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玧此刻勾唇一笑,“看看,可不是真伤了脑子,连对号入座都不会了。” 说完,未等何良娣再发作,秀眉轻挑,便继续道。 “前些天呢,我是病了,不过倒也奇怪呢,有殿下日日相陪,我这病啊好的极快,不过殿下疼惜我身子弱,所以还是多陪了我几日。” 话及此处,方玧便又做出一脸劝谏的神情来,像语重心长似的。 “何良娣好歹是大户人家正经养出来的闺秀,怎么张口闭口狐媚男人几个字,没得叫人觉得何家家教粗陋呢。” 她说完之后,旁边的青容立即接话。 “良娣可是忘了,何家家主在兵部做官呢,虽是文职,倒也算得半个武官,兴许是何良娣不拘泥规矩,洒脱惯了,所以说话才这般...” 后头两个字青容没说出口,可却是无声胜有声。 方玧也是马上做出个恍然的表情,点头称是。 “对啊,我倒是忘了这茬儿,论起来,何良娣还算是半个武官之女呢,难怪这身子也比我强健,割腕流血都晕过去了,竟也这么些时日就能养好身子,还能出来闲逛,终究不是我这体弱多病能比的呀。” 主仆两个一番联手挤兑,就见何良娣面色逐渐涨红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就扑上来撕人。 见状,旁边跟着伺候的迎夏赶忙就开腔。 “我们良娣是福泽深厚之人,有上苍庇佑自然身强体健,不像是方良娣这样,古人云,体弱则福薄命短呢,而今瞧着是得宠,恐怕也长久不了几日。” 她这么一说,何良娣冷哼着也来了劲。 “庶出之人本就卑贱些,靠着皮囊以色侍人还洋洋自得,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人生无人管的,果然是不知廉耻。” 何氏边说,方玧眸底就升起了寒光。 骂她倒也无所谓了,连上她亡母一起羞辱,这就忍不得。 当即便给青容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快步上前,照着迎夏的脸就是狠狠一个巴掌。 只打的迎夏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呢,青容手快,啪啪又是两下。 干脆利落,力气又足,当场就打破了迎夏的嘴角。 “贱婢,竟然敢咒我们良娣,福薄命短也是你这种贱蹄子能说的话,当真是没了规矩!” 打完后,青容快步退回方玧身边,就拔高声调,厉声呵斥。 被这突如其来的几巴掌打的昏了头,迎夏捂着脸根本不知道还嘴了,何良娣怒的不行,当即就怒目瞪向青容。 “你敢打我的人,你这个狗奴才,看我今日不剁了你的手拿去喂狗!” “何氏!” 方玧忽的冷声低喝,周身气势一刻迸发,竟一时震慑住了何良娣。 “你驭下不严,不会管教奴才,叫这丫头胡乱张口,今日我替你管教奴仆是按宫规行事,你若有什么不忿,尽管去太子妃或殿下面前言说,我的丫鬟未曾犯错,你若动手,我也自会去讨说法!” 此话出口,何良娣已经扬起来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诚然她此刻暴怒,但还是能听得懂方玧话里的威胁。 之前她被禁足就是因为算计方玧不成所致,而今方玧正得宠,她又招惹着把事情闹大,定会惹太子不悦,于她更是不利。 况且正如方玧所说,迎夏刚刚那一番话的确是逾越了宫规,闹出去了,且不说方玧会不会挨罚,她肯定也是不占理。 所以僵持片刻后,何良娣咬碎了一口银牙,最终还是一点点将手握紧成拳,慢慢收了回去。 “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 丢下这句话,便愤愤甩袖离去。 迎夏捂着红肿疼痛的脸,也是垂着头赶紧跟上了。 待得她们走远,青容才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看方玧的神色。 她是陪着方玧长大的,自然知道过世的生母是方玧的痛处,刚刚何良娣故意逮着这个说,确实是戳了方玧的心窝子了。 但没想到这时候方玧面上确实一片平静。 见青容满眼担忧的望过来,便低声道。 “好了,我没事,咱们这不是吵赢了么,走吧,去摘梅花,我还想收些花瓣上的雪,回去煮茶呢。” 语罢,昂了昂头,眸光锐利。 “她们贬低我,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庶出和生母早逝、以色侍人这三条罢了,我是庶出不假,可我不觉得就低人一等,生母早逝乃为人所害,我日后必定报仇雪恨,以色侍人么,有什么可耻,我本就是来做妾的,姿容是我的本钱。” 等她慢慢走向高位了,谁还敢再提这前两条? 况且她从不以这些为耻,也根本不怕人提。 而这以色侍人四个字,在她位高之时自然也会变成艳压群芳,深得皇宠。 听着方玧的话,青容眼底担忧散去,知晓自家主子心性坚韧,也是放心不少。 提起小竹篮,跟在方玧身后就往梅林里头去了。 等回了碧落斋后,插好一瓶精心挑选的梅花,方玧就觉得心情舒畅起来。 除了刺绣,如今插花是她最喜欢的活动。 大约是因为都涉及色彩的调配吧。 弄完这个,转头便用收集来的梅花上的雪,煮起了茶,当然,也没忘了让人去请裴曜。 这段时间两人亲近的很,几乎不用她请,裴曜有空都会来,但这不是偶尔也要主动一下么。 但令方玧没想到的是,今儿何良娣竟学起她的手段来了。 