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芳坐在椅子上,看着绿儿奉上茶水。他端起杯子,轻抿一口,赞道:“许久未见,绿儿的手艺倒越发精湛了。” “谢皇上夸奖。若皇上喜欢,便请皇上多多来永寿宫看望太后,奴婢也可时常沏茶与皇上。” “这张嘴,也越来越会说了。”赵春芳拿起碗盖拂了拂茶碗,眼底掠过精光,“说到沏茶,感恩寺的主持明秀师傅也是个中高手。听闻绿儿时常去那儿,莫不是,暗中请明秀师傅指点过么?” 这话一出,绿儿当场僵着脸。她悄悄望向太后,后者也是凝着表情。 随即,太后难得露出温和的神态,“皇帝日理万机,没想到,连哀家宫里的人去了哪,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实在不易啊。” 赵春芳放下茶碗,轻笑:“这宫里头人多嘴杂,绿儿又深受母后器重,免不了要多受些关注。当然,朕也吩咐过那些嘴碎的,可不能胡乱说话,坏了绿儿,也坏了永寿宫的名声。” 他看向太后,“您是不知,感恩寺里头可有些不太平,同为出家人,有些却无端故意排挤、为难同僚,手段肮脏又下作。若是任由那些人随意捏造,保不准要将此事与永寿宫扯上关系。” 太后当即变了脸:“谁敢?” “当然无人敢。”赵春芳温声说道:“朕不是说了,已经吩咐下去,不准他们胡说了。只是,朕也不希望听见那些肮脏下作的手段了。” 太后岂会听不懂他言下之意,她也笑道:“皇帝,何为肮脏下作的手段呢?” “比如,故意倒了一地垃圾,让人怎么扫也扫不完,这样也太过份了。” 果然是为了那贱人出头。 太后冷笑:“既是出家人清修,扫尘亦是扫心。若连这样的苦都吃不了,那又谈何修心礼佛?” 说罢,她又将矛头指向次子:“皇帝常说国事繁忙,选秀的时间没有,倒有闲暇操心出家人的事。” 赵春芳正要说话,忽然间,旁边一直未作声的赵继芳开口:“其实扫地很累的!” 他帮着乔姐姐扫了那么多天,腰腿都酸死了。 太后先是怔了怔,随后便冷下脸来:“怎么回事?瑶光殿里的宫女太监谁敢让你扫地?说出来,母后定会替你出头。” “没有!”赵继芳缩了缩肩,立刻摇头,“没人让我扫地,真的!” 若是说了去帮乔姐姐扫地,母后那么凶,肯定会骂乔姐姐的! 这么一想,赵继芳更是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幺儿智力残缺,太后当然怕下人暗中欺负他。只是赵继芳生怕她不信,赶忙又找补:“我、我是看小路子他们时常捶腰和腿,才会知道扫地很累。” 赵春芳见缝插针:“看,连三弟都知道,扫地这种活儿看上去虽轻,真要干起来,确也折磨人。” “是啊,母后。”赵继芳懵懵懂懂的,依稀也听出他俩是在争论扫地的事。这段时间,他也扫出心得了,当然站在自己二哥哥这边。 “要是一直扫不完的话,扫地的人腰会很酸、腿也会酸,很可怜的。” 太后:“……” 被幺儿眼巴巴望着,当母亲的自然心软,她放缓语气,“好好好,就你最懂事了,说的都对。” 赵继芳笑得露了齿。太后看向心爱的儿子,目光柔得像能滴出水。 一旁的赵春芳,虽也是笑着,但却透出几分勉强。 同为儿子,高低立现。 无论如何,今天来的目的是达到了。赵春芳请辞时,赵继芳也跟着出来。 兄弟二人已许久未见,赵继芳自然缠着哥哥。今日多亏赵继芳,他与太后之间免了一场争吵。 他陪着弟弟在宫中漫步,脑海中不经意掠过太后刚才的话,索性问弟弟:“你想娶妻吗?不如皇兄替你指婚,这样,也有人能陪着你。” “娶妻?那是什么?”赵继芳歪头想了会,又问:“是母后说的,像皇兄那样纳很多很多妃子吗?” 赵春芳失笑,“不一样的。皇兄可以帮你挑个你喜欢的,然后她可以成天照顾你,陪着你玩,以后她还会帮你生儿育女,你们可以有自己的家。” 他的神智是不比常人,可心地善良,又是个王爷。若当真要找,也不是找不到愿意与他共度一生的女子。 赵继芳自幼与他亲厚,又遭了难变成这样,赵春芳对他,更是处处照顾。 听了兄长的话,赵继芳抿紧嘴角,显然在认真思考这事。 娶妻……要是能娶乔姐姐的话,那她就不用天天呆在感恩寺里扫地,他也不用时常偷溜过去。 而且,乔姐姐能住在瑶光殿内,日夜都陪着他。跟乔姐姐做一家人吗? 赵春芳瞅着弟弟一脸傻笑,心中讶异:“怎么,你还真有喜欢的女子?” “嗯!”赵继芳重重点了头。 他十分确定,他喜欢乔姐姐! 闻言,赵春芳拍了拍他的肩,“倒是小瞧你了。那个女子是谁?你尽管说出来,皇兄也可以替你去提亲。” 赵继芳立即摆了摆手,“不要皇兄,她……我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万一你去说了,她生我的气咋办?” “听起来,是个凶悍的娘子。”赵春芳有意打趣弟弟:“可若是她不愿意,你又如何?” “啊……”赵继芳哑了哑口,不知所措。 赵春芳笑了笑:“傻小子。