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之争,必定是血途,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昏暗里的人浅笑,“林二姑娘,偷听人讲话是件极其不好的事情。” “都是暗地里的东西,谁配说谁不好。”林惊雨自知退无可退,但死前,她也要诅咒萧沂,叫他此后经年,日日受她折磨。 她红着眼,愤恨盯着他,“要杀要剐随你,但我死后,定要化成恶鬼,绝对不会放过你,夜夜绕在你床梁,缠着你一辈子,折磨你,叫你生不如死。” 缠一辈子啊。 萧沂心想,那可真是个祸害。 他眉眼一弯,“一辈子太长,便不劳烦林二姑娘了。” 林惊雨一愣,他不杀她? 她茫然,忽而远处传来萧筠的声音,他拉住寺庙里的和尚,问有没有见过一个拿着花灯的青衣姑娘。 萧沂瞥了眼地上的花灯,那是他挑的,他知道底座有一圈百子莲铜边,寓意本分做人。 也算是,特意给她的。 他眸漆黑,“看来,你与皇兄已经互通心意了。” 林惊雨双眼微眯,弄不明白他 下一刻,太子转入长廊转角之际,林惊雨诧异中,萧沂将她拽入屋内,一手拽着花灯,一手拽着她的手臂 林惊雨瞪大双眼,想呼叫,却被萧沂的手死死捂住。 他目光停顿在她通红的双眼,勾起唇小声道:“若林二姑娘不想让皇兄看见你我这副样子,就最好别闹出动静。” 林惊雨这才停止挣扎,死死瞪着眼前的人。 彼时,屋内昏暗,屋外一束烛光愈来愈近,明黄火光扫过萧沂的脸,勾勒他高挺的鼻梁。 屋外的人忽停顿,林惊雨陡然一惊。 萧筠捡起地上的帕子,喃喃道:“这不是林二姑娘的帕子么。” 萧筠心想定是林二姑娘途径此处,不小心掉在这,眼下定是往前面走了。 于是他收好帕子,往前面走去。 火光移去之时,屋内又陷昏暗,林惊雨舒了口气。 女子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萧沂的掌心,丝丝痒痒,像是春日里的绵绵细雨。 萧沂蹙了蹙眉,然后撤手。 屋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灯,那个方才与萧沂筹谋的老者已走,只剩两人。 林惊雨嗤笑,慢悠悠道:“怕是三殿下不想让太子知道,好弟弟在背后与人密谋,欲夺哥哥的位子,这才心虚躲着他。” 许是戳到他痛处,他眸一暗,紧盯着她,朝她走了两步。 林惊雨慌忙摸上脖子,背抵着门,退无可退。 她昂头警告他,“太子还未走远,三殿下若敢动我,我就大声嚷嚷叫他过来。” 望着女子慌张的神情,萧沂翘了翘嘴角,眼睛锐利如刀锋,他冷声。 “我不杀你,也不争太子之位,所求不过是复十六年前长孙氏杀母之仇。” 林惊雨放下手,半信半疑,听方才那个老者所说,那个名为阿雾的宫女是个很可怜的人。 听闻她死状残忍,长孙皇贵妃嫉妒兰妃,但兰妃有皇上护着,于是她将愤恨都加剧在兰妃最亲近的宫女身上。 此仇不报,确实天理难容。 林惊雨问,“那殿下要做什么。” “扳倒长孙氏。” 林惊雨低头,那是个难啃的骨头,长孙氏之大,一手遮大启半边天。 就连林惊雨都拿不准若是皇上不宠兰妃,萧筠不是陛下最爱的儿子,那这太子之位说不定就是二皇子的。 可林惊雨如今才得知兰妃的宠爱不过是骄傲帝王不愿意接受事实,自欺欺人的错爱。 那这二皇子终究是个祸患。 若长孙氏倒了,除了这个祸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林惊雨迟疑道:“你要娶阿姐?” 萧沂气定神闲道:“林尚书乃朝廷重臣,当今皇后又乃林家女,是唯一能与长孙氏抗衡的,何乐而不为。” “长孙氏权利颇大,长孙小姐既心悦你,你为何不借她的权。” 他反问,“齐府家大业大,乃皇亲国戚,齐家二公子又对你这般死心塌地,你为何不坐齐家势。” 林惊雨低下头,不假思索道。 “齐二公子很好,但我更想去坤宁宫。”她忽而嗤笑一声自嘲,“况且,齐国公夫人是绝不会允许一个庶女嫁入齐府的,若真的嫁了,也是在府中耗着男人所谓的情爱,受齐家人白眼。与其如此,倒不如在宫中孤苦,虽风雨越大,但山越高。” 她明明语气可怜,可眸中却是倔强之色。 萧沂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然后看向窗外,银杏在风中虽枝丫摇晃,树干却纹丝未动。 “长孙氏根枝一树,已经有二皇兄在,断然不会助一个是敌的外人,如若可以,长孙皇贵妃是恨不得要将我斩草除根的。” 他在回答她为何不娶长孙小姐的原因。 养虎为患的道理,打了半百年仗的长孙氏还是懂的。 早些年,长孙贵妃想尽办法暗害年幼的萧沂,无奈皇帝插手护着,可皇帝似乎只要他的命,其余皆不管不顾,长孙氏连同天下人一道觉得。 三皇子萧沂是个没有人爱,卑贱如狗的皇子。 于储君之争,认定他毫无威胁,至此才渐渐放松警惕。 林惊雨昂头定定望着萧沂,她忽而觉得,眼前之人,隐忍得可怕,又过得可怜。 萧沂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头与她目光对上,萧沂眉梢轻轻一抬。 “林二姑娘这般盯着我做甚。” “三殿下,你说,我们是不是同病相怜。” 