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也没有一定要知道答案的念头。见她不愿意透露,觉得没趣。翻了个身,手枕着脑袋,在慕梓寒身旁躺了下来。 懒得多看慕梓寒一眼,说的话,却依旧克制斯文温柔。 “可要召太医给你看看?” 慕梓寒如今的这副模样实在没法看。 头上的珠花要掉不掉,发髻也乱了。漂亮精致的裙子,更被周璟弄的褶皱。眼角水润,睫毛也染上湿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周璟在屋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如何能见人? 慕梓寒吸着气,忍着哽咽:“不用了,民女缓缓就好。” 即便如此,她还在担忧他。 “地上凉,殿下躺着不好,您能起来吗?” 周璟看着天花板,口吻慢悠悠的:“不能。” 慕梓寒只能踌躇:“对不住,是我不好。等我缓好了,……” 就去请外头的宫人,进来扶他。 慕梓寒可不能继续自不量力了。 好在这次周璟没事,若不然,想到可怕的后果,慕梓寒甚至都抖了一下。 没等她说完,周璟像是很为慕梓寒思量。 “等你缓好了,再背我起来。” 什么? 你在开玩笑吗。 慕梓寒一听背字,眼睛都瞪大了。 她扭头去看周璟。 他脸上可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背?” 周璟面露哀伤:“是孤为难你了?” 是啊!!! 她背得动吗!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这些话却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 她欲言又止,最后相当委婉的说:“殿下,我力气小怕是不能。为了您好,还是让寂七过来。” “慕小姐。” 周璟坚持己见,温声说:“你现在不看太医,是怕让外人笑话,孤又何尝不是。” 他的话,慕梓寒找不出半点漏洞。 “孤为储君,受世人追捧,太师太傅教我识文断字,皇家死士督促我学武,如今却深陷泥潭落到这个地步。只能靠着汤药度日。” 他说着说着,都要把自己骗过去了。 俨然忘了,昨儿夜里,是谁不顾寂七劝阻,半夜爬上屋檐赏月。惊动了整个东宫。 慕梓寒听的呼吸一滞。 那种悲怆仿若能共鸣。 周璟说的话让她鼻尖一酸。她想起了哥哥。 多么炙手可热的少年郎,却被身子拖垮,理想抱负全部断送。 哥哥如此,周璟也如此。 周璟见她没有回应,只以为她是不信了。当即没趣,也懒得做戏,就要起身。 可旁边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下一瞬,他的手被人冒犯抓住。 “殿下。” 她笑的勉强,却也明媚。 “一切都会好的。” “我从不信,好人不会长命。” 就像她不愿承认,慕衍哪一日,会离她而去。 她说的虔诚,双手相贴的那一处,温柔柔软。 周璟神色一怔,竟忘了甩开她。 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女人。 说什么她都信。 他想要嘲笑她。 下一秒却是勾唇:“好人长命?” 小姑娘坚定的点头。 周璟笑的乐不可支,甚至眉眼深处隐含癫狂。 可惜了,这句话对他没用。 他啊,从不是好人。 后头,慕梓寒忍着痛楚,从地上起来,她顾不上收拾自己,就朝周璟弯下身子。 也许觉得欺负她没意思。 也许,是他良心发现。 周璟没在为难她。 他倦怠起身,迈开长腿,朝拔步床过去。 慕梓寒愣在原地。亲眼看着周璟躺好,盖好被褥。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按照周璟的谦谦公子作风,绝对不可能是耍她玩,思来想去,定然是怕她累着。 她抿唇走近:“殿下,那我抄经文了,有什么事您吩咐。” 等了半响,没见他出声,慕梓寒轻车熟路去对面案桌坐下。 就这昨天的进程,接着往下写。 闭眼假寐的男人,这时用鼻子轻哼。 “好好抄,昨天写的有三个错字。” 字歪歪扭扭,还很难看。 实在一言难尽。 倒是句句有回应。 慕梓寒听到他说话,不免绽开一抹笑来。 她轻轻道:“好。”
第18章 能害她的只有她自己 这次回去,坐的是马车。 厚实的布帘遮挡住严冬的凛冽,可比早间的步辇暖和多了。 慕梓寒想,可能是周璟的安排,就算不是他,也是手下的人揣度他的意思安排的。 到了慕府,她从马车下来。 雪很大,府里的奴仆用扫帚扫了雪,可道上很快又积了厚厚一层。 怕滑,她走的很小心。 也没人看出她行动间的异常。 “小姐。” 阿无笑着喊。 “少爷刚睡下,算着时间,惦记小姐快回来了,就让小的在您屋里点了炭火。” 慕梓寒表示知道了,从阿无那里要了伤药,吩咐他别声张。 回屋后,她一直强撑的笑意垮了下来。 先是摸了摸鼓起一个包的后脑勺。 也不知是不是这这个包的缘故,她有些晕眩,也有点想吐。 慕梓寒又脱下披风,毛绒长褙子,腰间的系带。 一件一件沿着纤细单薄的肩胛往下滑。 最后是内衫,露出后背的淤青。 