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手持信笺,仰天大笑。 沈扬疑惑道:“他莫不是疯了?” “我家主子好像才知道敏敏姑娘就是英国公府的姜大姑娘。” 沈扬手中的茶盏猛然坠地,他嘴巴微张,吃惊道:“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玄从莫同带来的木箱中翻找出一件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拿起一顶银冠,满眼欣喜说道:“莫同服侍我更衣。” 沈扬看着李玄又要如同开屏的孔雀一般去寻姜听,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看着今日阳光真好,当真是万事皆宜,百无禁忌的日子。 - 在房檐下阴凉处,姜听轻晃着摇椅,一张丝巾遮盖在脸上,感受着从山谷之中传来的徐徐山风,一阵困意涌上心头。 但双眼一闭,脑海中满是李玄的身影,想着他不仅躲她,竟然还让小妖精去替他擦汗。 姜听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就算闭目养神,心中的烦躁也愈来愈多。 她猛然起身,掀开脸上的帕子,却看到了李玄站在了她的面前。 不知他在太阳下站了多久,顺着脸颊流下的汗珠已然洇湿了脖颈处的布料,绯红的眉眼毫不掩饰地带着浓浓的情意。 穿着这般华丽,还戴着一顶银冠,也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 姜听心中仍然还有几分怒意,她起身从李玄面前走开,还未走两步,便被他拉住了手腕。 她淡淡问道:“此乃何意?” 李玄张嘴欲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只有一句:“这两日是我的错,但绝非我的本意。” 她可不管什么本意不本意,现下却来道歉了,她就这般容易被人左右吗? 姜听不愿理他,伸手欲抽回自己的手,但李玄抓着她的手腕愈发的紧。 “你日理万机本就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不就是寻不到你罢了,这算何错。” 李玄眉眼低垂,猛然扯过姜听,紧紧把她揽在怀中,沙哑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姜听抽出身子,转身便关上了房门,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何来道歉。 她仅仅是在此处暂居,李玄不过是她人生的一位过客,他在她的心中什么都不是。 但姜听却坐在桌子旁,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木门,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却又不知自己究竟在希冀什么。 门终究是没有再被敲响。 姜听的脑海中忽然想起方才李玄戴着银冠上镶嵌的白玉,当真是好看,就如同他今日桃花般的面容。 沈扬看着李玄铩羽而归,但精神却是比前两日好了不少,满眼都是希望和热忱。 他轻咳一声道:“那个,我也从未见过姜大姑娘,也不知她为何在此处。” 李玄嘴角微勾,手指轻柔地摩挲着蓝色锦盒,坚定道:“所以姜闻从西北回来的原因便是因为敏敏丢了。” 他不知姜听为何出现在此,却是感激这份天赐的缘分,现下他只想去佛堂给佛祖磕上几个响头。 莫同揉了揉头,小声插话道:“那个我听闻姜世子前些日子从西北回来后,处置了家中一批奴仆。”他转头看了看窗外,继续讲道:“听闻英国公养了外室产下一子,闹着要休妻,姜世子回来后,直接把私生子送回溧阳老家,让老太太做主。” 沈扬吃着桃子,惊讶道:“姜世子的权利这般大吗?” “因为英国公不靠谱,世家交往皆是以姜闻为主,这个家离不开姜闻。过不了多久,英国公府的密探大抵巡回姜姑娘了。” 在提到姜听时,李玄的眉目之中满是柔情。 看着主子这般情深的样子,莫同揶揄道:“也不知下午是谁吃了闭门羹。” “你且告诉敏敏,她就是你的未婚妻了吗?”沈扬问道。 李玄眉眼低垂摇了摇头,轻叹道:“不知为何她从京城跑出来,我思索了一番,不敢随意唤起她的记忆,若是有后遗症怎办?若是她觉得我是骗子,她觉得我更不靠谱,日后莫说开门,便是见人都难。” “那就京城成亲见吧,反正过不了多久姜闻肯定会找到的。”沈扬说道。 李玄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傻傻地笑出了声。 这几日他仿若从地下天上走了一个来回,大悲大喜太过于激动,姜听竟然是他的未婚妻。 一想到日后她会穿着火红的嫁衣,头戴凤冠成为他的夫人,他们会生儿育女,会随着时间一同老去,会在一个坟茔之中长眠。 他便激动得难以言喻。 莫同轻轻摇晃了笑得比春光还明媚的主子,“那个林匪寨的事情还听吗?” 回过神来的李玄,颔首示意。 “林匪寨与官府勾结,我顺着线索在查到京城与联系,便不敢再找了,你们可知他们交易的现场在何处?” “青楼。” - 姜听觉得李玄最近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时不时地在她面前晃悠,总是噙着几分笑意带着几支山花放到她的面前。 她对李玄前几日若即若离的态度仍是心存疑虑,却是不敢再信他了。 但今日李玄却是带着一个偌大的诱惑走了过来,他眼睛一眯,从怀中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轻声说道:“帮我个忙,五百两干不干?” 姜听并未贪财之人,但是她孤身一人离家,手中的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现下便属于困了就有人递上枕头。 