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笑声如银铃般动听。 顾卿识变得很难过,正要问什么,耳畔传来李子明那莽夫心急如焚的呼唤。 “李子明,你吵什么,不要打扰我……” 顾卿识想抓住云雾里渐渐消散的身影,扑过去,抓了一个空。 他一愣,醒过来神便见自己正穿着寝衣光脚坐到地上,李子明那厮站在床头,眼睛直直盯着床。 顾卿识觉得古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一个面容苍白的女子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李骁,你想做什么?!” 顾卿识这次真的发了大火,直接唤了李骁的名,不再叫他的字。 他急急忙忙起身,拿起衣架上的衣袍,慌乱地往身上穿。 “我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真是白认识你一场,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下流龌龊的事!” 李骁回头冷冷瞅着气急败坏的顾卿识,“你胡说些什么,找打是不是?” 顾卿识气急攻心,咬牙切齿道:“我才不与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较量,免得坏我清誉!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周围没有趁手的东西,李骁瞥到脚踏上顾卿识的鞋履,一脚踢向顾卿识。 顾卿识往旁一闪,惊险避开后,他拿起桌上的茶壶,举手往他泼去。 李骁本来能躲过去,但他若是躲了,这茶水就要泼到身后床榻上的如霜……
第23章 大半夜抱个女人来找他 李骁没躲,任由茶水浇了一身。 “你瞧瞧这副德性,难怪在临江有能止小儿夜啼的凶名!”顾卿识放肆嘲笑。 茶叶几乎都粘在了头发和脸上,尤其他还有一脸大胡茬,模样滑稽又狼狈。 “闭嘴!” 李骁拍落下脸和头发上的茶叶,恶狠狠地威胁道:“再笑,就把你牙全拔了!” 顾卿识也不是落井下石刻意奚落他人之人,他捡起踢到角落里的鞋子穿上,背对李骁,疾言厉色道: “李骁,速将你的女人带走,今夜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休要做这种事。女子是人,不是随意可以分享的物件。” 李骁一听,总算是明白顾卿识为何要发怒。 这个混账! 他竟然以为……他要和他一起分享女人。 李骁当即暴跳如雷,额头青筋浮现,想也没想,上前就是一拳打过去。 “你才龌龊!” 顾卿识劈手挡住,脸色深沉凌厉,眼神带着世家贵族的孤傲蔑视。 “我顾旻只是对府上姑娘好奇,绝无半点觊觎之意。李骁,白日可能言辞让你有所误解。君子不夺人所好,请带着你的女人速速离开,寒舍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李骁翻了个白眼:“你这弱鸡小白脸读的什么书,脑子里怎么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圣贤书都读到什么鬼地方去了。谁要跟你一起分享,你想,我还不愿意呢!” 顾卿识一愣。 李骁只好向他解释。 顾卿识听后,对他今晚所作所为,真是好气又好笑。 “那你可以重新开一间房,你不会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吧?你就算没有,也可以找我借啊。你半夜三更抱个女子放到我床上,是个人都会想歪了好不好?” 李骁:“……” 确实是这样,如果顾卿识敢这么做,李骁早打得他满地找牙。 但他一向不讲理,尤其不能向顾卿识低头,不然要被嘲笑许久。 他们读书人,道理一堆一堆的,说得他头疼。 一生要强的李骁坚决不认错,反而理直气壮地指责他: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怕你这个弱鸡小白脸不知道会被哪路的妖精鬼怪勾了性命,你以为我会吃饱饭没事做,大半夜的来找你?!” 李骁这一片赤诚保护之心,顾卿识深受感触,心中生起愧疚,抱拳对他行礼。 “是为弟的错,不该怀疑兄长品行,还望兄长海涵,不要与我这等傻读书的书生一般见识。” 顾卿识刚低下头,李骁眼中精光闪过,甩手就是一巴掌打下去。 啪——! “李骁,你……”顾卿识揉着被打痛的头,无奈地笑了笑。 男人至死是少年,不管多大,多成熟。 李骁嘴角上扬,笑得很是得意。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出拳,拳头在半空中碰到一起。 “你府里的姑娘怎么回事?白日就神神秘秘的,不让我看。” 顾卿识走到外间寻了张椅子坐下,虽有屏风遮挡,却还是背对床榻,没有多瞧一眼。 李骁望着床榻上的如霜,又瞅了眼雅正端方的顾卿识,连坐在椅子上都有一种清贵矜傲的气势。 也许可以将如霜托付给他。 李家就是一潭浑水,早晚要败落出事。她留在那里,太不安全了。 跟着顾卿识就不一样了,顾家是世家大族,保她一世平安荣华,她再也不用为了自保活命,使出那些以色侍人的技俩。 李骁挪了张椅子坐下,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顾卿识一遍。 顾卿识被他瞧得毛骨悚然,狐疑地问:“你心里憋什么坏主意呢?” “你订亲没有?” 顾卿识倒没有隐瞒他,如实说道:“家母寄信说,她许意光禄寺卿梁大人府上的千金,待我年底回家,便请媒人相看。