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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初元在她耳边嘀咕几句，两人拽着牛先跑出去。 老李头知道自己没办法了，只能苦着脸带着两孩子朝外走。 陈小满牵着牛绳不撒手。 王县令好笑道：“你想这么走回去？” “我不能上马车，爹会把牛拿回去退了的。” 她要保护牛。 “我是那样的人吗。” 老李头很不满。 跟在陈小满身边的李初元用力点头：“爹就是这样的人。” 老李头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 “你们庄子离这儿可不近，你们会很累。” 解决心头一件大事，王县令心情大好，也更有劲儿逗小孩。 陈小满一点不在意：“我累了可以休息呀。” 衣服被扯了下，她回头，顺着李初元的手指方向看去。 牛棚旁边的一间破宅子门口站着好几个孩子。 他们都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怯生生地往门外看。 破了两个角的木门被打开一条缝，从门缝能看到里面有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 见到有人看过来，他们赶忙躲到门口。 因为跑得太快，有个孩子的鞋子跑掉了。 他又跑回来，将那只破布鞋穿上。 布鞋一看就是大人的，他走一步，鞋子就掉下来。 王县令顺着两孩子的目光看过去，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 “他们都是从山寨救下来的孩子，长期被关在没窗户的屋子里，不敢见人。” 李初元扭头看向王县令：“他们没爹娘吗？” “爹都在牢房里待着。” 王县令顿了下，才继续道：“他们的娘都是被拐上山的，被凌虐得不成人形，对他们也没那么深的感情。” 有些女子甚至将对土匪的恨意转移到这些孩童身上。 “爹不疼娘不爱，这些孩子可怜哟。” 老李头感叹。 陈小满心里难受：“他们怎么办呀？” “从山寨剿了不少粮食回来，养他们不成问题。” 这么些孩子，就是吃到死都吃不完山寨里那些粮食。 “我看小的才刚会走路，有人照顾不？” 老李头心里也不好受。 王县令道：“还有一百多个女子没处去，跟他们一块儿待在那处宅子里，会帮他们洗衣做饭。” 能帮忙洗衣做饭，孩子们就算有人照顾。 那就能活下来。 老李头松了口气。 李初元不解：“他们是要送到我们庄子的那些土匪的孩子吗？” “送去你们庄子的都是最底层的土匪，可没机会碰那些年轻的女子。” 王县令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丝笑容：“真正的罪魁祸首都挤在县衙牢房，等着运去省城。” “这些人手头都有人命，许多女子也被他们折磨致死，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陈水生在牢里吗？” 陈小满抬起头。 王县令看向她：“你认识陈水生？” 老李头叹口气：“陈水生是她生父，却不拿她当人，还一次次害我们，后来去凤凰山了。” 王县令深深看向陈小满。 难怪这丫头留意那些孩子。 “凤凰山有个叫陈水生的土匪，我们攻上山时，他从哨所摔下来，没救活。” 老李头心里暗骂恶有恶报。 面上却很惋惜：“哎哟，真是没想到啊。” 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 老李头走到陈小满身边，小声安慰：“都是命，小满你别伤心了。” 陈小满心里有点难过。 但也不是很难过。 她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那些孩童身上：“县太爷，我有地方能安置他们。” 王县令一怔：“什么地方？” “我们村的学校，上学不要银钱，有很多先生可以教他们学问。” 青石村的学校王县令知道是刘老夫人修建的。 当初听到不用束脩，他好一顿赞赏。 仔细一想，若是能将他们都送去学校读书倒真是个好主意。 “看来我要去刘家走一趟了。” “刘老夫人在我们村的学校里住。” 李初元提醒道。 王县令心思一转也就想通了。 刘老夫人的孙子刘书言在学校里，她要发掘培养人才，最好是直接在学校里。 “不知道两位小友有没有空陪我去拜访刘老夫人呐？” 王县令笑着问道。 等陈小满点了头，一行人直奔青石村。 老李头不乐意跟着去学校，自个儿牵着那头瘦不拉几的牛回家。 陈小满和李初元跟着王县令来见刘老夫人时，刘老爷正在一旁陪座。 瞧见王县令，刘老爷赶忙起身行了礼。 各自打完招呼后，王县令和刘老夫人闲聊起来。 刘老爷压低声音问坐在他身旁的陈小满：“你们怎么跟县太爷一块儿？” 陈小满大大的眼珠子转了下，咧了嘴道：“县太爷找我们买稻米。” 她不能把县太爷想将土匪送到庄子干活的事儿告诉刘老爷，要是让刘老爷抢了，她家还要请短工。 她不知道，光稻米的事就让刘老爷大惊。