萧沂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有点。” 林惊雨提议,“那从今往后,你借你的权,我做我的太子妃,我们各不干扰。” “我欣赏你的野心,但倘若皇兄因你有任何不测,在下定然不会绕过林二姑娘。” “同理,若我阿姐因殿下有个三长两短,臣女定誓不罢休。” 二人达成一个互不干扰的协议,既然谁也不愿帮谁,那就谁都别碍着谁。 “不过我提醒林二姑娘,就算皇兄喜欢你,太子妃之位也不是那么好当上的。” 林惊雨凑近,眨着眼笑道:“那不如三殿下帮臣女?” 他扬了扬唇,“若林二姑娘需要损招,我倒是愿意教于姑娘几招。” “那不必了。” 不帮就不帮呗,林惊雨小声道 ,“果真是求人不如求己。” 萧沂瞥了眼林惊雨叹气的模样,然后打开门,“你若再不走,皇兄怕是要找你找急了。” “那我走了。” 她怕萧沂又反悔动了杀心,急忙踏出屋子,头也不回匆匆离开。 衣袂翻卷,留有一片月光照进,朦胧在萧沂脸上。 赵乾从暗处走出,他问,“殿下为何不杀了她。” 萧沂收回袖子里的锋利匕首,想起她的诅咒。 淡然道:“麻烦。” 若这辈子,深夜床榻边,皆是她那张脸,前来索命,实在是个麻烦。
第11章 第 11 章 林惊雨将灯笼又挂好,提着灯走出长廊。 她深思萧沂的话,太子妃不是那般好当的,皇后那还是个难啃的骨头。 浑然未注意脚下阶梯,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前栽去。 她栽进一个胸膛,手中的花灯灼烧了那人的衣袍,烫出一个洞,男人推开她,林惊雨又摔在地上。 旁边的奴仆大喊,“放肆,哪来的刁民,敢冲撞我们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殿下,真是说什么便来什么。 林惊雨抬眼,赶忙道:“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定然会赔殿下的衣裳。” “这可是二皇子殿下,你赔得起吗!”太监趾高气扬道。 一旁的男人紧皱着眉头,瞥了眼华衣上黑眼的洞,目光停顿在女子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他紧皱的眉渐渐舒展开。 伸手拦住上前的太监,“一件衣裳罢了,本皇子有的是。” 萧辰俯身,伸手勾起林惊雨的下巴,“只是如此绝色的美人,本殿倒没见过,稀有,若打坏了,那便太可惜了。” 林惊雨慌忙别过头,一拜磕头道:“多谢殿下饶过小女子,小女子就不叨扰殿下游庙雅兴,先行告退。” 她起身要走,萧辰一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林惊雨低头,怯声道:“殿下这是做甚。” 烦得至极。 比萧沂还要烦。 萧辰的目光像是一条毒蛇,带着恶心的黏液,在她身上蜿蜒,又不容逃跑。 他见林惊雨害怕的样子,更是兴奋,饶有兴趣道:“姑娘是何家女子,不如本殿将你纳为妾,此后荣华富贵,任你享,更不愁嫁不出去了。” “回殿下,臣女家父是吏部尚书林章安,臣女是清白家的姑娘,臣女不愿做妾。” 林尚书家的女儿。 萧辰仔细打量眼前的姑娘,有几分面熟,他忽忆起前几日巧得的京城第一美人,林家二小姐林惊雨的画像。 萧辰双眸微眯,“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他嘴角勾起冷声,“只是,再美,也不过是个妾生女,怎就当不得本皇子的妾了。” 皇权至上,她一个不受重用的庶女自然当得。 只是,他不配。 她紧捏着花灯杆子,手心出汗,萧辰盯她如猛虎,步步逼近,可她身后是假山,退无可退。 “殿下,你想做什么。” 萧辰拽住林惊雨的手腕,“当真是软若无骨,让人恨不得捏碎,不过太可惜,如此一朵娇花是要让人疼的。” 林惊雨扯了扯,却无动于衷,她脸色骤冷,怒道:“殿下这是佛门之地,您不可妄来。” “那又如何。”他听后更起劲,笑道:“美人,从了本殿,我不会亏待你的。” 萧辰伸手之际,忽传来脚踩石头的声音。 萧辰顿了顿,寻声望去。 只见萧沂站在不远处,目光停顿在林惊雨可怜巴巴的脸片刻,而后朝萧辰点头道了声,“打扰了。” 他转头离开。 正当林惊雨在心中痛骂他见死不救时,他又折回身。 萧辰兴致被打扰,不耐烦问,“三皇弟究竟何事。” 萧沂环望四周,朝萧辰无奈道:“皇弟的玉佩不小心丢失在这,还请皇兄容让皇弟寻寻。” “什么玉佩,本皇子再赔你一副。” “多谢皇兄,只是不怕皇兄笑话,那玉佩是个信物,事关心上人,实在珍贵,皇弟不忍将它丢失去。” “心上人。”萧辰笑了笑,“不知是哪家小姐,能入砚舟的眼,说说让皇兄给你去提亲。” “多谢皇兄,只是眼下那姑娘对我无意,乃我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啊。”萧辰觉得这个皇弟真无用,“捡到了就快些走,本皇子也要与美人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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