闻言,戚玦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欣喜,这稍纵即逝的情绪被宁鸿康捕捉到,他轻笑一声,捏着戚玦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戚玦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惊吓变得更加苍白,与之对比鲜明的是她殷红的嘴唇,此刻她发髻散乱,领口裸露着锁骨,更放大了她身上无法忽视的丝丝媚态。 “你说我若是在此办了你,再把你送回去如何?你说你还活得成吗?” 只见,原本还一脸恐惧的戚玦,突然噗嗤一笑,宁鸿康被她反复变化的情绪搅得烦躁:“笑什么!” 戚玦笑着上下打量着他,道:“你若是见色起意了就直说,被流放这几年都没见过女人,真是苦了你了。” 宁鸿康被一噎,脸都青了:“……咱能不能不这么下贱?” “你敢说大半夜的把我掠到这来,不是觊觎我的美色?” 戚玦一甩头,把脸侧的青丝慵懒地甩到耳后:“放心吧宁大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我心怀不轨的男子不止你一个,承认被我迷住了不丢人。” 宁鸿康:“……” “还是说……”戚玦眉头一挑:“你们宁家人能想到的害人的法子只有这档子腌臜事?若是宁家伯父伯母在天有灵,想来也会觉得心有灵犀。” 宁鸿康最烦旁人提起他家破人亡和被流放这两件事,戚玦一下子揭他两道伤疤,他登时肝火大旺,又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忘了,你是个娼妓生的贱人,天性淫贱,自然不会害怕这种事!但若是我毁了你这张脸呢?我就不信你还能这般口无遮拦!” 说话间,宁鸿康拔剑抵住她的脸,因为激动,剑有些颤抖,很快,剑锋所及之处,戚玦的脸上渗出了滴滴血珠。 只见戚玦故作轻松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她拧着眉,一时花容失色,眼泪急得从眼角漫出,被掐着脖子的她艰难出声:“不要……” “说!!!”宁鸿康的手并未放开。 “我说……” 见此法奏效,宁鸿康才终于松手。 戚玦喘着气,她哭得哽咽:“……我爹一直在监视姜家,因为姜家死了个儿子,居然还愿意忍辱负重继续和我们家订婚,觉得大有问题,只是没想到你们闹这一出居然是为了和南齐……” 一瞬间,宁鸿康目眦欲裂,戚玦便知道,她猜对了。 今日这一遭居然真的和姜家和南齐有关。 根据玄狐给她的情报来看,宁鸿康和姜家来往密切,而今晚宁鸿康又绑着她一路向南。 眼下只怕在她昏过去的这段时间,她们已经进了齐国国境也未可知。 见戚玦猝然噤声,宁鸿康威胁道:“你还知道什么!” 戚玦连连摇头,宁鸿康却是架着剑又贴在她脸上,戚玦抖得筛糠一般:“我真的不知道了!我爹只让我毁了那批硝石和桐油!其余我一概不知!” “烧酒楼这件事戚卓也提前知道了?”宁鸿康道。 戚玦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摇头:“他不知,我胡说的!” 宁鸿康拧眉打量着她,片刻后勾了勾嘴角,显然已经有了新的计策,心中又暗道:宁婉娴居然被这么个空有其表的贱人欺负成那般,真是不中用! 他拎起已经六神无主的戚玦,粗暴塞了嘴扔进马车,而后继续驾车一路南行。 …… 等戚玦再被拖下马车的时候,人已在一处军帐中,若是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南齐军营。 戚玦被扔在地上,空无一人的军帐里,宁鸿康大刀阔斧地坐下来,自顾自喝了杯水,倒似回自己家一般。 在马车上的这段时间,关于宁鸿康他们的计划,戚玦脑子里也大概有了雏形。 他们在顺鑫酒楼藏的桐油和硝石是为了纵火无疑,至于纵火的目的…… 今夜关津轮到姜家人值守,而兵马司今夜的值守地是城内。 若是往常,戚家和姜家虽分守关津和城内,但若是关津有异,留在城内的那方也能及时赶到。 但若是城内出事,火烧连城,而这一切又是南齐意料之中的呢? 到时姜家只要恰到好处地放水,南齐人便可以破城而入。 而戚家人因为城中大乱无暇顾及,眉郡要隘必然失守,南齐便可以轻易长驱直入,北上直击梁国腹地…… 甚至……戚玦有一个可怕的猜想:他们做这一切,不只是因为七夕灯会,好掩人耳目,或许还有一个目标—— 那位南巡的新帝。 “说吧。” 宁鸿康忽然开口,打断了戚玦的思绪:“想活命的话,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 “这里是南齐吗?”戚玦问。 “不错。”宁鸿康倒是没有避讳。 雨后的夜晚,天气微凉,戚玦在马车里被闷出的一身汗也跟着凉透了。 她缄口不言,宁鸿康便不动声色擦拭着剑。 片刻之后,戚玦问:“便是我说了,你也不会留我性命,对吧?我若是多守口如瓶一会儿,还能多活一刻。” 宁鸿康远远瞟了她一眼,冷声:“若是你要说的话里有让我留你一命的理由,我倒是可以这么做。” 默了默,戚玦道:“我说,但你要给我一笔足够我亡命天涯的银子。” 闻言,他不屑地笑了,打量戚玦的眼神变得十分鄙薄:“我可以应你。” 戚玦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的也不多,父亲并不完全信任我,我只能告诉你,父亲早已截获了几封你写给姜浩的信件,以及姜浩联络南齐的信件。” 原本还稳如泰山地宁鸿康唰地起身,疾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额角上的青筋突突跳着。 他蹲下来:“哪几封信!?” 戚玦眼神躲闪:“这我就不知道了……” 宁鸿康眼神一颤,在军帐内来回踱步,显得异常焦躁。 戚玦却似感觉不到他此刻正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自顾自道:“好歹戚家和宁家也是故交,当年你我的父亲还是同窗,不若你看在这份旧情的份儿上放我回去吧,你去劝劝姜伯爷,我也去找父亲求情?” 见宁鸿康不为所动,她又道:“否则这些信件被呈送到盛京,顺藤摸瓜查起来,即便那几封私通南齐的书信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姜伯爷的手笔,也难保陛下不会对姜伯爷起疑,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忽然,宁鸿康脚步一顿,近乎狰狞地看向戚玦:“你说什么!” 戚玦懵然看着他,宁鸿康蹲下身,追问道:“你们截获的信,证明不了出自姜浩?!” 她愣了愣,一副被宁鸿康吓着了的模样:“……是,我父亲说,信上姜伯爷并未署名,信中只交代了南齐要与宁公子保持联络,好好关照宁公子。” 宁鸿康的眼神忽然一黯,蹲着的腿几乎一软,就要瘫坐在地。 他怒吼一声,掀翻了桌子,片刻后,目眦欲裂的眼里闪过一瞬狠厉:“好啊,姜浩,拿我当替死鬼!”
