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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和闵管事也没拦着，实在是点心铺子离的太近了，一开门就能见到点心铺子的后门，而且院子里都是村人，眼见就跟上去两个。 没了孩子在跟前，闵管事又说回正题，“大叔，我今日听说城南的曲家也开始做冰雕的生意了！他们家在这城里有些名气，平日各家修建屋舍都会找他们家，而且商街上还有他们家的木器铺子，手艺实在是没得挑！” 邰老爷子微微皱眉，应道，“既然木工手艺好，确实改成冰雕很容易。他们家里放出消息了？工价如何？” “是，听说他们家明日就要采冰去了，也把工价张扬出来了。”说到这里，闵管事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工价只有咱们家的一半。” 邰老爷子又问道，“最近可有人到你这里打听，想找咱们家去做冰雕？” 闵管事点头，“有，但我不知道咱家今年的工价有没有变化，不敢贸然答应。” “若是再有人来问，你帮我报个价，也是去年的一半就好。对方有心想请咱们家去做冰雕，就给二两银子的定金，继业和孩子们不在家，再劳烦你帮忙做个账册。”邰老爷子抽出烟袋锅儿，吧嗒了两下，就把事情定了下来。 倒是闵管事很惊讶，劝说道，“大叔，工价降一半是不是太多了？咱家的信誉极好，大户人家肯定更信任咱们家，就是价格比曲家定的高，想必也会有生意。” 邰老爷子摆手，应道，“就是因为大伙儿信任咱们家，才不能再要高价。再说，这冰雕生意原本就是给村里老少找个冬日的营生，赚点儿过年的银钱。我们家如今不缺这份银钱，把一半的利润割舍，也算对得住各家的信任，也没少了村人的辛苦钱，两边都高兴就好了。” 闵管事稍稍放了心，也就松了一口气。 凡事有所求，就有所苦。 邰家不指望这生意活命，自然也就不怕曲家争抢了。而且，同样的价位，曲家想抢也不见得能抢去了。 从信誉角度来说，邰家有去年的口碑在，各家更倾向于做熟不做生。从盈利角度来说，邰家村众人不贪心，赚个辛苦钱就行，但曲家的大小师傅们平日的工钱就很高，如今挨冻受累，还拿一样的工钱怕是不会高兴。 曲家若是打着把邰家挤走，再一家独大，趁机提价的主意，那就拨错算盘了！ 二丫从外边进来，笑着问老爷子，“六爷爷，我做了手擀面，热了家里带来的蘑菇肉酱做卤子，可以开饭了吗？” “可以，大伙儿都饿了，赶紧摆桌子吧。”老爷子敲敲烟袋锅，笑呵呵留管事吃饭，“你也别回去了，留下吃碗热乎面条吧。今日人多，吃饭也热闹。” “好，那我就尝尝二丫的手艺！”闵管事也没客气，陪着老爷子吃了两碗面条。 结果，碗筷刚刚放下，永宁和永丰就回来了。 永宁怀里抱着胖丫头，后边跟着芝麻球。胖丫头捏着点心，自己吃的欢实，还没忘了往哥哥嘴里塞。 永丰性子活泛，乐颠颠抢着跑进来嚷道，“六爷爷，宁哥儿今天的文章得先生夸奖了，先生还给了他一套好笔呢！” “当真？”老爷子听得高兴，赶紧喊了孙子上前仔细问问。 永宁也没骄傲自满，应道，“今日的文章是先生以前讲过的，我也尝试写过一次，所以比师兄们熟悉。若是平日，肯定没有师兄们写得好。” 永丰不服气，反驳道，“不对，是你学的好，平日先生夸赞你也更多。” 邰老爷子抬手拍拍这个臭小子，耐心指点，“你啊，就是性子太直了。永宁同师兄弟们一起在伍先生门下，他又是排行最小的，自然要谦虚一些。 “不说永宁底蕴不如师兄们深厚，就是当真比师兄们好很多，也不能骄傲自满。要知道学无止境，眼前师兄们不如他，以后呢？谁能保证永宁就一直占先啊！” 永丰倒也不傻，只是对弟弟有种盲目的推崇，听了长辈教导，他挠挠后脑勺应道，“知道了，六爷爷，我再也不乱说了。” “这才对，去吃饭吧。”邰老爷子撵人，“永宁吃过饭好好写功课，天黑能点灯了，我去伍家看看，你们帮我照管一下珠珠。” 珠珠立刻乖乖应道，“爷爷放心，珠珠一定乖乖哒！” 老爷子笑着揉揉孙女的小头发，“俺家珠珠最懂事了！” 又坐了一会儿，闵管事回去闵家，顺道同老爷子一起出了小院儿。 第二日，又有人到点心铺子探问，想要在家里家外造一些冰灯，不但好看，方便邻里也落个好口碑。 闵管事得了邰老爷子的准话，心里有数，就应道，“邰家老爷子说了，去年造冰灯的时候，他们家里和村里都是日子难过的时候。承蒙县里各家贵人信重，给了他们不少生意，实在是帮了大忙。 “如今村里日子好过，为了回报各家，工价降一半，村里人赚个辛苦钱就行。”
