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冲她摇了摇头。 喜儿看了看世子,又看了看心情飞扬的主子,非常识趣地当做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拍着手笑着继续鼓舞两位主子。 苏御静静站着,感受着胸腔里的迫切一点一点缓和下来。 只是这么看着她,他便觉着心安,就仿佛整个都浸到了温水里,无一处不舒坦。 庭园欢闹,有落梅被风吹着过了月洞门。 苏御又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去了前院,他没去打扰她们。 夏夏笑的那样开心,他怎能因自己去影响她呢? 她合该一直这么快乐。
第39章 香囊 将需要的草药尽数晒透,碾碎成渣,再全部装进香袋里,一个驱蚊香囊便算完工了。 顾夏还往香囊里掺了些香附子的粉末,如此不仅可以驱虫,还能温通醒神。 顾夏本来还担心突然给对方香囊会尴尬,可等东西做好,很自然就送了出去。 “妾身针线一般,您看看,可还能入眼?” 苏御接过香囊,上头还沾着她的体温,一股淡淡的草药苦香萦鼻。 “这上面绣的是月魂灯?”苏御拿着香囊问她。 顾夏点头:“这是妾身在慈恩寺回来的马车上做的。”顾夏说完又觉得这样太没有诚意了,忙再补充道,“是姑母给的料子,就一小块儿,您之前说想要个香袋的,妾身顺势就给做了。” 苏御倒是没想什么诚意不诚意的,能收到礼物他很高兴:“在马车上都能缝得这样好,你的绣工哪里一般了?来,给我系上。” 顾夏拿回香囊,半跪在苏御身前,将他原来佩戴的那个解下来,再把自己绣的这个系上。 原来的香囊看着还很新,上面的绣工极好,其实还是可以继续戴的。 顾夏抿了抿唇,将香囊好生放到旁边,打算一会儿收起来。 “很不错。”苏御低头看了又看,最后满意地说道。 手艺能被人满意,顾夏自是高兴:“您喜欢就好。” “这络子也有些旧了。”苏御指着自己另一边挂着的玉佩上的络子说。 顾夏转眼看去,那明明还是崭新的络子……顾夏抬眸看他。 苏御摸了摸鼻子:“好吧,我就是想你再给我打根络子。” 顿了顿,苏御问道:“可会太累?” “这倒不会。”顾夏摇头,“打络子很简单的,一点儿也不麻烦。” “那你再给我打根络子好不好?”苏御拉过顾夏的手,拢在自己掌中握了握。 顾夏笑着点头。 一声吩咐下去,打络子用到的线绳很快就送了过来。 需要搭配的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 顾夏看了看香囊,又看了看玉佩,最后选了蓝色的锦线来编织,也不是普通蓝色,而是一种渐变的蓝,从浅浅的淡蓝一点点过度,到天蓝,再到湖蓝,最后到靛蓝,蓝的一点也不单调。 苏御看着顾夏手指翻飞,玉葱似的手指衬着蓝色的绳线,显得格外好看。 “我来试试?”苏御突然说道。 顾夏侧头看他,见他神情认真,便微笑着往旁边挪了挪,将打了一半的络子递到他的手上。 “接下来是往右边了,不是这里,要从上边穿过去……对,就是这样。”顾夏指点道。 打络子确实简单,苏御看她打了一会儿,又听她点拨了两句,便明白了之后的走势,很快就上了手,非常利落地将剩下的半截打完。 当然,结尾是顾夏收的,这个苏御还不会。 络子是打好了,可两人用的力道不同,导致这络子上松下紧,很明显就能看出络子上有两个人的痕迹,瞧着也称不上美观。 苏御却是满意极了,当即就将玉佩也带到了身上,还摆了摆正。 “怎么样?”苏御问道。 顾夏一直看着他笑,闻言吹捧道:“特别衬您,显得您风流倜傥,好看极了。” 苏御能感觉顾夏最近活泼了不少,都知道打趣他了。 但他乐见。 苏御往前走了两步,抬手轻轻托起顾夏的下巴。 顾夏的目光温软清澈,仿佛春日里柔暖明亮的湖水。 似是被这突然的动作给惊到了般,顾夏睁着眼,愣愣看着苏御。 苏御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不由展臂将她揽到怀里,轻声再问道:“这样好看,那你喜欢吗?” “我当然喜欢啊,这上边可还有我一半的功劳呢。”顾夏一本正经地故意曲解苏御的意思。 苏御听罢失笑:“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顾夏低下头,藉着清嗓子的小动作掩饰了偷笑的表情,一会儿,才抬起头,推了推他,示意他放开自己。 苏御却不肯放开她,牢牢抱着她的腰身。 顾夏想到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在他怀里挣扎道:“爷,您先放开我,妾身还有事……” “什么事?” “我今儿的字还没有练呢。” “不急。”苏御低头,嘴唇轻轻触碰她的脸,两人紧密地贴着,灼热的呼吸交缠,她身上那股子花香显得更加浓郁了,挣扎之间撩动他的身体。 “一日不写,也不打紧的……”苏御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轻舔、弄,手也随之摸上她的腰带。 察觉到他的意图,顾夏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阻止:“爷,不行的,咱们还没有用膳……” “等会再用。”