第379章 这两个就是他的克星！ “县太爷买稻米干什么？” “他想在全县推广我们的稻种。” 刘老爷整个人都呆住了。 县太爷才剿完匪，就准备干这么大的事？ 他怎么说也算淮安县前三的大户，怎么就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一瞬间，刘老爷心思百转。 不行，这么大的事儿他得掺一脚。 不然他就被排挤出去了。 刘老爷打定主意，又找陈小满打听消息。 比如县太爷还买不买稻米啦，比如县太爷怎么知道老李家稻种的产量啦。 陈小满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县太爷？” 也得县太爷乐意告诉他啊。 她以为这些消息很容易就能探听到吗。 刘老爷心里嘀咕着，面上却还是讨好笑着：“你知道的先告诉我呗。” “我也不知道呀。” 陈小满很为难。 县太爷只告诉她要在全县推广粮种，具体措施又没告诉她。 刘老爷可不信。 她随口说出的消息都够他打听十天半个月的。 “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就成。” 刘老爷笑眯眯道。 不等陈小满开口，一旁的李初元探头过来，对刘老爷道：“你要是把粮食便宜卖给县太爷，县太爷会告诉你很多消息。”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能让屋子里五个人都听到。 王县令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看向刘老爷的目光中带着赞赏：“刘老爷愿意低价卖粮食给本官？” 刘老爷心头警铃大作。 他打听消息是想在这种大事上得到好处，可不是为吃亏。 “初元的意思是我想为县太爷分忧，不过……” 后头的不过是重点，可惜县太爷压根不让他说完。 王县令欣慰地点点头：“难为你有份为全县百姓着想的心，我王钰没看错人。” 竿子都伸到自己跟前，再不往上爬就对不起两位小友了。 “啊？不是，县太爷我是想……” 刘老爷还想挣扎。 王县令却摆摆手：“你的心思我明白，既然你一定打定主意要做好事，我就替全县百姓谢谢你了。”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刘老爷后背的汗都出来了。 他扭头，狠狠瞪一眼李初元。 都是这小子，让他现在只能在得罪县太爷和损失银钱中选一个。 李初元“哼”一声，脆生生问他：“你多少钱卖稻米？” 刘老爷心一抖。 他还想拖延，一旁的陈小满也好奇地跟着问道：“刘老爷会卖很便宜吗？” “刘老爷是远近有名的大户，有心帮人，必定是大手笔。” 王县令将大帽子一顶顶往刘老爷头上戴。 还扭头对刘老夫人笑道：“刘老爷作为刘家旁系，竟然如此忧国忧民，可见刘家对大梁百姓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刘老夫人笑道：“能帮总要尽力。” 刘老爷半边身子都软了。 得罪县太爷已经损失很大了，若是再得罪本家，他就不用再混了。 刘老爷这个恨啊。 他怎么就起了贪心，非得跟这两小崽子探听消息呢？ 这两个就是他的克星！ 先是逼着他修桥，如今又是逼着他贱卖稻米。 如今粮食是天价啊！ 降低价钱卖，就是把真金白银往外撒，谁舍得？ “国之栋梁啊。” 王县令感慨。 刘老夫人瞥了眼瘫软的刘老爷，笑着对王县令道：“老身还有几千斤囤粮，若县太爷不嫌弃，明儿我让人拖到县衙……” 王县令眸光闪了闪，脸上的笑更深：“老夫人大义，晚辈本不该推辞，不过晚辈更想老夫人将粮食用在学校。” “老夫人开创壮举，让农家子弟能读书识字，实在是巾帼英雄。” 刘老夫人笑得连连摆手。 “真是折煞老身了。” “晚辈对老夫人的敬佩是发自内心的。句句属实。” 王县令正色说完，扭头看向刘老爷：“如今刘老爷也要低价卖粮，更是救百姓于水火，淮安县能有刘家，真是淮安县之福。” 李初元眼中满是疑惑。 他压低声音问陈小满：“你说刘老爷会降价卖吗？” “很快就会了。” 陈小满眨巴着圆眼睛道。 “为什么？” 李初元问道。 陈小满压低声音对他道：“你看刘老爷脸上全是心疼，肯定是舍不得才心疼嘛。要是他不肯，会很生气地拒绝呀。” 盯着刘老爷看了会儿，李初元好像真的看到刘老爷满脸的心疼。 他更奇怪了。 “刘老爷舍不得低价卖粮食，为什么不拒绝？” 陈小满想了会儿，还是摇头。 “我也不知道。” 李初元回想着刚刚县太爷说的话。 明明刘老爷没答应，县太爷却一直夸刘老爷大义。 难道是刘老爷怕丢面子吗？ 可刘老爷是个很抠门的大户，平时干的坏事多了，也没见他爱面子啊。 他决定将今儿的事儿都记下来去问刘先生。 王县令并没有给刘老爷多少心疼的时间，干脆问他：“刘老爷家里种的应该也是青石村的稻种吧？” 刘老爷很想说不是。 话到嘴边，却变了：“去年跟老李家换了些稻子种地，今年收成很好。” “难怪刘老爷想帮全县推广新的稻种，不知刘老爷收了多少稻米？” 刘老爷想说少些混过去，瞥了眼身边坐着的两个克星，他眼一闭，干脆道：“我去年换了一千斤稻米，送了些给朋友，自己留的种了两百亩水田，收了近四十万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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