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非揪着不放。 林惊雨淡淡一笑,语气镇定轻缓,“是呀,真巧,没想到还能再遇见公子。”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颗绊脚石阴魂不散。 萧沂抿了抿唇:“这是我兄长的马车,我自然要与我兄长一道回去。” 萧筠坐在一旁望着二人不知所云,总觉得话里夹枪带棒,但又说不上来是哪。 他问萧沂,“砚舟,你为何要叫阿雨姑娘,你们二人何时这般熟了。” 林惊雨怕萧沂添油加醋,抢先开口,“许是齐家二郎这般唤我被公子听去了,以为也可以这般叫。” 林惊雨怕太子误会,又添了句,“只是我儿时与齐家二公子是好友,从前小,不懂事喊惯了,但公子可莫要乱喊呀。” 她语调软绵而慢,笑着望向萧沂,眉头轻挑。 萧沂颔首,“是在下唐突了。” “是呀砚舟,可莫要乱喊人姑娘。”萧筠又转头,“姑娘站着做什么,快坐下。” 马车布一张紫金角檀木桌案,案上放数盏上乘青瓷茶杯,旁的花瓶竖三只兰花,茶香与兰香,沁人心脾。 太子萧沂坐在中间,林惊雨与萧沂面对面而坐。 林惊雨故作疑问,“方才听这位公子讲,这辆马车是他兄长的,可我又恍惚听那侍卫讲,这是当今太子的马车。” 林惊雨诧异又不可思议地望向萧筠,“难不成,你们还有一位兄长,是太子,你们……是皇子?” 萧筠一愣,觉得这个姑娘单纯得可爱,而后他笑出声,“孤不瞒姑娘,我便是当今太子。” 林惊雨吃惊一愣,慌忙要起来行跪拜之礼,萧筠立马拦住她,“姑娘腿脚不便,不必行礼。” “多谢太子殿下。” 对面的萧沂,帘子被风吹起,窗外投进的光忽暗忽明,萧沂握茶置身事外,只是淡然地扫了眼林惊雨,勾起唇角嘲讽轻笑。 直至又是那道软而慢的声音,以及惺惺作态的笑脸。 “那这位公子,想必就是三皇子殿下吧。” 萧沂茶一顿,他抬头望向女子,黑眸闪了闪。 “也是,几位皇子中穿着寒酸的也就我了,姑娘认出不稀奇。” “并不是。”林惊雨对上他的眸,她的眼睛很亮,盯着他,“只是听闻三皇子殿下.体弱多病,小女子自小也是,自然能一眼看出。” 林惊雨挽起额前的发丝,撂倒耳后,而后又望向萧筠,“再者,京中谁不知太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关系好,如此一看,果真如传闻中所言。” 萧筠点头,“孤与砚舟,关系确实好。” 萧沂倒了杯茶,抬手推到她面前,“林姑娘聪慧,在下也实乃未想到。” 林惊雨一愣,微微一笑,“殿下怎知,小女子姓林。” “长宁公主喜欢齐家二郎,而齐家二郎却心心念念着林家二小姐的传闻,我也曾听过一点,今日一见林二小姐与齐家二郎,便一眼明之。” 林惊雨紧握起茶杯,“传闻都是三年前的老事了,没想到三殿下还记的。” 萧沂冷声,“自然记得,太子殿下是长宁公主的亲兄长,我那位皇妹没少在皇兄面前念叨林二小姐,自然也听进去了些。” 林惊雨不恼,更不退缩,“我到是能知晓公主殿下如何念叨我,坊间皆传,齐家二郎心心念念林家二小姐,但漏了一句。” “林家二小姐,不喜欢他。” 她眼睛轻轻弯起,说着这绝情话。 这世间男子不值得她所爱,她只爱权利,谁权利最大,她就爱谁。 或许该说,她只爱她自己。 林惊雨抬起茶,微微抿了一口,然后望向太子,“嗯,是好茶,多谢太子殿下,能让臣女喝上这么好的茶。” 太子赶忙点头笑道:“林姑娘若喜欢,那便都拿去,还望你不要计较皇妹的话,她骄纵惯了,遇事口不择拦,从前叨扰了林姑娘,莫怪。” 林惊雨摇头,“殿下放心,臣女从未听进心里去。” “说来林姑娘是林尚书之女,母后出生林氏,或许该叫林姑娘一声表妹。” 林惊雨低下头,“小女子不敢,我只是一介庶女,不敢作太子表妹。” 萧筠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笑道:“那这般说,孤并不是皇后亲子,也是庶出,砚舟也是庶出,我们三个都是一样的。” 此事,林惊雨是知晓的。 若说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儿子是谁,那便是萧筠,萧筠的生母是兰妃,在生长宁公主时难产而亡,撒手人寰。 帝王悲痛万分,兰妃死后第一年,就封了彼时的大皇子萧筠为太子,并将兄妹二人,交于多年无子嗣的林皇后抚养。 但有一事,林惊雨不解。 若说帝王最讨厌哪个儿子,那便是萧沂。萧沂的生母乃是兰妃的贴身奴婢,兰妃正是在孕期,听到了自己所爱的男人与自己最信任的奴婢曾在永巷产有一子,悲痛欲绝,引起早产。 故皇上极其不喜三皇子,甚至有传言,兰妃死的那一夜,皇帝差点掐死年仅五岁的萧沂。 而萧筠是兰贵妃唯一的儿子,他那日是看着兰妃死的,理应也厌恶萧沂才对,但二人兄友弟恭,亲密如同胞兄弟。 当真是匪夷所思。 “太子殿下说笑了,您与三殿下都是皇子,怎能与我一道论谈。” 