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前几天晚间曹氏那番话是头一回开口,没想到是已经搜刮了几次,还要最后腆着脸朝她要。 把她这谢王府当什么了?明家的库房吗? 谢王夫妇去世三个月他们不闻不问她忍了,上回退婚急着撇清关系后来又巴巴凑上来她也没说什么,如今偷拿了他们的东西,还打了她谢家的人,真以为她谢瑶是泥捏的没脾气? 谢瑶腾地站起来。 “你留在府上好好照顾小小姐,至于你的失职我回来再与你算账,青玉,跟我去拜访舅母。” 明府的门深夜被敲开,曹氏一脸睡意朦胧地被叫起,一瞧见坐在主院客厅的人,顿时清醒了大半。 开口的声音也有些底气不足。 “这是怎么了,瑶姐儿,怎么大半夜过来了?” “现在才刚到戌时,舅母就早早入睡了,看来今儿心情甚是不错,是从我谢府拿走了合心意的东西?还是因为罚了我谢府的人耍够了威风,所以这般高兴?” 谢瑶没这么好的心情和曹氏糊弄,当即微微一笑,绵里藏针地张口问道。 曹氏心里顿时一咯噔。 眼看着满院子的人都神色各异地看过来,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说什么呢,舅母怎么会拿你的东西?” “二月初,我在家中昏迷,舅母以保管为由带走了我母妃留下的嫁妆地契和一些物件,这东西若是明府当真短缺,舅母开口说一声,是求是要,我还能不给吗?怎也不至于这般偷走了东西,却连声招呼也不打吧?” 谢瑶微微一笑站起身,曹氏本就心虚,连连后退了两步。 “瑶姐儿可别听他们胡说,平白伤了咱们之间的情分,是谁胡乱造谣惹是生非,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就是,舅母身为长辈,怎么会随便拿你的东西?” 她话说得冠冕堂皇,谢瑶却脚步不停一直走到她跟前。 曹氏又退了两步,心中发虚。 “你……” “我倒是想相信舅母没乱拿我的东西,可这您从谢家取走的簪子还好端端戴在头上呢,您总不能觉得我和这院子里的人都瞎了,看不出这是圣上御赐的东西。” 谢瑶话落,抬手抽走了曹氏头上的金簪。 哗啦一下,她头上的珠翠随着这动静齐齐掉在了地上,好好的发髻也乱成了一团。 而谢瑶手中那金簪在灯盏下散发着明亮的光。 “谢瑶,你!” 曹氏大怒刚要发作,就瞧见她手中攥着的簪子,还有谢瑶秀美面庞的上的冷意。 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她是小门小户出身,明家更是因为有了个出息的王妃姑奶奶才飞黄腾达,夫君官职不高,她用的东西自然也不好。 谢王妃故去后,她仗着谢瑶身后无人,挺直了腰板去过王府几回,下人四散奔逃,王府萧索不比往昔,也让曹氏颐指气使带走了些物件。 有一就有二,地契庄子头面首饰,索性王府只剩下这个被退婚的外甥女,留着好东西也是糟蹋,曹氏想着她性子温柔,必定也不在意这些。 今儿去的时候,谢颜年纪轻轻就敢乱说话指责她,让曹氏心中不舒服得很,索性是个庶女又不得宠,她便张口让人打了,没想到谢瑶晚上就从护国寺赶了回来,非但找上门,还连她之前拿东西的事也知道了。 “我父王的砚台,母妃的玉明膏,都是皇上圣旨赐下来的东西,舅母是有几个脑袋够砍敢随意拿了去?不怕被皇上降罪连累舅舅和两位表姐吗?” 深夜同样被叫起来的舅舅眀辉闻言恶狠狠瞪了曹氏一眼。 “我……我哪知道这是皇上赐的……” 曹氏被谢瑶这一顿吓唬得不轻,顿时胡言乱语地承认了。 “地契庄子是我母妃的陪嫁,眀府若真清苦到需要靠自家女儿的嫁妆过活,舅舅大可开口一声,我送与您就是了,总好过明日传出去,外人要说眀府连送出去给女儿的东西还要抢回去,平白损了舅舅的名声。” 明辉的脸色亦是不好,谢瑶这一番话明里暗里把他也骂进去就算了,这曹氏眼皮子短浅,偷盗别人东西更是让他脸面尽失。 “混账,还不把瑶姐儿的地契还回来!” 曹氏被他这一瞪,吓得一哆嗦,连忙让人去取了。 “还有玉明膏,舅母也别忘了。” 谢瑶微微一笑。 “您从谢家拿走多少东西,我府中库房都有记着呢,若是少了什么,改日皇上或者娘娘问起来,我也只能据实以告了。” 曹氏不情不愿地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地契庄子,头饰金簪,没一会就把这半张桌子堆满了。 明辉抬脚踹她。 “贱人,你连我外甥女的东西都偷!” 曹氏闷声挨了一脚不敢说话。 清点了东西,明辉讨着笑上前安抚谢瑶。 如今这外甥女虽没了靠山,可马上要成为太子妃,他还想攀着这关系飞黄腾达呢,可不能就这么得罪了人。 “瑶姐儿,你看这……” “今儿是谁打的谢颜?” 谢瑶打断了他的话,往下看去。 顿时曹氏身边的两个嬷嬷身子一抖低下头。 青玉眼尖地看到了,惊呼出声。 “小姐,管家说了,是舅夫人身边的老嬷嬷。” “拉出来,打。” 谢瑶一声令下,她身后站着的几个侍卫顿时上前,不由分说地拉了人到庭院里,啪啪几板子就打了下去。 曹氏张口想要护她们,被明辉瞪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侍卫们下手不轻,十板子下去两个嬷嬷身上已经血肉模糊,惨叫声更是响彻整个院子。 院中噤若寒蝉。 打完了人,谢瑶这才朝明辉微微福身一笑。 “今儿叨扰舅舅了,在您院中这般大闹的确是我的不对,但若是还有下回,瑶儿也是敢的。” 