这样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反正朕向你保证,只要你跟朕求旨,朕定会替你赐婚的。” 挠了挠头,赵继芳笑得腼腆,“谢谢皇兄。” 那可真是太好了,只要乔姐姐愿意,那他就可以将乔姐姐带回瑶光殿,再也不用让她在感恩寺受苦了! * * * * 是夜,赵春芳又敲响宁玉师傅的门。 乔楚烦不胜烦,终究还是开了门。赵春芳负手在后,大步迈入房内,神情颇为得意。 “如何,这几日活该少了些吧?”他执起她的手,摸起来依旧细滑。 乔楚想抽回手,无奈被紧紧抓住。男人这么问,自然事出有因。 思及那些明显人为的垃圾,她依稀有了底,这宫里头最看她不顺眼的人,不就数永寿宫那位么? “还行。”她别过脸,淡淡回道。 说起来是不好意思,但先前大部分的活,还是赵继芳抢着帮她干了。 赵春芳:“朕已经吩咐过了,往后不会再有谁欺负你了。” 乔楚心中微动,仍是不言不语。 见状,赵春芳又凑了过来:“还有,你总该听说,没有选秀的事了。” 这些时日,周围的确无人再提及皇帝要选秀的事,难不成…… 乔楚讶异看着他。 连赵春芳没发现,自己像个讨赏的孩子,等的就是乔楚露出这样惊讶的神情。 “朕不会选秀的。” “为什么?”乔楚脱口就道。 身为皇帝,三宫六院本就常事。她对于天子的认知,最初来源于裕庆帝。 传闻那个男人一生拥有过无数美女,就算年逾六十,依旧还要迎她进宫。 赵春芳如此年轻,又何必—— “因为无人能胁迫朕做任何事,”赵春芳深深看着她,缓缓又道:“还有因为你。” 蓦然间,乔楚心跳失了序。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晋江独家。 因为她…… 乔楚抵在赵春芳胸膛的手不禁收紧, 绞着那身华贵的黑色常服。 她不敢问,可,他也没再说。 窗外的风声像隔着千山万水, 烛光氤氲男人俊美的面孔。乔楚微微垂眸, 视线落在那双薄唇上。 以前, 她常听人说,唇薄的人也薄情。 赵春芳,大概是她这辈子遇过最薄情的男人了。 这么想着, 她的双手却被他覆上,尔后慢慢的, 男人拉下她的手, 轻而易举地“进攻”。 双唇被肆意侵占,残存的抵抗逐渐土崩瓦解。或许, 是今夜太过于寒冷, 又或许是对方身上太过温暖。 乔楚颤巍巍地合上眼…… 玉簪被抽出,长发披散在灰青的床褥上, 泼出一副浑然天成的墨水画。 纱帐落下的瞬间, 她攥紧身下的被子。 春寒料峭,初春的早上,天灰蒙蒙的, 寒气凝结成云,挡住了阳光, 也挡住了所有的春意。 乔楚起身时, 旁边的褥子早已失了温度, 唯有那浅浅的压痕, 残留着男人过夜的痕迹。 说是过夜倒也不尽然。昨夜颠鸾倒凤后, 赵春芳抱着她温存许久才离开。 乔楚坐起身, 体内筋骨吱吱叫着,仿佛在抗议久违的疯狂。 她抱住自己,说不后悔是假的。 赵春芳一句话,她便昏了头,任由对方胡闹了一晚。若是细想,他说的,又岂可相信? 那个男人为了皇位步步为营,算计自己的兄长、父亲,甚至他与她素未谋面,便已成了他局里的棋子。 心计如此深沉的帝王,会为了她一个空有皮囊,却无权无势的女人放弃选秀吗? 乔楚勾了勾唇,暗暗嘲笑她心中那点的妄想。 她着实是昏了头,那个男人利用她,又胁迫她,如今轻飘飘一句话,她的心便可耻地动了。 就算曾经有多喜欢,可赵春芳早已不是她心目中的慎王。 正确来说,那个丰神俊朗的慎王从来都没存在过。 乔楚独自缩在床角里,等到外头钟声响起,她恍然回过神,才更衣出门做早课。 寺中生活枯燥,卯正刚至,众尼姑就得齐聚在大殿内诵经。 乔楚洗漱好出门,其他人三三两两走着,她落在后面,独自行走。 在这儿,她是“异类”,鲜少有人与她同行。不过很快有人追上她,还碰了碰她肩膀。 “宁玉。” 乔楚转过头,一张俏丽的脸蛋撞入视野内。 “你是……” “我叫宁慧,就住你隔壁。”宁慧虽剃了发,可五官出众,眉眼间透着一股聪慧机灵。 听到她住在隔壁,乔楚心中咯噔一跳。她的房间就在通道最内,左边是墙,右边便是这位宁慧师傅的房了。 昨夜赵春芳那么孟浪…… 她干巴巴笑了笑,“你好。” 宁慧与她并排走着,虽是初次见面,然而却一点也不生分。 她主动告诉乔楚,她是最近刚进的寺里,原先住在那间房的尼姑不知为何,被打发去皇陵为先帝诵经了。 “咱们既然是‘邻居’,那以后就好好相处啦。” 宁慧热情开朗,乔楚心中忐忑,仍是朝她点了点头。 乔楚提心吊胆,就怕宁慧问她昨夜房内有何动静。可做完早课,又用完早膳,对方与她聊了许久,始终没说到这些。 应该是没听见吧? 乔楚暗暗松了口气。 早膳时间一过,众尼姑又得开始寺中的活儿。乔楚依旧独自来到后院,大概得赖于那个男人的“皇恩”,现在没人再暗中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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