就算与李玄过不去,也不会与银子过不去,她接过银票,却意外地发现上面的票号竟是她外祖家开的,“你且说说何事?” 李玄笑着看着姜听满意地接过银票,沉声说道:“过几日县令要宴请县城之中的各大商户,你可陪我去看看?” 伪装成贤淑人家去参加宴席,这对于训练了十来年的姜听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是她在听到李玄后面的话语,却是有了几分迟疑。 “不过是在青楼开。” 姜听看着李玄的眼中满是小心翼翼,她却倏然想起京城之中的纨绔子弟总是爱往青楼跑,不外乎便是美人美酒,这与家中的有何不同。 想到这里,从未见识过青楼的姜听,心中有了几分跃跃欲试,她从容地说道:“这有何难?” 李玄嘴角微勾,在回小院的路上脚步都带了几分轻松。 - 姜听觉得李玄最近好像变阔绰了,她看着面前相较于当初的牛车而言,甚是奢华的马车,其中蜀锦为罩的绒垫,还有几份来自京城奢华的糕点。 她还未说话,便听到了车外传来了几声呼唤:“李大哥!” 姜听缓缓掀开门帘,只见李屏亭带着他新婚的妻子笑眯眯地说道:“能否让我们搭一段路。” 此时铁花婶也走了过来,笑着央求道:“你们这车这般大,顺便带上亭儿他们。” 姜听听着铁花婶这般直白的要求,心中却是难免生了几分不愿。 但李玄身为寨主,除了照顾他们的生命,还要笼络人心,李玄说道:“上来吧。” 若晴眯着眼笑着说道:“多谢李大哥。” 姜听看着若晴扭捏地坐到了离李玄最近的地方,而李屏亭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眉眼仍是温和的笑容。 若晴看着桌上的难得见到的糕点,一惊一乍道:“李大哥你真好,恰好我就爱吃牛乳酥,这般好闻的味道大抵是京城的百香阁出来的。” 姜听看着这个小妖精捏着她最爱吃的牛乳酥,还把每一个都捏一下,当真是没有礼貌! 难不成李玄竟是为了哄若晴才买的东西,那前几日还来她那里跑来跑去。想到此处,姜听看李玄的表情都变了。 反应迟钝的李玄却没有道任何异常,毕竟姜听面上的表情一贯是从容且淡然。 直到他去往县令准备招待宾客的府邸时,安排住宿的管家笑眯眯地问道:“您是夫妻二人?” “是。” “不是。” 姜听察觉到李玄诧异的眼神,她不愿与他多说话,只听他笑眯眯地解释道:“抱歉,我的夫人今日与我闹别扭,我们住一间就好。” 李玄手指在她的手心写了一百两银子几个字。 算了,她就将就一下。 李玄却是在抄手游廊之中回忆着今日与姜听相处的种种细节,莫不是他又干了什么事情? 在行到住宿之地后,李玄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红豆软糕,他的记忆瞬间回笼,莫不是因为若晴的事情? 他又在心中暗暗责怪着自己,都怪自己当初为了让姜听死心,故意给了若晴接近的机会,怎料这事却成了现下他的绊脚石。 姜听看着李玄都快把红豆软糕盯透了,她淡淡说道:“毕竟是没有若晴姑娘的牛乳酥好吃。” 李玄缓缓蹲在姜听的面前,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专程让人从京城捎来的,想着你给尝尝,你若是生气便打我几下吧。” 姜听感觉着自己手指被李玄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攥着,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 听着李玄的解释,看着微黄烛火下他没有任何修饰的面容,手指微微蜷曲,却是怎么都不愿打他。 但却嘴硬地说道:“你与我又没有关系,无需向我道歉。” 李玄嘴角微勾,笑着从怀中取出那一对银铃小镯,轻柔地戴着她纤细白嫩的手腕上,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夫人,怎会没有关系。” 姜听却以为他在说今日他们假扮的夫妻身份,应道:“不是还给你了。怎得又给我了。” “送出去的礼怎有收回来的道理。” 姜听听着他平日清亮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温柔沙哑,眼里满是柔情地看着她。 “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倏然传来小厮的呼唤声惊醒了姜听的愣神,她迅速地推开李玄,快速地吹灭烛火,“你想干什么便去干吧。” 退到床榻帷帐之中的姜听,在黑暗之中掩藏了她脸颊的红晕,她不知李玄此番究竟是不是真心,但他若是过几日又变成了若即若离的态度,她又该怎办? 而他前几日究竟怎么了? 李玄嘴角扯出一抹惆怅的浅笑,转身从布包中取出一件夜行衣,便悄悄走出了房门。 这县令安排的府邸定有猫腻,明日前往的青楼也定是隐匿罪证之地。 姜听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缓缓从床榻之上起身,在黑暗之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果然李玄已然消失在了房内。 她眼中没有一丝睡意,但这里又规定入夜之后,不可点灯,她只得缓缓挪到他们的行李之中,从中取出水囊。 摸索了许久没有发现水囊在何处,姜听却摸到了方才李玄褪去的外袍,他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清香的皂角中混着他独有的味道。 不知怎的,姜听觉得今夜需要一个美梦,她探头朝窗外探查了一番,手指慢慢地扯动着他的衣衫,就像一个不熟练的小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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