她那一摔,落下不轻的伤。可她却没在人前吭上一句。 慕梓寒轻轻叹了口气,倒出药瓶,忍着疼艰难的上药。 除了后背,还有前胸。 那里还在发育。 有些时候她自己碰到,都不舒服,何况被周璟重重磕了一下。 想到那张美感的脸埋在她怀里,明明她穿了很多,可他薄唇带来的温度好像能钻进心里。这个画面慕梓寒险些没拿稳手里的药。 她捂着脸,不愿多想。 慕家安安静静的,以前这个院子被遗忘,而现在,奴才路过这里,都下意识放轻脚步。 阿无在慕衍门外打着瞌睡。 厨师在小厨房里准备晚上的菜肴。 一切都很正常。 可到了晚上,外面传来卢艳悲戚撕心裂肺的哭声。 听的人后背一凉。 卢艳听到卢慎打晕看门的奴才偷跑出去,夜里打滑掉入水池的消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赶过去时,慕家的下人正在打捞尸体。 被捞出来的卢慎早就断了气。 卢艳眼前一黑,扑到卢慎身上,痛不欲生。 她恨卢慎毁了女儿,可从没想过让他死。 她卢家就这一个独苗苗!这是彻底绝后了啊! 想到这里,卢艳难受的直抽抽。非不信邪的请太医登门 大夫背着药箱,只看了一眼:“夫人,表少爷气息已绝,请您节哀。” 卢艳眼睛通红,怒骂:“庸医!” 卢慎身体一向很好,除了年少轻狂贪恋美色,肾有点毛病。 卢艳急红了眼,一脚踹在看守柴房的奴才身上。 “说,你是怎么看表少爷的!” 看守柴房的是一对兄弟。 午间,卢慎还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像个大爷一样,不满意这里,挑剔那里。 “你们对本少爷态度好点,我可不是死囚犯!不然,等我出去,第一个就是处置你们!” “怎么又是一盘青菜,肉都没一粒,这是人吃的吗?该死的奴才!竟然这样苛待我!” 他们当然没当回事,毕竟管家安排他们过来看守时,就放话,这畜生玩意不用照顾他。 “夫人,表少爷是趁我们兄弟送饭时,发了疯无故用木棍砸晕了我弟弟,偷跑出去的。” “小的没拦住,一路追,表少爷却越跑越急。这才失足掉了池子。” 这池子深的很,又结了一层的冰,卢慎掉下去,就算会划水,四肢被冻的僵硬,哪还有力气。 尸体能捞出来都是万幸。 “奴才该死。” 卢艳不听这些! 她更不会怪卢慎自讨苦吃。 只听她尖叫一声。 “你们的确该死!” “够了!” 慕政出声。 慕政大步走进来,一挥手,管家领着所有的奴才离开,凉风呼呼的吹着,刮的脸疼。 一轮月挂在天上,冷冷清清。 入夜,很黑,刚才为了照明,地上放着很多灯笼。 慕政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慕政绕过浑身湿漉漉卢慎的尸体,负手而立。 卢艳哭哭啼啼:“老爷,我就这么一个侄子。他来时好好的,我可如何向卢家交差。” 这边没别的人,慕政也不用顾忌,冷冷笑。 “那你猜猜,他离开柴房,是去寻你求情,还是找谁?” 卢艳想,只会是去找慕如月。 他微微俯下身子,一手捏住卢艳的下巴。 “我给如月定好了亲事,是方大人。方大人最喜年轻的姑娘,不介意她婚前失贞。你如果坏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卢艳哭声一顿。 方大人? 那个有床笫怪癖,行房喜欢用鞭子抽打女人助兴的方大人? 据说那些青楼里的妖艳贱货,都不接他的单。 方大人比慕如怜丈夫年轻,可和慕政差不多年纪,不还是个糟老头! 她家如月身子娇,哪里受得了这个折腾?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还不如嫁她侄子。 “不行。” “老爷,如月是您女儿,您怎么忍心害她?” “害?” “能害她的只有她自己。” 还不是慕如月不要脸。好好的路不走,非要南墙撞。 “方大人和吏部尚书交情颇深,有这个关系在,我升职在望。我可不是来央你点头的,卢艳,你得清楚,我是在通知你。” 说着,他丝毫不掩饰这件事和他有关。 “所以,你这个好侄子,必须死。” 卢艳哭声一顿,灵关一闪间,一种不敢深思的猜测升起,如一脚踩空,浑身坠入冰窖。 她两眼发直,手心全是汗。 “他好端端怎么会打晕下人?” 是听了什么话,还是见了什么人? 还是在挣扎,想要求生? “是你,他的死……是你……” “不知所谓的东西,卢艳,放聪明点,你只有依靠我才能有好日子。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卢家子还能有慕家女重要?” “往前,我愿意尊重你,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你补贴娘家,可你别忘了,你是慕家妇。” 说着,他像是为卢慎伤感。 “这孩子是在慕家出事的,不如就在慕家入殓,我身为姑父,也会给足他体面,将这后事办风风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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