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他整个人有些脱力了,现在眼皮子发沉,有些要晕过去的样子。 “殿下,殿下。”方玧靠过去紧挨着他,挽起自己外衣的袖子,露出里头较为干净的里衣,给裴曜擦了擦脸,“殿下您怎么样了,这会儿没人追来,妾身先帮您包扎一下伤口吧。” 裴曜还是咬牙硬撑着,“孤没事,你怎么样?” “妾身只是疲累,身体还好,您别说话了,先包扎止血。”方玧固执起来。 撩开裙摆,把中衣也卷起来,用裴曜手里的剑把干净的里衣裙摆割下来,撕成条状,给裴曜包扎起了伤口。 这会子裴曜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也就只好任由她摆布了。 小的伤口且不管,费力一番,总算是把几个大些的伤口包上了,方玧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在她抬头看向裴曜时,顿时又是警铃大作。 裴曜竟然晕过去了! 这一刻,方玧是真怕了,她亲眼看见裴曜流了多少血,她怕他是失血太多,撑不住了。 赶紧去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活着,又立即掐裴曜的人中。 可惜不管用,人依旧是昏迷着。 方玧深呼吸几下,双手紧握成拳,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便决定拖着裴曜继续走。 此刻不仅是处于利益的考量了,更有了几分报恩的心情在。 毕竟刚才被追杀之时,裴曜大可丢下她的,自己一个人跑,可比拉着一个孕妇跑,要快上许多。 好几次裴曜被杀手所伤,都是因为要保护她。 这种时候,方玧实在也做不了那没有良心的人。 更何况,裴曜死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都会烟消云散,这也是她不愿看到的。 于是咬咬牙,将裴曜的剑绑在自己腰间后,便将人拉起来,背在了背上。 说是背,并不恰当,应该说是拖。 因为她的身形不及裴曜高壮,裴曜被她强行背着,小腿和脚是在地上拖着的。 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能把人挪走就行。 艰难走出一段距离后,方玧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孩童的嬉笑声。 “爹,爹,看我掏的鸟蛋!” “博儿乖,快把鸟蛋放回去,待会儿鸟儿回来了,不见孩子,会伤心的。” 跟着是中年男子温厚的声音。 方玧远远瞧着,像是一对砍柴的父子,正想要躲起来,先观察观察时,那往树上爬的小男孩就先瞧见了他们,并高声喊起来。 “爹,那边有人,好像有人受伤了!” “在哪?” “那边!” 小男孩朝着方玧的方向指了指。 跟着,方玧便见一身着粗布短衣,身形健壮的男子快步朝这边过来了。 这对父子赶过来,瞧见方玧这狼狈的模样,身上还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都是惊讶。 不过显然这父子俩都是心性善良的,还是主动问起了需不需要帮忙。 此刻方玧已经是在竭力的边缘了,看着淳朴的父子俩,终于还是暂时卸下了心防。 等裴曜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处小木屋里了。 陌生的环境让他本能的警惕起来,立即从床上猛地坐起,观察着这个虽狭小简陋,但却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小屋。 身边不见方玧,裴曜不由紧张起来,正预备下榻一探究竟,就听见外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谢谢刘大哥,谢谢大嫂,若是没有你们,我和我夫君恐怕凶多吉少了。” 这是方玧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身陷险境。 裴曜心里松缓了几分。 跟着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妇女的声音。 “别谢我们,就算是旁人遇上,也一定会帮忙的,虽说我不该议论你们的家事,但你那叔叔婶婶一家,也太过分了,竟想杀人夺财,等你们修养好,一定要进京向衙门告他们才是!” 听到这里,裴曜心里大概有数了。 猜到自己大约是被附近的农户所救,倒也一颗心放下不少。 于是便躺回去,轻咳了几声。 外头,方玧听到动静,立即就进了屋里,见裴曜醒了,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赶紧快步走到床边,扶了他起来。 “夫君可觉得好些了吗?咱们遇上好人了,刘大哥一家是这里的樵户,也是咱们运气好,这方圆几里,就他们一家人呢。” 简单的一句话,就迅速的将信息传递给了裴曜。 虽然对夫君这个称呼不太适应,但裴曜还是回应道。 “我没事,夫人可还好?” 说着,他的目光就往方玧的小腹上看去。 方玧颔首,“夫君放心吧,我和孩子都没事。” 听她这么说了,裴曜才将目光挪向此刻有些拘谨的,站在门口的刘家夫妻两人,并朝他们拱了拱手。 “多谢刘大哥,刘大嫂,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日定当重谢!” “公子不必客气,救人是应该的,不需要谢什么。” 男人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显然对于裴曜给他行礼的这些繁文缛节,有些应对不来。 