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皇恩浩荡、普照四方,象征供奉孝养、明察向善。 李璟浑身颤抖不敢起身。 父皇看到了吗?朝臣看到了吗?这里的人如果没有瞎,都看到了吧? 怎么解释? 拿错了衣服? 就算是拿错了,赵王府怎么能有皇帝即位大典和宗庙拜祭才能穿的衣服? 李璟真希望同上次一样,天空出现祥云,所有人都向上看,他就可以屁滚尿流逃回去。 可他听到皇帝雷霆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赵王李璟,你要谋逆吗?” 李璟趴在地上不敢起身,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九救我。” 朝中乱成一团。 原本上元节后才需要处理公事的朝臣,匆匆忙忙出入大明宫。一面担心头顶的脑袋,一面也顺便担心李璟的脑袋。 经历过李琛逼宫、李璋夺位后的皇帝,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风声鹤唳、怒火万丈。 “查。”皇帝只一个字,便让朝臣人仰马翻、忙个不停。 李璟被下狱,所有出入过赵王府的人,一概被抓。 皇后心急如焚,跪在皇帝面前质问:“他是我们的儿子,皇上真的就看不出来,他是被陷害的吗?” 皇帝吃了一盏药,紧绷着脸默不作声。 “圣上,李璟是最孝顺的。谁反了,他都不会反的!”皇后脸色苍白,咬牙道,“求圣上明察秋毫,如今在朝中能掀起风浪的,只有楚王了。当初大理寺审案,审出楚王在皇陵有个密室。他必然还有别的秘密,蒙蔽圣聪啊。” 贤妃娘娘在此时步入大殿,听到皇后这句话,顿时止步。 殿内静了静,高福禀明贤妃到了,皇帝点头示意她近前。 皇后也看到了贤妃,竖眉道:“怎么?贤妃你来落井下石吗?” 贤妃仪态端庄,对皇帝和皇后施礼,才缓缓说话。 “臣妾居于内宫,不久前才听说,赵王殿下因为穿错了衣服,被圣上责备。臣妾是个爱凑热闹,爱听闲话的人,只想问一句,赵王他那时除了穿错衣服,还做错了别的事吗?” “别的事?”皇后头上的步摇晃动着,愤怒道,“你还想他做错别的事?别的什么事?” “比如——”贤妃清声道,“比如他身为禁军代统领,有没有调动兵马,意图对皇帝不利?比如他身为皇室嫡子,有没有联络宗室朝臣,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如果这些都没做过,圣上不会生气的。” 皇后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看着贤妃,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在替赵王说话。 而皇帝意味深长地对贤妃抬手,道:“过来坐。” 皇帝把手中的汤碗递给贤妃。 他声音温和,已没有了先前对待外人的愤怒。 “朕的参茶煮多了,你来吃一盏吧。” 当着皇后的面,贤妃坐在皇帝对面,慢慢吃茶。 皇帝微微一笑,道:“皇后还是不愿意朕仔细查吗?” 皇后神情怔怔,垂下头。 “传朕的旨意,”皇帝道,“查抄赵王府,除崔锦儿和郡主外,一律入狱待查。” 赵王府中,崔锦儿抱着小郡主,震惊无措,失魂落魄。 “查抄了府邸,我和缓缓住哪儿?我和王爷在京城,没有别的宅子啊。孩子这么小,去住驿站酒楼吗?亲戚家是断然不能去的,给人家平添晦气……”她自言自语,身边只有奶娘伺候。 “王妃,您忘记了吗?”奶娘提醒道,“小郡主有宅子啊。” 崔锦儿瞪大眼睛想了想,突然泪流满面。 “是的啊,小郡主有宅子,娇娇送的。” 她咬着牙,只带着三四个仆从,抱着小郡主搬家。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在宽敞舒适的大房子里,看着满院梅花开放,崔锦儿忽然捂住脸,大哭起来:“娇娇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真是被欺负惨了。” 早知道不管什么祭典了。 没有金刚钻,强揽瓷器活。 ……
第441章 是结发礼 李璟和崔锦儿没有办法送出消息,但是正月初七,仅隔了一日,叶娇见到了林镜。 李策正在泡浴汤,叶娇带林镜走出行宫,确认四下无人,才低声说话。 她神色大变,双手紧攥裙摆,面色苍白。 “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叶娇心慌气躁,连连发问,“圣上竟相信赵王有谋反之心吗?五哥不辩解吗?” 林镜无从回答,他只是担忧地说出京都的情况:“圣上命人查抄赵王府,又查出一套圣上才能使用的茶盏。在入库记档上,查到十匹方纹绫,打开那些,发现里面夹着一套袍服。” “又是龙袍?”叶娇问。 “是太子常服。”林镜答,同时视线躲闪,有些煎熬地咬了咬嘴唇。 即便是太子常服,也不能出现在亲王府中。 “还有什么?”叶娇催问。 “那记档……”林镜犹豫道,“是用篆体写的,是……叶将军夫人的笔迹。” 叶娇张了张嘴,不肯相信:“谁?” 叶将军夫人,裴茉? 虽已立春,山里却冷得厉害。山峦背阴处还铺着厚厚的雪,叶娇倒吸一口冷气,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冰雪冻住。 