第三百九十七章 邰家吃肉，旁人喝汤！ 来人很是惊讶，转而又是高兴，连连夸赞道，“直接半价？人家都说邰家村的邰老爷子为人仗义，我今日居然有幸碰到了。邰家这冰灯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多少个曲家都抢不去！” 闵管事知道这人也是做管事的，过来询价回去禀告主子，肯定能落下一个办事得力的好印象。 于是，他赶紧回礼笑道，“那就借兄弟吉言了！不过，邰老爷子没有抢生意的意思，毕竟冰灯造出来，装扮的都是咱们泰安县。若是大伙儿觉得旁人手艺好，只管换一家就是。” “那不能，不能！”来人赶紧摆手，应道，“做生意重的是信誉，去年咱们县城处处的冰雕可都是邰家的，而且工匠们出入各家后宅也没闹出一点儿乱子和风言风语，实在是可靠。工价只要不是差太多，所有人都是更想请邰家去做工了。” 闵管事又客气几句，就给来人登记造册，排在了第三位。 当然，第一家是伍家，第二家是他们闵家啊，要知道闵老爷和闵夫人早早就嘱咐过了，特别是曲家跳出来预备抢生意的时候。 如今看来，闵老爷和闵夫人倒是白担心了，邰家的信誉实在是可靠，人人心里都有数，不是谁说替代就能替代的。 泰安县虽然贫瘠，没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殷实富户也不少，互相之间又都有千丝万缕的羁绊，比如朋友、比如姻亲、比如邻里。 一家有个大小动作，其余人家很快就能知道了。 这不，有一家在闵管事这里登记，定了邰家造冰灯，很快就有了第二家第三家…… 不过三日，闵管事那里就写了半本册子，他是细心的，预订人姓甚名谁，家里要装点的是花园还是甬路或者门前屋后，工期预备多少日等等，他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邰老爷子拿到册子的时候，伍家的花园已经妆点好了，而伍老爷的帖子也送出去几十个了。 邰老爷子带了宝贝孙女坐车回去村里，喊了老兄弟商量增加人手。 原本以为曲家抢了大半生意，剩下的活计，只凭邰家这些村人就足够忙活了。 但如今看来，曲家战斗力不成啊，反倒是邰家忙不过来了，这就要求援借“兵”了！ 村里人进进出出，邰三爷免不得听说几句，他还以为生意被抢光了，又不敢同村里人说，怕老老少少都跟着犯愁，只能一个人日夜在院子里转圈儿。 这会儿，突然听老兄弟说生意大好，半点儿没损失，他高兴的一蹦三尺高，直接咬碎了嘴唇上的水泡，疼的他直吸冷气！ “借人，必须借人！”邰三爷伸手指了前后村子，嚷道，“张家村和刘家村的人多了，只要喊一声绝对能跑出百十个，生怕晚了！这几日你们在城里住着，张村长和刘村长都要把我家门槛踩烂了！” 邰老爷子哈哈笑，然后从孙女那里借了两块点心作为跑腿费，使唤两个淘气小子分别去刘家村和张家村请人。 很快，张村长和刘村长就兴冲匆赶到了。 即便淘气小子们没有说明白，他们心里也有数啊。但凡邰家村有好事，他们总能跟着沾光儿。邰家村吃肉，他们喝汤，简直再好不过了。 果然，邰三爷开口就是招人，两个村长立刻就争抢起来，都想多占一些名额。毕竟冬日苦寒，实在没什么活计多赚一些银钱贴补家用啊。 邰家人行事仗义，手里又握着现成的活计，只要他们勤快本分不惹祸，就绝对不会被亏待！ 最后，还是邰三爷听过了两人的恭维，不紧不慢给他们分配了一下。 张家村出四十个人手，刘家村三十个，加一起七十。 这般，连同邰家村的三十多爷们儿，就凑了一百多号人，同时给三家开工造冰灯都支应得过来。 第二日一早，邰老爷子就带着两村的人手浩浩荡荡赶赴县城了。邰继祖和邰继宗兄弟分了两组，一组带着采冰和运输，一组去客户家里雕刻冰灯。 采冰辛苦，若是一个不小心掉进江水里，还容易生病。但胜在省心！ 雕冰灯活计轻松一些，但需要有个好手艺，而且为了避嫌，在客人家里不能随意走动，甚至进出都低着头，绝对不能乱看，不能惊扰了人家的女眷。 总之，各有利弊，但众人都十分珍惜这个赚钱的机会，也珍惜人家的信任。 当然，这些落在各家眼里，也更放心了！ 邰家的口碑在伍家举办完赏灯宴之后，又来了个小爆发。实在是伍家的花园被冰灯妆点的太漂亮了！ 经过一年的琢磨，邰继宗和他的师兄弟、好友们琢磨出了更多的冰灯式样。 除了去年比较出彩的兔子灯、莲花灯，今年又添加了娃娃抱鲤鱼，仙翁献寿桃，嫦娥奔月…… 总之，众人能想到什么，冰雕就有什么。 伍先生是举人出身，他出面邀请，几乎整个县城的读书人都来了。面对满园的灯火辉煌，这个写诗，那个做赋，可是热闹坏了。 时隔不到一年，冰雕冰灯再次一炮而红。 各家管事恨不得一日跑一趟闵家点心铺子，各种套交情，只想让自家的冰雕早点儿开工！ 闵管事这么多年在外走动，自然学的是八面玲珑，应付起来游刃有余。但私下见到邰家众人也是拼命催工期，恨不得一夜之间把所有人家的冰灯都雕好！ 各个茶楼饭馆里的闲人们，也是没少议论。 偶尔有过来收皮毛和药材的客商，听得多了，见得也多了，赶回南边州府的时候，就打起了这生意的主意。 可惜，冰灯看似不起眼，限制却极多。首当其冲的就是……别处都不够冷啊！ 就是千里之外的京都，贵人们冬日出门同样穿貂裘，其实冰雪都是站不住多久的。 于是，自诩聪明的行商们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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