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安即刻带着府医出去。 很快证实,米粒上沾有泻药。 温恋舒才嫁进来几天,各处都不曾熟悉,更不会到各处安插人手。她的饭菜跟他一样,出自王府大厨房。 薛氏不理府务,家事分由几位姨娘代理。 再一联想自己骨头错位,计姨娘对温恋舒怨愤,以及人心惶惶的兵乱时刻,计姨娘方才却在与人说笑,颇有些看热闹的意味。 陆清安还有什么不明白? 本来想帮温恋舒出头的热情,瞬间被生母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心里仿如吃了苍蝇般难受。 可再难受,那是他生母。 陆清安回屋只说了句—— “这事我来查。” 其他再没作任何保证。 等他走了,立夏忍不住问:“姑娘,待世子查出来,会处置计姨娘吗?” 温恋舒表情淡下去,“不会。” “啊?”立夏不高兴又遗憾,“这样岂不是白费功夫?” “不会白费。”温恋舒躺着,面色发白,眼睛却不由自主十分明亮,“他不处置,我会让他处置呀!”
第十三章 立夏眼一亮,“姑娘想怎么做?” 温恋舒却没再回她,反闭了眼,“我困了。” 没得到解惑,立夏心里猫抓般的难受。 可比起知道真相,她毕竟更心疼温恋舒。 “那姑娘快睡,奴婢去帮您看着药。” 省的某些藏坏心的,再给药动什么手脚。 一开始计姨娘以为,拉肚子这事有碍瞻观,温恋舒不会说,就偷了个懒没怎么毁尸灭迹。 所以这件事很好查。 几乎是陆清安去厨房没一会儿,就逮到了心虚之人。 很快计姨娘院里,传来了她哀哭的声音。 陆清安回来说:“恋舒,我已把她禁足了,你也没出什么事,姨娘毕竟是我生母,要不……饶她一回?” 真把生母打板子或罚跪,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可计姨娘是他生母,与她何干? 温恋舒没说话。 陆清安遗憾的走了。 立夏气的骂了好几句脏话,对陆清安再不复以往夸赞。 等到晚膳的时候,温恋舒扫了眼比往日都丰盛的吃食,一动不动。 温恋舒明白,陆清安有些急了,她自中午起便水米未尽,这顿晚膳吃不吃,至关重要。 温恋舒拨弄着袖口花纹,笑了一下。 “拿回去吧!我胃不是很舒服,吃不下呢!” 但府医也说,她喝了药就无碍,至于为何吃不下,真正的理由不言而喻。她非圣人,没得一个婢子欺负到头上,还让她忍气吞声。 饭菜被一一送回去。 立春立夏反着了急,“姑娘,这便您让世子处置计姨娘的办法?” “是啊!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自己。”可即便如此,她不会输的,“陆清安一顿不处置计姨娘,我便一顿不吃,且看他能撑到几时。” 立春蹙眉,“姑娘,您必要为争这口气,把自己身子不当回事。如此饿坏你自己,心疼的只有我们。” 温恋舒试探:“那我可以偷偷吃吗?” 立春一愣,“可以。” “那就劳烦你们,晚膳分我一点吧!”温恋舒心情好了,体虚中的声音软乎乎的,像是撒娇。 主仆三人都笑起来。 陆清安那边却并不好过。 因为温恋舒的意思他明白,他更怕她生病的消息传出去,魏长稷那边发难。 为防惹恼魏长稷,魏长稷动手。陆清安一咬牙,亲手给计姨娘灌了碗粥,带泻药的! 且盯着计姨娘也熬了一个时辰,才许请府医。 计姨娘毕竟有了年纪,没一会儿就昏厥过去。 这事传扬开来,有说计姨娘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也有说陆清安冷血无情。 可不管外面怎么说,立夏听了只觉痛快,给温恋舒拿换洗衣物都哼着歌。 * 夏日天热,温恋舒又出身富贵人家,有人有钱有闲暇,免不了日日花瓣浴,洗的清清爽爽。 换了单薄寝衣,衬得花枝玉颤。 同样好心情的温恋舒再带点笑,越发像株矜贵的牡丹,被立春扶着出了盥洗室。 立春不比她和立夏开朗,要忧思些,“姑娘,此番计姨娘吃了大亏,是因为没防备。待消停过这一阵,再回了神,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温恋舒撩了下头发,很无所谓。 “原也不指望她善罢甘休。”计姨娘太老实,她还嫌没契机报当初失身之仇呢! 温恋舒道:“我要的就是她消停一阵,如此我便能好好筹谋离开王府,待我如了愿,再跟她好好清算。” “姑娘要离王府?”立春瞪大眼。 “对啊!”温恋舒也没瞒着,“陆清安欺我至此,我欲与之和离。等华京安定后,我能出门了,回家和嫂嫂通个气就行动。” 如此也好叫家里有所准备。 立春听的张口结舌。 不怪立春惊讶。 自来姑娘出嫁,少有人会主动离府。 因为这不仅事关自己声誉,也会连累母家被指摘,更有甚者,让族中女子不易出嫁。 庆阳王府不当人,立春想的最多的,也是等温颐出来给温恋舒出气。 她隐约觉的和离这想法不好,可自己只是个丫鬟,要对主子恭顺,忧心忡忡的继续入内。 没曾想,今晚这刺激不够。 到了内室,立春差点尖叫出来! 温恋舒也懵了一瞬,笑意僵在脸上,对人没好气道:“你很闲吗?怎么又来了?” 又来?说明已经不止一次! 