明辉自是半句怨气不敢说,陪着笑把谢瑶送出门,还要千叮咛万嘱咐谢瑶别把这事说出去,转头送走了人,明辉关上门,啪地一巴掌打在了曹氏脸上。 “贱人,你真是让本官丢尽脸面!” *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大侠饶命啊!” 昏暗的地牢里,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出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昨儿才在城楼上颐指气使的萧夫人侄儿副统领,还没到下值的时候就被人打晕了捆到这不知道什么地方,一来就十八般刑罚用了个遍,他起初还嘴硬,等只剩下半条命的时候,满口便只剩下求饶了。 “我不知道哪得罪了您,还求您饶我一条贱命。” “不知道错在哪么?” 他被人蒙着脸,瞧不见面前的人,只能听到这声音是极温和的,只是手中捏着冰冷的刀子抵在他下颌,残忍地割开了他脖颈处的肌肤,顿时鲜血涌出,他害怕地又要尖叫。 “大侠,求您……” “你昨儿在城楼上为难了谁,不记得了么?” 谁?为难了谁? 尖叫声戛然而止,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自己为难了谁。 “你将谢府小姐困在城外,没到宵禁的时候就公然关城门,是想趁着天寒将她困在外面受罪,还是……” 面前的人声音顿了顿,声音蓦然冷淡。 “还是城门外早被你安排了猛兽与侍卫,欲要置谢女于死地?” “我……我没有……” 他此时约摸有了些头绪,听了对面人的话连连摇头。 心中却害怕不已。 他是安排了人没错,那是听他姑母萧夫人的话,他姑母说这女人死了就不再是他表哥的累赘了,可这些他从未与人说过,面前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不肯说实话么?” 面前的人轻轻皱眉,似乎对这回答很是不满意,冰凉的刀刃碰到他肌肤,顿时让他更哆嗦。 “我我我……我……” “你知道大盛有许多刑罚,专门对付不喜欢说真话的犯人,穿琵琶骨,俱五刑,剥皮,你更喜欢哪个?” 他不急不缓的声音落在昏暗的屋子里,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顿时把副统领吓得说不出话。 “不说么?那便都试一试吧。” 温和的面容上带了几分可惜的表情,他抚掌而叹,握着匕首打量了一下,似乎是在挑选从哪开始更合适些。 “不,不,啊——” 一道凄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一刻钟后,匕首被扔在地上,清然的蓝色衣袍上沾了些血迹,年轻的男人从屋内走出,垂落的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阴鸷。 才入内换了衣裳,下人打了净水,修长的指节没入水中清洗着血迹,动作不急不缓,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门外有下人低垂着头进来。 “殿下,谢小姐递了帖子到东宫。” 窗边的男人净手的动作一顿,接过帕子将最后一丝水渍擦拭干净。 正辰时,窗棂外阳光正好,他回身温和勾唇一笑。 “请谢小姐过去正殿,孤待会就到。” 第09章 9 谢瑶是来送还令牌的。 昨晚从眀府回去,谢颜的高热已经退了,大夫说咳血并非全然是打板子的缘故,而是她体虚又挨冻,断断续续地生病,昨儿被曹氏一吓,惊惧恐慌之下才咳血昏迷。 谢瑶着人将库房里最好的药拿了出来给她温补,又去了一趟二房告诉谢颜的继母要留她住一阵子。 等周全好了所有的事,她梳洗了一番,便递了帖子来东宫。 本想等得了传召再来的,没想到下人见了她,当即便热情地引着她过来了。 谢瑶坐在东宫前堂里,瞧见顾长泽走进来的刹那,还在后悔着自己的方才的莽撞。 到底她和这位殿下也才见过两面,贸然前来拜见未等通传,的确是不合规矩。 “臣女请殿下安。” 顾长泽从门边缓步走来,一身墨绿云锦袖袍着身,眉眼清隽温疏,唇角含笑,袖角绣着的修竹愈发衬得他神清骨秀,如松风水月,从容弘雅。 未等谢瑶真正弯下身,顾长泽已到了近前。 “免礼,谢小姐。” 他一摆衣袖坐了下来。 “昨晚多谢殿下的令牌,臣女感激不尽。” “谢小姐后来回京可有再被人为难?” 顾长泽轻轻抚了抚衣袖,问道。 谢瑶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令牌递了出去。 “孤料想也是。” 他唇角勾起笑意,修长的指节自谢瑶手中拿走那块令牌,初春早上尚且有些冷意,顾长泽的手指更温凉,谢瑶与他指尖相触,便觉得如同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挠人心尖。 谢瑶神色落在他身上,辰时的光亮顺着映出那一张完美无瑕又清润俊美的面庞,此一刻,她递出玉佩的手竟瑟缩了一下,难得有几分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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