裴曜刚进了碧落斋,端上茶盏,茶水还没入口呢,就听得院儿里传来了一个小丫鬟焦急又尖锐的声音。 “殿下,还请殿下去锦绣坊瞧一瞧吧,我们良娣说头疼胸闷,这会子难受的厉害呢!” 这声音一传进来,方玧抑制不住的嘴角稍抽搐了一下。 心说这是照搬她前些时候的手段啊,可是这也...太拙劣了吧。 不止是她,裴曜此刻端着茶盏的手都紧了紧,也是额角突突直跳。 “殿下,何良娣病了呢,您不去瞧瞧?说不得呀,是今儿在花园里头跟妾身吵嘴吵输了,气的呢!”方玧一脸调侃的看着他。 裴曜哪能不知道这事儿,放下茶盏就笑骂了一句,“促狭!” 第一百六十九章 解气 屋里头,两人开着玩笑,屋外的小丫鬟却是着了急。 正预备再喊,就被元和给拦住了。 “急什么?没瞧见有人进去通传了么,这隔壁还住着二姑娘呢,吵吵嚷嚷的,惊着了姑娘,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端起碧落斋管事太监的架子,元和也是颇有几分威势。 那小丫鬟本就是被迎夏随便指派来的,根本就不想接这活儿,又是害怕,登时就面色怯怯的闭上了嘴。 元和敛眸,抬了抬下巴,站在廊下,就是默默守着。 要论起来啊,这碧落斋上下没有不厌恶何良娣那一院子人的。 那可是多番对方玧下手啊! 先是利用周淑人,下药害方玧还诬陷栽赃方玧谋害大公子,后来又是何氏亲自出手,设计害二姑娘生病,让太子觉得方玧照顾不好孩子,以此夺走二姑娘自己抚养。 旁的争吵口角就不必说了,就上头这两件大事,尤其是第一件,那是奔着让方玧死去的呀。 后头第二件也是会叫方玧失宠,这在宫中与断人活路也没什么区别了。 碧落斋上下的奴才都是跟着方玧讨日子过的,方玧落不着好,他们能舒坦? 这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气连枝的道理了。 眼下方玧出手让何氏不痛快,这才是真的报了之前的仇。 旁人罚的,终不及自己动手解气。 屋外,元和守着不让那传话的丫鬟进来,屋内,雁微不急不缓的走到裴曜和方玧面前,才当面把消息说了。 方才因为那丫鬟叫嚷的声音大,两人早就听见了,所以这会子裴曜只淡淡道。 “既然不舒服,就先去请太医瞧。” “是啊,延误了病情就不好了。”方玧柔声接话,笑着给使了个眼色。 雁微点头应声,快步退了出去。 见到院儿里等着的小丫鬟,抬了抬下巴就不客气的把人赶走了。 锦绣坊这边,何良娣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等的心急火燎的,一听到院儿里传来脚步声,赶忙就脱下鞋子上榻躺着了,做出个虚弱的模样来。 但没想到片刻后,进屋来的只有去传话的小丫鬟一人。 何良娣微微愣了愣,旋即就伸长脖子往她身后瞧。 “殿下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殿下,殿下...” 小丫鬟支支吾吾的,低垂着头不敢讲。 何良娣顿时恼了,“我问你话呢,哑巴了还是怎么了,快说啊!” 这一嗓子吼的,小丫鬟吓得不轻,扑通就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 “殿下不来,说,说良娣病了,应当先请太医来瞧瞧,以免延误病情。” 听到这话,何良娣的面色霎时就僵硬铁青。 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后,抓起手边的枕头就砸了出去。 “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殿下不来,肯定是你这个蠢丫头没有传好话,给我把她拉出去,掌嘴二十!” “良娣饶命啊,奴婢没有说错话呀,良娣饶命,良娣饶命!” 小丫鬟惊恐万分的求饶,却依旧被守在门外的两个太监进来拖了出去。 很快,院里就传来了清脆的掌掴声。 迎夏赶紧去安抚何良娣的情绪,但盼春这会子却没跟上去,而是悄悄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面上有些不忍。 “你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给良娣倒杯茶来。”迎夏在里头喊道。 盼春这才回神,立即倒了杯热茶端进去了。 就这么一折腾的,没多久,整个后院都知道了这件事。 当晚可不晓得多少人笑话何良娣呢。 这不就是依葫芦画瓢没画好么。 方玧可不管外头的事儿,反正今儿她是解气了。 梧桐苑。 太子妃喝着药呢,听说了外头的事儿,只是轻笑了一声。 “何氏过去多跋扈,一言不合就打死人的,这东宫里头,谁没受过她的气,当年她刚进宫,得宠之时,都敢在我面前拿腔拿调,若非殿下敬重我,训斥了她,给长了记性,恐怕这些年她要愈发目中无人,现下有人能治一治她也好。” “娘娘这意思,不管了?”添墨在旁边端着蜜饯盒子,“奴婢也担心方良娣一枝独秀太过呢。” “不必担心。” 太子妃仰头把药喝完,拈了一颗蜜枣吃进嘴里解苦,边淡淡道。 “方氏是个聪明人,拿捏的住殿下的心思,虽有野心却也是合规矩的野心,这样的人,我容得下,若是她能自己再生个一儿半女的,我还愿意再抬举她一点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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