再一次,她感觉到心急如焚、惊怒交加。 “怎么会是她的字?” 叶娇记忆中的裴茉,还是那个不太敢抬头说话,被她的姐妹们戏弄,委曲求全的姑娘。 “她去赵王府帮忙了。”林镜同样着急,但是这两年来,他已经历太多动荡,渐渐沉着冷静。 叶娇茫然看着远山,看着高高的神像、坚固的墓碑,只觉得五内俱焚,混乱无措。 这件事绝不能告诉李策。 他正在医治身体,若此时心忧惊悸,必然前功尽弃。 别说是惊吓,就连昨日笑起来,都被父亲喝止了。 七情六欲,能断则断。否则旧疾不仅难愈,还会反扑加重。 京都有谁?有谁能在皇帝面前说话,又能帮忙? 半晌,叶娇才问道:“六皇子知道吗?能不能拜托他查一查?” “卑职问过他了,”林镜紧绷着脸道,“他只说了两个字——不管。” 叶娇沉默良久,才摇头道:“他心高气傲,却断了手,如今自顾不暇,恐怕也不能再干涉朝事。还是我回去吧。” 她得想个能让李策相信的理由。 林镜立刻从胸口衣服内掏出一封信来。 “卑职来这里之前,去了一趟安国公府。叶将军正急匆匆出门,看到我,找来纸张匆忙写了一封信。” 那信的确是匆忙写的。 没有落款,墨汁浓重,字迹潦草。 “娇娇,别回。” 这行字映入眼帘,撞击着叶娇的心。 这是她的兄长,担心她卷入危险,郑重的嘱咐。 他们家这是轮着坐牢吗? 朝廷放着她和哥哥不抓,抓进去的都是身子骨最弱的人。 “这种形势,已经不能写信了,”叶娇思忖良久,下定决心道,“你帮我捎几个口信,要记清楚,一个字都不能错。” 她闭了闭眼,仿佛看到李璟哭天抹泪,看到崔锦儿抱着孩子不知所措,看到裴茉在牢里瑟瑟发抖。 哥哥会不会因此获罪? “他急匆匆出门,去哪儿?”叶娇怔怔地盯着纸条。 “牢里吧……”林镜推测,“将军夫人也被带走了。” 与裴茉隔着牢门,叶长庚唤了一声。 她原本抱膝坐在地上,闻声抬头,眼中掠过一丝惊喜,很快又涌出屈辱和委屈的情绪。 “夫……”裴茉要唤夫君,可话到嘴边咽下去,唤道,“将军,您……” “我来问几个问题。”叶长庚板着脸。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大理寺丞。大理寺丞手持案卷,今日他们说的每句话,都会被记在案卷上。 这是朝廷防止探访者串供的法子。 裴茉起身走过来,乖巧地点头。 “我会答的,”她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叶长庚没有安慰她。 “那记档的确是你写的吗?”他语气冰冷,沉声询问。 裴茉眼中原本已有泪珠,被这句话中的凉意惊得瞪大眼睛,微微仰头,没让泪水落下。 “是。”她闷声道。 “你的确见了十匹方纹绫?” “见到了。” “没有打开看?” “没。” “为什么?你不打开看,便敢记在账上?你可知道你自己草草一笔,便要赔上多少人命吗?” 叶长庚渐渐咄咄逼人,裴茉脸色通红,终于反驳道:“连你也不信我吗?” 她上前一步,眼中泪珠闪动,自责又羞愧道:“我只是因为认识篆字,写字略微能看。那些账目,都是赵王府的管事记好了,我来誊抄的。” “哪个管事,叫什么名字?”叶长庚厉声问。 裴茉说出一个名字。 牢里很安静,大理寺丞手中的笔沙沙作响,记下他们的对话。 叶长庚神情微动,忍住心中劝慰对方的冲动,接着道:“即便如此,这些都是赵王府入库的东西,跟圜丘祭天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点醒了裴茉,她蹙眉道:“赵王府的账目是混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有各府邸送给小郡主的礼物,有赵王殿下为祭天准备的仪仗、器物、服饰,全混着。这种安排,本来就容易被人动手脚吧?” 混成这个样子,真叫人匪夷所思。 大理寺丞一面记录,一面忍不住摇头。 叶长庚默默等着。 等大理寺丞记录完,也等自己平静些,等裴茉不再落泪。 他只需抬一抬手,便能为她拭去泪水。 但他没有,他只是更冷淡地道:“你可知现在京都都说,是我们安国公府,在借机夺嫡,诬陷赵王吗?” 裴茉吃了一惊,大理寺丞连忙提醒叶长庚。 “叶节度使,这可不能乱说啊。” 但叶长庚必须这么说。 他需要大理寺丞记下这些话,需要这些话传入圣上的耳朵。让圣上相信,这不过是安国公府再次被诬陷罢了。 但裴茉不明白叶长庚的真实目的。 她心神俱乱,眼中阴云密布,嘴唇张了张,颤抖道:“叶将军,你可知传言多为诽谤吗?” 叶长庚脸上的坚毅清冷碎成一片片柔软的微光。 这句话他记得。 那是他们初见,裴茉的书册落在自己车上。书里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国君离开皇宫,弟弟被污蔑淫乱后宫。 裴茉在那个故事旁边,批注了几行小字。 叶长庚回忆着,回答裴茉道:“传言多为诽谤,而信任难能可贵。” 裴茉的眼中总算透入一丝亮光,她五味杂陈地看着叶长庚,哽咽道:“我知道自己蠢笨,一直是将军你的累赘。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如果将军答应,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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