萧沂的声音响起,他轻扣着茶杯,轻描淡写道:“林姑娘也应该有所耳闻,我这个皇子当得,可不像是个皇子,故林姑娘不要妄自菲薄,若能安分守己,并无贵卑之分。” 林惊雨颔首一笑,“殿下说得有理。” 她心中嗤笑,他看似是在安慰她,实则是在挖苦她。 萧沂能做到二十多年安分守己,卑微屈膝,在宫中过着如狗般的日子。 但她林惊雨不能,她要出人头地。 在这世道,若不争,何来贵。 萧沂掀开车帘,外面射来一束耀眼的光芒,湿漉漉的地在光照下闪着波光。 林惊雨的眼珠子透亮,映出窗口的萧沂,他转头望向她。 “外面的雨停了。” 他在赶她走。 但,她偏不如他愿。 林惊雨倒了杯茶,细细品尝,“这茶真好喝,太子殿下说好要给臣女的。” 萧筠笑道:“自然,孤说话算话。” “我届时让丫鬟放在柜子里,每日取一点泡茶喝。” “林二小姐不必如此节俭,若林二小姐实在喜欢,孤让人再送些给林二小姐。”语罢,他掀开帘子,吩咐外面的侍卫,“你去买些车里的茶叶,送去林府。” “不必麻烦了,让侍卫大哥告诉臣女店铺就行,臣女自己去就行,臣女这脚虽伤了,但走几步路也还是行的。” 萧沂的声音突兀响起,“这茶很贵,林二小姐可买不起。” 林惊雨压下怒气,她扯了扯嘴角,“臣女不知。” 萧筠问,“怎能让林小姐自己走,林二小姐的丫鬟呢,怎么不在身边。” 林惊雨支吾,“臣女没有带丫鬟出来。” 萧沂一笑,“林二小姐这不矛盾了,今日本王替皇兄送林二小姐回去时,林二小姐以丫鬟在前处等你的缘由拒绝了我,怎眼下矛盾了。” “其实,臣女是骗两位殿下的。” 萧筠一愣,“为何?” 连萧沂都愣住,她这是在自露马脚? 林惊雨蹙了蹙眉,“臣女不想麻烦殿下,这才编出谎言。太子殿下有要事在身,三殿下也是不得已才说送我,我岂敢叨扰二位殿下,这才编出谎言,忍着痛独自走出假山。” 她忽而又自嘲一笑,带着一丝娇俏,“说来,也是编谎话得了报应,臣女的钱袋子放在丫鬟身上,今日她生了病,我允她休息,也忘了带钱,如今身无分文,叫辆马车的钱也没有,怕是要走回去了,不知天黑前能不能走回去。” 萧筠见过许多要麻烦她的女人,可不愿麻烦他的,倒是头一次见,他立马道:“林二小姐这是说得什么话,何来麻烦不麻烦,既是孤撞伤的你,就理应送你回去,眼下正好。” 他想起此女子喜欢拒绝人,于是赶忙又道:“林二小姐这脚若是走到天黑就废了,所以林二小姐不许拒绝本王,孤派人买的茶叶,正好也一并送去林府。” 他又掀开帘子,吩咐外面的人,“驾车,先不回皇宫,去林尚书府。” 林惊雨无奈地叹气,“那便多谢太子殿下了。” 马车滚滚,林惊雨得了逞,露出一点锋芒,她淡淡恬静地笑着,稍挑眉梢,望向萧沂。 像是挑衅,像是炫耀。 萧沂此刻才知,方才自己被绕了进去,促成了她的诡计。 他抬起茶,轻轻一吹,望着波澜的茶面,不屑一笑。 此女子善扮猪吃老虎,需得加强提防。
第4章 第 4 章 林府府邸,堂屋里,林家一众人正吃着饭。 林琼玉望着旁边的空位子,担忧道:“阿妹还未回来,我们不等等她?” 郑小娘贴心地给林家嫡长小姐夹了块最好的牛腿肉,“那丫头,说不准在外面贪玩,忘了回来,大家吃,别管她。” “多谢姨娘。” 林琼玉有礼颔首,可她望着碗里的肉却怎么也吃不下。 于是她叹气,问郑小娘,“妉妉阿妹是您的女儿,姨娘想必也是担心的,这太阳都快落山了,阿妹还未回来,不如我们沿路去寻寻。” 郑小娘摇头,“我不担心,这腿长在那丫头身上,我关心有何用,我看也不必找了,说不定玩累了就回来了,总不能死了不成。” 林琼玉慌忙道:“姨娘万不能说这样的话,妉妉阿妹定然平安在外,只是阿妹也不是顽劣的性子,这天也快黑了,阿妹一个人在外,也没带个下人,终究是担忧,还是派人去找找吧。” “我看不必。”说话的人,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着牡丹色妆霏缎袍,大方得体,发髻梳得低而黑亮,上簪两只翡翠鎏金簪,中镶鸭血色琥珀夺目。 妇人正是林家大夫人姜芙,气度不凡,眉眼间傲视凌人。 她与郑小娘斗了大半辈子,却唯独有一点认可,那就是在林惊雨身上。 她并不喜这个庶女,自小浑身透着一股算计味,长大后才安分乖巧些,但也还是不喜。 林琼玉一向乖巧,她样样满意,唯独有一点令她感到头疼。 林琼玉与林惊雨非常要好,十七年,如同孪生。 林琼玉急道:“阿娘,我们当时就该等等阿妹,不该留阿妹独自在那。” 林夫人皱眉,“婉婉,你这是在怪阿娘?” 林琼玉低头,“婉婉不敢,婉婉只是觉得,我们该去接阿妹。” “够了,为了这事,吵的不得安宁。”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是林家之主,林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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