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媳妇到底觉得不好意思,私下里给她送了一块玉如意让她别往心里去,被崔氏发现后,也被她拿走了。 喻凛到的时候,几房的亲长们小辈基本都到了,崔氏一早过去碧波斋给老太太请安,伺候着她过来用膳。 众人见到他,无一不关怀备至问这问那,面对长辈们的问候,即便喻凛素性话少却也一一应了,好不容易坐下来,总算能歇片刻了,处处坐满了,唯独他身侧的位置空着。 这个位置,是他的妻子...方氏的。 喻凛的目光在四下环伺了一遍,在末尾上菜的地方找到了她,原本还瞧不见,她的身形虽与寻常女子比要高挑些,却清瘦玲珑,被一位体态圆润端着菜的仆妇遮挡了七七.八八。 那仆妇放下菜走开之后,才见到她的身影。 她忙忙碌碌,指挥着丫鬟们放菜,又查看长辈和小辈们用膳的饭碗是否有遗漏欠缺,忙来忙去,像个转来转去的小陀螺。 从今早千岭所说的寅时到现在,方氏忙到现在就没有停下来过么? 她的袖裾微微挽起,露出一截藕白的细腕,似乎忙惯了,帮衬的动作十分熟练。 他看了她许久,而后视线转回来到座上,思绪未散,视线触及家中的人,不论是谁,长或幼都因他的回程而无比欣喜,脸色堆着笑,笑容放得无比大,个个穿了新衣,话里话外高谈阔论无尽喜悦。 没有人注意到方氏的忙碌,或许应该说,大家习以为常她的忙碌,故而不以为然。 所以,她在家中这些年,就是这样操劳过来的? 【📢作者有话说】 喻大人现在就这样偷看,以后还怎么得了! 喻大人:老婆我耍的帅,中你意不? 女鹅:……一般罢,剑招还行 喻大人:老婆喜欢我的剑招,就是喜欢我!
第7章 第7章 ◎该要个孩子。◎ 家里的规矩没有那么重,主要是小辈太多了,很是闹腾,没有外客,老太太也不说训话,入席后人差不离齐了,便可开席。 二叔三叔来找他吃酒,席面差不离启开了,方氏还在查看有无遗漏,似乎并不打算过来,受伤的事没有外扬,喻凛还是吃了长辈的酒,听着众位说话。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些事,多是问他在外多年的经历,关外的事情不宜多说,长辈们仔细斟酌着绕开了话,要么说他的功绩给家里带来了无尽光辉,要么说一些幼年有关他的事,用意旨在拉近与他的干系,日后好驱使他做事,喻凛见事分明,自然明白。 他摩挲着银盏酒杯上的纹路,微张薄唇,磁沉的声音略带一些敲打。 对着他一直套近乎的二叔道,“如今侄儿得胜归来,虽说得圣上看重,可到底太过于瞩目,喻家风头过盛不是好事,家里也要规避仔细一些,以免树敌出错。” 眼看着开场白说的差不多,就要求他办事的二房在这时候被噎了回去,尴尬笑着,“凛哥儿说得是,家里帮不上你什么,也不会给你拖了后腿,万事都会留意谨慎,你且宽心就是,吃菜吃菜。” 老太太在主位上用着饭菜,听到喻凛这句话很是满意,喻凛不知道二房的主意,她却很清楚,二房的嫡出的秉哥儿是个不上进,喜欢留恋烟花之地的性子,还总是喜欢仗着家里的事出去抖擞,好几次都闹得很大,被家里给罚了。 上月里吃酒与人闹事,砸了酒楼的招牌,那酒楼背后靠着宫里人,二房赔了脸子,送钱去对方都不收,只不许那孽障再进去,他却不知羞耻,在酒楼门口破口大骂,质问对方知不知道他祖上是谁,喻家的地位,越说越难听,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 回来后惊动了老太太,动了家法抽了他而是鞭子罚跪祠堂,才安分多久啊,又出去闹事,这次更好,在烟花楼里调戏一个粉头,上不了手又打人,算是踢到铁板了,那位粉头是宁王的相好,这不,被人关进了大牢,吃着官司。 老太太不管,大房的人不管,二房的门路没有那么好走,可不是急得团团转,是想找喻凛帮忙,他眼下正得圣意,身上背着军功,即便不求到御前,只要他去说上一两句话,官中的人都会给他面子。 老太太道,“凛哥儿说得对,越是风尖浪口越要小心谨慎,可别再出一些犯浑惹难的事。”意有所指看向二房,后者悻然低头,一直附和应是。 喻凛听老太太说了一会话,余光扫到空位,方氏还没有过来,本来席面妥当了,原来是四房的小辈砸碎了碗盏,汤水泼了一地,她正在处置。 小半刻的功夫,四房闹出来的闹乱处置妥当了,斜对面的三婶婶又叫她过去,说羹汤不够味,叫她让仆妇去要些盐巴来增味,还说再要个小盏子,丫鬟们拿来的不够。 座上的长辈将她呼来唤去,小辈们对她也没有太尊敬,方才她处理了四房的事,那小孩也不朝她道一声谢。 喻凛的眉头蹙了起来,“......” 因为方才的变故,几个叔叔都不怎么敢看他找他吃酒,崔氏伺候着老太太用饭,留意到喻凛心不在焉看着方幼眠的第一个人是旁边的喻初。 见到他状似昨日见方幼眠一样蹙眉不悦的神情,还以为他很不满意,借着给喻凛夹菜的功夫勾身过来,告方幼眠的状。 “大哥哥吃这个,您也别看方氏了,免得影响了胃口,母亲说得对她就是小门小户出身上不了台面,往日里便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总是给家里丢脸面,眼下她也知道好歹,只在下面做事,不过来碍眼。” 