我尚未回信,自觉心智未成熟,担不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也不愿耽误梁小姐的花信年华。过几日会回绝,让母亲再等几年。” 未娶妻,如霜的身份做不得主母,这就有点麻烦了。 李骁倒是知道世家讲究规矩,正妻未娶,是不会先纳妾。 屋里倒是可以先有通房。 但如霜做个通房…… 通房跟个奴婢没什么两样,比奴婢还惨,白天要做事,夜里伺候主子。 不行,不行…… 顾卿识见李骁眉头越皱越紧,快成死结了,觉得好笑,戏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尚不想娶妻,家母不愁,你倒替我先愁起来了。” “鬼才愁。” 李骁在人情世故方面一向处理得不够圆滑,不然也不会被得罪上司。 他向来我行我素,顺我者昌,逆我者打。 头一次遇见这么个棘手的事。 忍不住想让顾卿识替他出个主意。 “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我有个兄弟,他八字硬,就是克妻。家中祖……”怕他发现,李骁改口,"老母担心他会孤独终老,所以花钱买了个人回来。" “噗嗤——” 顾卿识没崩住,大笑出声。 李骁瞬间黑了脸,怒起拍桌:“笑什么笑!给我闭嘴,让你听,没让你笑。” 幸好茶水被他泼了,不然他这会儿要是恰好在喝茶,非得笑吐不可。 顾卿识瞧着温文尔雅,实则腹黑促狭,故意装作不知道李骁口中的兄弟是他自己。 “嗯,我不笑了。”除非实在忍不住,顾卿识在心里补充后,才问道:“你继续说,你那个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人现在已经买回来了。我那个兄弟他不愿意,他只想上阵杀敌,将来马革裹尸,也算不枉此生。” 顾卿识笑容顿时消失,脸上表情变得沉重严肃。 “你那个兄弟想法怎会如此偏激,虽然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场大战,至少也有五成兵将活着回来领赏受封。我大轩立国百年,从战场活下来的老兵将士,朝廷从未短过抚恤,大多数都活到自然老去。” 李骁叹息道:“不一样,我那个兄弟身世有些稀奇,他不该出生……他存在就是罪孽。他不想留有子嗣在世祸害他人。” 李家活该绝后。
第24章 不要太凶了 “非也,非也。”顾卿识劝解道:“三字经里有言:人之初,性本善。意思是说: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是善良的。恶人也是后来成长环境才养成的,远的不说,就说北疆卖豆腐的何寿杀隔壁刘二麻子一案。” “何寿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村民们说他过年杀个鸡鸭都要费好半天劲。他会杀刘二麻子都没有人相信,但是村民们听说刘二麻子欺辱了何寿的妻儿后,就相信是何寿杀的人。这是为何?” “妻儿被辱,是个男人都会去讨回公道。” 顾卿识又问:“何寿杀了刘二麻子后自尽,你说他是恶还是善?” 李骁犹豫了一下,才答:“善,若妻女没事,何寿会老实一辈子。” “人心幽微,善恶有时是很难辨的,一旦出现不可抵抗的诱因,人就会变。”顾卿识循循善诱道:“新生儿哪有罪孽一说,又不是它能抉择能来到世上。能选择的是父母,不是孩子。” “你不懂的。”李骁自是不能向顾卿识提起他龌龊不堪的身世。 父亲卑鄙又无耻,用肮脏手段玷污了母亲的清白,祖母上门威胁,外公为了名誉选择押女儿上花轿。 李骁从未见过母亲在李家有过真心的笑容,她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死气沉沉。 后来大祸临门,也是报应。 父亲活该被千刀万剐。 顾卿识见李骁表情凝重,眉宇间尽是愁苦,黯然神伤。 自来到临江,他稍微打听,就知道了临江李家的事。 外面人都传李家大少爷是个天煞孤命星,八字太硬,克父克母克妻。 但顾卿识不信命途一说。 人都会死,或早或晚罢了。 不好直接提起他的伤心事,顾卿识思考了数息后便知道该怎么劝为好。 他爽朗地笑道:“都说男子汉大丈夫一生有四大喜事,一喜久旱逢甘露,二喜他乡遇故知,三喜洞房花烛夜,四喜金榜题名。” 笑完,顾卿识问李骁:“我却不认为,你觉得呢?” “那是你们读书人的事。” “诶,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认为所有人一生四大喜事该是:一喜家中长辈康健长寿,二喜有情人终成眷属,三喜膝下儿女成双,四喜天下太平无战事。” 顾卿识拍了拍李骁的肩膀,“子明,我说得可对?” 李骁认同顾卿识的话,但他……仍是不愿坦露自己肮脏的身世。 顾卿识目睹他的情绪变化,暗道不好,反勾起他的伤心事了,连忙转移话题。 “话有些扯远了,说回你那个兄弟,子明,他现在怎么样了?” 顾卿识眸中浮起促狭揶揄的笑意,“是不是对慈母买回来的人一见钟情,不可自拔了?” “没有的事!”李骁再次拍桌。 但这次他是恼羞成怒。 “你那个兄弟肯定是对姑娘动心了。”顾卿识笑得厉害,戏谑道:“我虽未细瞧,但那姑娘生得貌美如花沉鱼落雁……” “你——!” 李骁眼神变得越来越恐怖,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大片乌云。 顾卿识半点不惧,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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