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害怕自己掉下去,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扶住了案桌的边沿。 她的手上戴了一只简素通透的玉镯,悬空滑落到她的手腕,撞到了案桌的边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喻凛居然要在书房做事。 他也不顾及这里是什么地方。 “夫君不要闹了。”方幼眠又说了他。 喻凛从侧面上窥见她的小脸带有淡淡的愠怒,就连眉心都蹙了起来,像是生气了。 抛开她此刻的神色不说。 怀中的姑娘小脸莹润透亮,睫毛纤长,因为不大适应这样换了地方的亲密,所以抗拒紧张颤抖着,好似易碎的蝴蝶。 她的粉唇上了莹润的口脂,越发显得饱满和晶亮。 她没有用香,但因为适才泡过玫瑰花浴,散发着淡淡的馨香,蓬松的长发披在后面,有一些缠连在她的后颈上。 “一会就好。” 又来这一句话。 方幼眠不要,但方才说话的那会,喻凛已经攻入了关头。 他另外的一只手到了他想去的地方,在馨香馥郁的地方作乱。 方幼眠垂眸便可以见到了。 之前雯歌给她准备的亵衣太过于贴身,方幼眠觉得太过于显身段了,叫她换掉,没想到这宽松些的亵衣居然会方便了喻凛。 适才方幼眠仰头所想的画面,此刻正现。 经过之前,喻凛的手法好了很多,他不轻不重的,舒坦之余,方幼眠觉得身上很软。 细嫩纤长像细葱一样的手指捏着案桌。 她咬住粉唇。 不知过了多久。 需要前行的山路又下雨了,湿滑泥泞一片。 “......” 行人冒雨前进,他很会借助下雨的势力为自己所用。 姑娘手腕上的玉镯频繁撞到了案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幼眠觉得她好似这玉镯一般,会不堪撞上的案桌的力道,最终断裂成几半掉到地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她眼里水雾有些重,或者出现了晃眼,感觉燃起的烛火苗也在晃动。 是外面起风了吗?感觉也要下雨了呢。 方幼眠没有猜测错,喻凛托抱着她回床榻之时,外面果真下起了好大的雨,雨声盖住了幔帐之内的雨声,她终于可以不再那么压抑哭出声音来。 男人抚去她小脸上的汗珠与泪水,“眠眠是难受还是愉悦?” 他又在问她。 方幼眠撇开视线,拒绝回答,“......” 许是因为她不回答,风雨下得更大了一些,雨中的花朵被雨水打得焉巴巴的,雨水顺着花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幼眠彻底睡了过去。 后面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得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又到了午膳时分,喻凛不在家了。 他没有给雯歌留话传达,而是给她留了一张信笺,压着批阅过的试题策论下,告知方幼眠他去官署了,让她好生歇息,不要太过于劳累。 方幼眠看到一半,余光扫到旁边还有一张房契和地契,已经过了户部,上面残留着新鲜的官印,归属于她了。 这....是她租凭那处宅子的房契和地契,喻凛居然买下来给她了。 因为那处宅子很不错,又地处京城,十分价贵,方幼眠买不起。 她还在盘算着多做些私活攒银钱,转眼间喻凛先斩后奏,也没有跟她商量,直接就把宅子买给她了。 信笺上喻凛寥寥几语提了房契地契的事情,只讲说租宅子,总归是不长久,买下来要好些。 方幼眠看着信笺还有房契地契,只觉得她欠喻凛越发多,已经有些理不清…… 她把房契和地契收了起来,想与之前喻凛另外送给她的东西放在一处,将来不带走就是了,可又觉得不妥,这座宅子是归属于她的,户部官府上那边是她的名字,即便留在了喻家也是她的东西。 此刻的方幼眠内心简直五味杂陈,面对喻凛的示好,她烦愧于接受,可他总让她没有办法还上,“......” 后些时日,喻凛又开始忙了,约莫是因为前两日一直在家,耽误了公事,这两日抓紧在办。 前一两日,他还回来,后两日让千岭带来了信笺,说是官衙事忙,不得归家了。 还是那些寻常的话,让她兀自按时辰歇息,多用膳食,若是受了委屈,便写在信笺上让千岭传达,不要自己藏着。 方幼眠给他回了信笺,让他不要担心,家里一切都好,她也很好,本来已经顿笔了,想到之前喻凛受伤的事,方幼眠又添了一句,让他万事小心。 她不知道,这封信笺被都督大人看到之时,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把刑部和大理寺以及督查司的官员都给惊讶到了,毕竟喻凛在官署当中,从来都是冷冰冰的神色,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春风和熙的笑容过? 众人即便好奇,也不敢私自窥探他的信笺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只从侧面依稀看到,信笺上的字迹娟秀小巧,像是姑娘家所写。 这两日,方幼眠往返于碧波斋和外面。 喻老太太看了太医一直在吃药,可身子始终不见好,日日卧病在床,崔氏在静谷庭拗了几日,后面还是过来给喻老太太赔罪了。 她过来的时候,方幼眠和二房媳妇在给老太太伺候汤药。 看出崔氏的来意,方幼眠在想要不要找一个借口离开,崔氏叫她起来,接手了给喻老太太喂汤药的事情,方幼眠正好找了一个去看后厨药膳做好没有的借口离去。 