此时立春回忆及方才温恋舒的和离论,瞬间心情一言难欲,最终目光重新落到那道高大的身影上。 似乎单是这么盯着,就能把人家祖宗八代盯明白。 前两次他来,都还避着人,瞧见温恋舒不管她乐不乐意,就喜欢往跟前贴。 然今晚不同,人都不避了,挺拔魁梧的大高个往内室正中间一站,应是练武赶过来的,还穿着件被汗浸湿的单衣。 袖子撸着,小臂健硕。 颇凶的眼睛盯着她,瞪的有大又圆。 温恋舒不妨心里一个咯噔。 不好!这莽夫瞧着是来找茬的。 她下意识往立春身后一躲,完了又觉这样有损气势,又自以为悄无声息的挪出来,扬着下巴跟他对视。 瞪瞪瞪,比谁眼睛大是不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空气都似乎变得安静。 直到温恋舒梗着的脖子都已经发酸,这厮仍没有退一步的打算,还有……他长那么高做什么? 下巴扬的都累死了。 温恋舒眼底越来越烦躁。 立春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等到终于鼓足勇气,想要质问一声“你是谁”的时候,还没来及开口…… 对面面相可怕的男人开口了,“你出去!” 眼睛依旧看着姑娘,话却没意外是对她说的,声音低沉隐忍怒气,听的立春心里一紧,抿了抿唇,又看了眼温恋舒,到底发着抖继续站,没有出去。 她是姑娘的丫鬟,要听话也只听姑娘的话。 温恋舒心里一暖,瞥见魏长稷握拳,怕他伤害立春,往前挡了一下,佯装无恙拍拍立春胳膊。 “没事,我识得他,你先出去吧!” 一个男人,站在女人卧房。 这已经不单单是认识那么简单了。 其实立春已经隐有猜测,闻言犹豫几下退了出去,但怕温恋舒被欺负,或者外头忽然来人,没有走远,替他们守在门口。 依稀可以听见里面说话。 “你、你站住!说话就说话,你走这么近做什么?”温恋舒躲过他伸出的手,弯腰从他胳膊下穿过去跑掉。 如此一来,两人站的位置对调了下。 “温恋舒,你不是很能吗?”魏长稷审视她一眼,满是鄙夷,“怎么还怕我?” 笑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跑等着被他上下其手? 温恋舒翻了个白眼,浑身戒备又不肯服输,像刺猬似的。 “想说什么就直说,别阴阳怪气。” 魏长稷点头,绷着张胡子脸,“今日你以身试药,故意的?” 虽是问句,但他满面了然,显然已经确定了。 为自己讨公道,温恋舒不觉自己有错。 可面对来者不善的魏长稷,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心虚之态。 顾左右而言他问:“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在城外?” “你若不生事,老子确在城外,不然连夜回城,你当我闲的!!”魏长稷嗤了一声,盯着她的目光更肆无忌惮,“而且——你不就想让我知道吗?” 若非陆清安心虚作祟,经不起她吓。 如果坚持不惩治计姨娘,她下一步计划就该是让他给陆清安施压了吧? 魏长稷气的发笑,“温恋舒,我说帮你,你不要!自己行事,却又把我算计在内,何必呢?” 跟他说句好话,就那么难吗? 温恋舒抿唇,“我乐意……” 她法子再笨,是自己想的。而非名不正言不顺依附于他,那她成什么了? 魏长稷颔首,垂了下眼,这是下意识心里不爽的动作。 “好!你有本事!你有本事让自己病一场?你有本事还不是借我名头?我跟你说过,庆阳王府卑鄙,若里面不是泻药,或者是合欢散,以及其他更下/流的东西,你现在不过一具尸体!” 温恋舒出身名门,哪怕得温颐教授,认知也单纯了些。 她觉的燕王有意劝降温颐,他对她也有一份心思,计姨娘就会惮于温颐和他,不敢对她下死手。 可是人心险恶,尤其计姨娘这种人。 她们没有回头路,只能踩着刀剑往前爬。 一个连儿子都可以不认的人,如若真的狠心,很有可能玉石俱焚,拿命换温恋舒一命。 介时她死不瞑目,又当如何还他一个温恋舒? 光是想想,他都恨不得撕了她。 “那些不是没发生?”温恋舒嘴硬,“就算发生了,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关?” 犯得着大晚上的不睡觉,像个夫子一样,咄咄逼人的在这儿质问。吃软不吃硬的温恋舒听的烦躁,一烦躁就不想看他想睡觉。 然却在错过魏长稷的那刻,被他一下擒住手腕。 温恋舒手一疼,拿眼横他,“你干嘛?” 魏长稷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一双幽深的眼睛,灯下尤为刺亮,就像黑夜中狩猎的狼。 温恋舒瞥到他脸色,心里不是吧害怕,毕竟她只是个弱女子,这个能随时能了断她的男人,却满是森然寒意。 可害怕,仍有倔气。 一旦被这男人唬住,她这辈子就完了! “放开!你弄疼我了!”温恋舒极力想甩开他的钳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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