这时候,门口听得一阵马蹄响动。 裴曜顿时神经一绷,方玧扶着他的手也是紧了紧,警惕的看向外头。 而来者声响利落,径直就朝屋里走来,并高声道。 “爹,外头好多官兵,似乎在找人呢,我瞧着有几个不像好人,就没敢出去了。” 听到这声音,方玧的手才松了松,俯身在裴曜耳边道。 “这是刘大哥的长子,叫刘勤,他刚才是骑马出去,想买些伤药回来给夫君用。” 闻言,裴曜也才缓了缓僵硬的身体。 随后就瞧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进来,面容和屋里的中年男人十分相似,不过应当是读过书的,看着装和仪态,有几分书生气。 而这个叫刘勤的年轻人进来后,瞧见裴曜已经醒了,眼神就稍动了动。 并转身对自己的父母道。 “爹,娘,外头许是出了什么事,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便进城买东西,你们先去预备些吃食吧,我估么着这位公子和他夫人也饿了。” 夫妻俩对长子的话很是听从,立即就点头去了。 而等他们离开,没有旁人在场后,这叫刘勤的年轻人,立即就正色朝着裴曜行了一礼,并开口道。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第二百四十章 胆识过人 这一声参见太子殿下,立刻就叫裴曜和方玧心中警惕起来。 不过裴曜究竟是见过风浪的,自然也稳得住。 默不作声的上下打量了刘勤一眼后,方才沉声开口。 “公子何故如此称呼我?” 看似简单而平静的反问,却带着十足的威压。 即便身负有伤,还处于陋屋之中,但裴曜身上多年滋养出来的,上位者的威势还是分毫不减。 刘勤究竟年纪不大,还是稍显紧张的动了动身形。 但也很快稳住了,并愈发恭敬的跪了下去。 “草民虽不才,但也随私塾先生读过几年书,殿下被救之时,身上穿的衣袍绣有四爪龙纹,此纹乃太子专用,故而草民斗胆猜测,且刚才草民外出买药时,从官兵处得知今日皇上秋猎归京,路过襄河桥时突发意外,太子及同乘的一位良娣落水失踪,因此,草民才敢确定您二位的身份。” 听完这番解释之后,裴曜微微抬起下颚。 “那你既然对我们的身份已有猜测,为何遇上搜救的官兵,不去求救?” “草民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刘勤利落答道,“殿下和良娣被草民的父亲救回之时,皆身负有伤,可见处境危险,草民读书,倒也对朝局有几分了解,殿下如今身陷险境,故而草民不敢擅自做主。” 他话音落,裴曜对面前的年轻人,也稍稍露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终是不在否认,颔首道。 “你做的很好,于孤,你有大恩。” 而得到裴曜的夸赞,刘勤也是立即叩头。 “草民不敢,臣事君以忠,草民虽还未考取功名,得官身,但身为大齐子民,亦当如此。” “你就没想过拿孤的人头,去换高官厚禄?”裴曜做漫不经心状问道。 听到这话,刘勤抬眸看他一眼,又迅速的垂头拱手,语气愈发坚定起来。 “草民斗胆直言,还请殿下勿怪,若殿下是草包纨绔,草民自当唾弃,可殿下并非如此,反而当今皇上虽于朝政无过,但身负先帝重托而继位,却生了私心,此乃不信不义,明王身为臣子,却想谋图君位,此乃不忠,这样的人,草民不屑为之效力。” 待他说完这番话,裴曜眼中的欣赏之色愈发明显起来。 毕竟,这一番话敢说出来,就算是很有胆识了,更难得是,年纪轻轻就拎得清,看得明,有自己的主见。 而方玧站在旁边,除了对刘勤此人的欣赏之外,也是无比庆幸,裴曜做太子这些年,名声树立的很好,没有被李皇后和明王泼上污水。 否则此刻,应当早就被刘勤告发了。 “好一个斗胆直言,年纪轻轻便胆识过人,将来必定成才,快起来吧。”裴曜面露笑意。 在刘勤起身后,又低声叮嘱。 “孤和方良娣的身份,暂且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家人,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殿下放心,草民知晓。”刘勤点头,只又问,“那人前,草民该如何称呼殿下和良娣呢?” 他这么问了,裴曜略思索一下,便道。 “孤的生母姓文,你就称呼孤为文公子吧,称呼她,为孤的夫人即可。” 边说,裴曜边看了眼方玧。 方玧也是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说完这些后,裴曜就问起了刘勤外头的事情。 刘勤也是不含糊,立即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现如今外头的人马有两拨,皇家侍卫和京都卫,分别在河两岸的树林,及附近的村落搜寻,还有一些则在河里打捞。 因为刘家人靠砍柴为生,独居此处,并不在村落之中,所以现如今还没有找到这一片来。 刘勤刚才对父亲刘金柱所说的,瞧着其中有几个官兵面相不善,也不是假话。 根据他的观察,大概率有明王的人隐匿在这些搜救官兵之中,甚至伪装成了百姓商贩,也在暗中找裴曜和方玧的下落。 所以他不敢马虎,伤药是暂时不敢买了,万一明王在药铺设了人盯着,忽然买这些治伤和安胎的药,定然引人怀疑。 “现如今皇上御驾已经回宫,是陆丞相和京都卫指挥同知胡岱序大人在指挥搜救,但暗中仍然有其他人参与其中,草民若想替殿下报信,只能设法亲自见到陆丞相或胡大人,才能有机会,但暗处有眼线盯着,恐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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