苏御说罢,一把将顾夏抱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屋里的丫鬟们早就被喜儿打发了出去,她自己便在门口守着,可不能让人闯进去。 如意茶馆。 仍是二楼角落的那一处厢房。 厢房里,气氛压抑,阒然无声。 苏御已经换了朝服,着一身圆领斓衫,脸上神情平淡,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齐星礼不动声色地看着苏御,良久,他问:“世子特意寻我,是想要我怎么做?” “我要虞清的命。”苏御自顾倒了杯茶,淡淡说道。 齐星礼没料他竟这般直白,唇微微颤动了下。 苏御端起茶杯喝茶。 齐星礼缓缓攥紧了手,问道:“她可能是我的生母?” 苏御喝了口茶:“十有八九。” 齐星礼:“你要我帮你,要我生母的命?” 苏御放下茶杯,说:“是。” 他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始终都是淡淡的。 桌上的水开了。 红泥小炉上的铜壶“咕噜”“咕噜”冒着白汽。 齐星礼的一双眼隐在雾气里,神色难辨。 良久,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攥成拳的手松了紧,紧了松:“我以为你至少会委婉地说服我,或者承诺将来饶她一命。” “虞清必须死,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苏御站起身,双目深炯,掷地有声,“国有国法,若为达成目的,而放作恶者逍遥,那这个国家的国运也就到头了。” 一语落下,齐星礼心头一颤,他定定望着苏御,神情怔忪。 几乎是下意识的,齐星礼想起了从前。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提笔时的情景,母亲就在身边看着他,看他一笔一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想起了自己在书院的阵阵松涛中熬灯苦读的那些名言名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也想起了童试中榜时的心潮澎湃,两次乡试落榜时的怅然若失。 还有至今未入土的张幼娘,那个女子,为了洗清已故丈夫的冤屈,生生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是啊,国有国法,犯了何罪,就该以何罪治之。 从他第一次拿起笔,他就盼着有朝一日能以手中之笔造福百姓。 而非徇私枉法。 静谧的屋子里,齐星礼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起。 “你需要我做什么?” “决定好了?”苏御始终审视着齐星礼的神态,也知晓他是真地下定了决心,却还是这般问道。 齐星礼惨然一笑:“母亲养我一场,又因我而丧命,我总要查明她的死因,为她讨回公道,还有……林帅和林少将军,他们为国征战,是大应的英雄,不该这般死得不明不白,你说的很对,若国法不存,家国何存?” “我没有看错你。”苏御淡淡说了一句,深邃的眉眼里锋芒暗敛,“既下定决心,便想法子参加三月初五的明楼曲水流觞宴吧,务必要夺下魁首。” “明楼的曲水流觞宴?”齐星礼诧异。 苏御点头:“这次的曲水流觞宴,五弟……端王府的三公子也会参加,魁首能获得他赠送的一张春猎邀请函。” 春猎…… 定远候府定然也会参加,若自己现身人前…… 齐星礼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了。”迟疑了片刻,他又道,“我知世子你未完全信我,也知晓此事背后的隐情不是我一介百姓可以承受,但有一件事,我还是想问一问。” 苏御挑眉示意他继续。 齐星礼深吸了口气,问:“那个顶替我身份的人,是谁?” 苏御摇头:“我亦不知,但用不了多久了,很快我就能查出来。” 齐星礼又迟疑了瞬,再问:“届时能否告知我?” 苏御眸光微动,侧首望着齐星礼,良久,他扯起嘴角,一字一句地说:“到时我可带你一同揭晓。” 话毕,苏御也不管齐星礼脸上的错愕,抬步便往外走去,可他刚迈出两步,又被齐星礼给叫了住。 “瑞世子!”齐星礼上前一步,语气颇有些迫切地喊住他。 苏御顿步看他。 齐星礼在苏御的注视中垂下眼,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苏御腰间系着的香袋之上,心跳不觉一滞,眼中的急切慢慢缓下,半晌,才道:“今日之前我仍在恨你,恨你分开了我们……” 说着,齐星礼对着苏御郑重地拜了一礼,再出口的声音滞涩:“我得谢你,谢你没让我害了她。” 苏御唇线抿直,微微眯了眯眼,他不喜欢齐星礼说起顾夏,但他到底没说什么,迳直转身,推开门,大步离去。
第40章 完工 日子太平无事地过着,时间一晃便到了二月末。 期间,天气反常地转冷了一阵,细细密密地下过几场雪后,上京头顶那片阴沉沉的天幕才终于见了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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