第47章 离间 疾风骤雨的狂怒过后,有人掀开了军帐的帘子,来者瞥了眼戚玦,愣了一瞬,随后道:“宁大人,主子有话相传。” 说话间,那人眼神示意宁鸿康,要让戚玦退避。 宁鸿康却面色冰冷,道:“她活不了了,你说。” 那人道了声是,便禀告道:“戚玉珩没抓到,跑了。” “废物!”宁鸿康骂了声。 那人续道:“眼下计划有变,改为,屠市。” 戚玦静默听着,心里却是突突地跳,果然她猜得不错,他们就是要在眉郡制造骚乱,好给南齐趁机出兵的机会。 只不过纵火的计划被搅乱后,改为了当街屠杀。 但这个计划里,竟然还包括了戚玉珩? 这在戚玦意料之外,却也可以理解,只要戚玉珩在南齐被发现,那戚卓也避无可避地被卷入其中。 为何偏偏在戚府值守城内的时候出事?为何南齐会提前知道眉郡会出事,并趁虚而入?为何戚卓唯一的嫡子会被送到南齐? 如此种种,在皇帝的眼里只怕都会不可避免的得出一个结论:今晚这些事的始作俑者,是戚卓。 到那时,戚家便要面临灭顶之灾,潢州兵马司指挥使也要因此换人。不仅如此,关津失守,眉郡被占领,整个梁国南境将危如累卵。 而一旦如此,南境的军部将再经不起大动干戈的人员调动,陛下便不会轻易更换关津军统领,姜浩的调任计划便会被推迟。 如此一来,姜浩便理所应当地保住了他在南境积攒的势力,以及他亲手操练的关津军。 只怕到那时,整个南境将会是姜浩的天下,追随姜浩的宁鸿康,也自然鸡犬升天。 而对于南齐而言,只要攻下眉郡这个要隘,那么他日便可以对梁国徐徐图之。 梁国边境形势愈是险峻,那么他日姜家就会愈加被委以重任。 于姜家和南齐,此乃双赢之计,但于整个梁国而言,却如鱼游沸鼎。 那人道:“主子吩咐,现下先让齐国这厢发兵,还望宁大人即刻准备,不要误了时辰。” 宁鸿康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但就在那人转身的刹那—— 宁鸿康竟拔剑捅去! 毫无防备之下,那人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回头,喉咙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宁鸿康便猛然旋拧剑柄。 他便这么直挺挺倒下,死了。 血溅在宁鸿康脸上,他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随即,他踏着步子朝被捆在地的戚玦走来,那把沾了血的箭铮地一声杵在戚玦面前,寒冷的剑芒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书信在哪?” 戚玦目瞪口呆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宁鸿康道:“不说?那这把剑不介意再多一个人的血。” 戚玦颤抖着声音,磕磕巴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父亲出门的时候带走了,我……我并不知在何处!“ 突然,宁鸿康一剑钉在戚玦身后的桌子上,那剑就在戚玦耳畔,冷不防削断了她的一缕头发,近得她能清晰听见木头开裂的声音。 “说!” 咫尺之间,宁鸿康怒吼着,眼睛通红,似野兽般盯着戚玦。 戚玦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父亲带出门了,除了关津的军营,我想不到他还能带去哪里……” 宁鸿康眼里的疯狂缓和了些许,他就这么沉着脸盯着戚玦,似乎要将她这个人看透。 片刻后,他起身,唤道:“来人!” 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闻声走了进来,宁鸿康死死盯着戚玦,对那人道:“去——戚府,将把我联络中郎将的信件寻来。”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宁鸿康却看见戚玦悄悄松了口气。 “慢着!”宁鸿康道。 他复蹲下来,一下子捏住了戚玦的下巴,捏得她生疼:“去关津军营,戚卓帐中,把信给我带回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40 首页 上一页 45 46 47 48 49 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