二房的媳妇也明显感觉到不能多待,方幼眠离开没有多久,她紧跟着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两人在后院碰上。 关于崔氏认错的态度与话茬,方幼眠是听宁妈妈说的。 谦卑的模样端得很好,认错的话茬字字恳切。 后几日崔氏一直过去碧波斋,比方幼眠还侍奉得更勤劳,除了住,吃也在碧波斋内,老太太对她也好了一些,婆媳关系看起来亲近不少。 方幼眠时常便站在崔氏的后面,听着两人说话。 两人多是说之前喻家发生的往事,偶尔也会提到孩子,这时候,喻老太太常问方幼眠有没有吃太医开的药方? 方幼眠说吃了,她吃药的时候,宁妈妈还看着呢。 除此之外,老太太让花房给玉棠阁送了不少的石榴树,还有一些放了红枣桂圆的香包挂在拔步床的四个角落,又给方幼眠送了一尊罕见的送子观音,让她放在隔院内,赠了她一串罕见的紫玉珠,说是去庙里开过光了,佩在手上戴着能助孕。 崔氏见方幼眠倒不如之前那般剑拔弩张了,她转变了策略,完全忽视了方幼眠,除非必要,不与她多说一句话,不看她一眼。 宅院之内看似平静,底下依旧僵持。 崔氏常过来碧波斋,晓得方幼眠时常外出,也知道她弟弟妹妹来了京城的事情,对此,她没有多说一句,就好似不知道这件事情,没提让两人上门,也不曾过问一句。 雯歌说崔氏表面上是这样,背地里不知如何呢。 方幼眠觉得是好事,免得生出什么口舌是非。 科举近在眼前,方闻洲几乎日夜苦读,人都清瘦了不少,方幼眠给婆子塞了一些银钱,让她多做一些好吃的,给两人补补。 喻凛虽然忙,有关于帮方闻洲的试题策论,他一直都在帮忙看,帮忙修改,还给方闻洲找了不少书册,多半是由千岭代传。 方幼眠不敢问方闻洲,科举有没有把握,怕给他增加了压力,看着他废寝忘食,日渐消瘦的面庞,心里盼望着他的付出,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能够有好结果。 方时缇的身子好了之后,人是越发活泼了,许是第一日见识了京城的繁华,总想着往外出去,方幼眠有几日得空,便陪着她出去转了转,可方幼眠有喻家的事情要忙,不能陪她玩得尽心。 方时缇总跟方幼眠抱怨,见到小妹丧兮兮的小脸,方幼眠也舍不得,她找了两个稳妥的人跟着伺候她。 又与方时缇约法三章,每日出去不能太久,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能乱吃东西,见她满口应下,脑袋瓜子点得犹如捣蒜,方幼眠稍稍放了心。 这么多年妹妹困于方寸之地,养在床榻之上,汤药不离口,甚少出门,见过的人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她想玩,方幼眠也能够理解,便随着她去了。 听婆子和弟弟妹妹说,吕迟叙趁她不在的时候来过许多次,回回都把东西放到宅子门口,想来是因为方幼眠已嫁做人妇,怕给她增添烦恼,从第一次上京碰面用过一顿饭菜,两人就再也没有打过照面了。 他似乎还是没有捐官,在科举到来的那一日,方幼眠从方闻洲的口中得知,他回蜀地去了。 方时缇道,“吕大哥这一去应当要说亲了。” 方闻洲蹙眉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在方幼眠面前提这件事情。 方幼眠不以为意,“届时吕大哥说亲成功,该送一份贺礼去。” 转眼便到了科举的日子。 方幼眠提前一日跟喻老太太报备请辞,她来得很早,和方时缇亲自送了方闻洲去贡院。 看着弟弟拿着细软进入贡院,她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方闻洲走了之后,方时缇跟方幼眠抱怨,这几日就她一个人在家了,她问方幼眠能不能陪她? 方幼眠揉着她的脑袋,“阿姐得了空来看你好不好?” “阿姐每次来一会就走了,哥哥不在,缇儿一个人好闷。” 方幼眠只是笑,哄了她几句,试图排解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一会子,方时缇又绕回来了,她歪在方幼眠的怀里,仰头试问,“阿姐,我能跟你去喻家看看吗?” 自从方幼眠嫁入喻家之后,方时缇便听到了不少有关喻家的传闻,京城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好多人都想挤进去,她那位姐夫更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来了瀛京之后,越发听得多了,方时缇对喻家很好奇。 方幼眠一顿,“...缇儿,以后再说罢,这两日家中事多不得空。” 喻家水深,她不希望方时缇进去。 何况喻老太太身子还没有好转,她要在跟前伺候着,方时缇即便是能够跟着她进去,也只能待在玉棠阁内,玉棠阁虽大,待久了也会闷。 方时缇没听到想要的答案闷闷不乐,“好吧...” “那什么时候能去?” 方幼眠没给准话,只说,“日后看看....” 她又转移了话茬,说过两日给她送脂粉香膏来,小姑娘都喜欢这样的玩意,方时缇很快便不提要去喻家的事情了。 方幼眠多陪了方时缇一会才会的喻家。 她到府门口时,又见到了喻凛,他如前一般在门口等她,见到方幼眠来,抱她下来。 “夫君差事忙完了么?”恍惚间,已经半月没有见到喻凛了,乍然一见,就好像也没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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