喻凛的思绪转回来一些,他的小妹也不喜欢他这位沉默寡言只知道低头做事的妻子。 “大哥哥,过几日家里要为你办接风洗尘的席宴,祝家姐姐也会过来,你们多年没有见面,可要好生聊聊啊。” 喻初声音压低了一些,完全没有注意到喻凛眼底泛着的冷淡和抵触,她笑吟吟道,“前几日我听祝家姐姐身边的丫鬟说,她从布庄要了几匹上好的料子似乎要裁剪新衣,听说是大哥哥喜欢的料子颜色,果不然昨日又问了我大哥哥的身量尺寸呢,必然是做给大哥...” 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完,只见喻凛动了动指头召来千岭,不一会,他的下属领命而去而后将在忙碌的方氏给叫过来了。 人到了之后,喻初只得坐好,不能再没正行占着中间的位置。 众人留神着这边,只见喻凛让人把方幼眠给叫过来了,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吩咐呢,就连方幼眠也是,她没有坐下,只温声细问,“夫君有何嘱托?” “坐下。”他道。 方幼眠微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抬眼看去,正见到她水润明亮的眸子里闪着不解,就这样看着他。 “用膳。”喻凛又补了一句。 他长臂一伸将旁边的座椅往后拉开了些,是方便她走近坐下。 方幼眠回神后,听他的话入了座。 喻家在座的人越发静谧下来,就连小孩子都不怎么闹了,表面上在用膳,实则竖起耳朵注意这边。 崔氏也看着了,还以为方幼眠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喻凛不快,想要训斥她,当着众人尤其是老太太的面又不好开口,只冷着脸看她。 方幼眠坐下后,没有径直吃起来,而是给喻凛布菜。 看着她夹过来的白炸春鹅,喻凛懂了她的意思,她以为他是叫她过来给他布菜,伺候用饭。 这道菜他的确素日最爱,方氏面面周到,想来是了解他的喜好了,何止是他的,众人面前摆的菜色都是迎合喜好的,下人都未必记得住,她倒是细心。 思及此,他微叹一口气,道,“你不要忙了,杂事由丫鬟仆妇盯着,你只管吃你的饭。”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又变了一轮。 意外喻凛话里不是责备也不是使唤,更像是...照拂。 尤其他后面一句由丫鬟仆妇盯着,原本要找方幼眠的人,也不敢开口了。 别说众人神色各异了,就连方幼眠都有些微微的意外,她半抬眼睫看了他一眼,男人已经转过去用膳,他没有吃她布的菜,兀自夹了别的,慢条斯理吃着。 方幼眠道了一句多谢夫君,随后用膳,正好,忙了许久她也有些累了,不用忙正好,她又不是天生喜欢做事,不过是崔氏的吩咐,要伺候大家用饭。 身侧少女那一声低低的略显疏离的多谢夫君,钻进耳朵里,男人执筷的手几不可察顿了一下。 “......” 相对于崔氏脸色的难看,老太太见两人总算是有了交流,又坐到了一处,欣然点了点头。 用过早膳之后,方幼眠起身又开始忙了,喻凛漱口擦手的动作是他贴身随从做的,她只是让丫鬟将用物递过去给他的随从。 等照拂好他之后,才看着丫鬟仆妇们收拾,而后又回正厅陪着长辈们说话,与其说是陪话,不如说是静静聆听。 主位旁侧的喻凛留意到她极少开口,偶尔婶婶或者嫂子们说话收不住了,她才帮着递台阶,打圆场张口说简略的一两句,从来不主动挑起话题,亦或是谈家里的事,多数安静坐着,很没存在感。 若非你刻意寻找方氏,她又低着头遮住了自身的好容色,衣着清简,还真的无法注意到她。 她进来的时候,前面的位置基本都坐满了,原本他身边有她的空位,喻初直接坐了下来,而她的位置则留给了她暂时来家里玩耍的手帕交,有客人在,自然是不好叫她起来了,因而方氏坐到末尾处。 再者,她进门的时候也没看前面,似乎习惯了前面不会有她的座位,径直在后面落座。 看来在家里一贯如此,跟今日用饭的时候一般无二,她在家中不得看重,故而没人给她面子。 他收回余光,默不作声。 老太太说了一会子话便回去了,说了午膳不在这边用,只早晚膳的时候过来。 方幼眠起身跟着崔氏和妯娌小姑子送老太太,对方说不要兴师动众,只要方幼眠和喻凛送就可以。 众人都明白,这是老太太有意撮合两人独处。 喻凛跟在后面,看着她扶着祖母走,今日的晨曦与归家那日有异曲同工之妙,落到方氏的身上,她雪白的后颈和耳侧都罩着昏黄的光,显得她更温婉安静。 她自个被晨光照到了倒是不在意,还记得给祖母遮挡,怕晒到了祖母。 到了台阶又小心提醒祖母仔细脚下。 喻凛跟在后面,老太太时不时跟他夸赞方幼眠,说她总是这样周到,不止他今日看到的这样,便是他不在的日子里,她生病了,崔氏不自在了,她都会在跟前尽孝照顾。 平心而论,对待家里长辈方氏是极孝顺的,行事言论让人挑不出什么错。 喻凛应声,“祖母说得是。” 老太太又道,“我与你说这些都是空话,天长日久,你便知道你媳妇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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