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迟叙前期撒的银子不少,又与朝廷大臣合作,趁着皇帝开放互市,第一个走互市的商路,吕家早有准备,赶在几家手忙脚乱之前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三个月还不到,吕家便成为蜀地最头等的富户,在瀛京也扎了一些铺子。 如此漂亮的战绩拿出来,吕家的叔父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让他坐掌舵的位置,这一坐便是许多年。 吕迟叙和陆如安一样,在蜀地那块尤其出名,都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商户的地位虽然低下,可架不住吕家有钱,官府的人都少不了要给吕家薄面,之前蜀地官衙的大人还想把自家的小女嫁给吕迟叙,被他给拒绝了。 方幼眠与他认识也是偶然,那时因为声音去找吕府找吕沁宜,因为事态紧急,怕耽误了事情,跑得匆忙,这才撞到了吕迟叙。 她穿着男子装束,冒冒失失冲撞了他,尽管已经道歉了,可还是差点被他身边的小厮教训一顿,幸而吕迟叙及时将人给拦了下来,才幸免于难。 许是吕迟叙不放心他的身份问过吕沁宜,他得知真相后没说什么,看方幼眠一个小姑娘为了抚养弟妹着实可怜,有意照拂一二,后面一来二去有了交集,便也渐渐熟识了。 大大小小的恩情堆积起来,吕家对她也算是恩重如山了。 方幼眠本想说,或许她能够帮上忙,可又觉得不大可能。 她手上银钱不说,在喻家也没有什么权势,吕迟叙都搞不定觉得棘手的事情,她怎么会有把握解决? “不好说吗?”吕迟叙还不曾说明内情,方幼眠又补了一句,“若事情不方便说出口,吕大哥不说也成的。” 吕迟叙叹出一口气,他略有些无计可施地笑,“是因为父亲想让我出钱捐个官位。” “嗯?”方幼眠疑问,“吕大哥要进军朝堂了?” 他生意不是做得挺好的,为什么要进入朝堂? 整日跟在喻凛身边,没少听千岭给他回禀贪污纳贿的事情,方幼眠即便不知晓具体内情,却也深感朝廷盘根错节,繁乱无章,不说摇摇欲坠罢,却也危机四伏。 喻凛为太子副手,要在他上位之前肃清朝堂,对抗宁王,若非他武艺高强,身边培养的高手众多,能人也多,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吕大哥,并非我有意阻扰你谋前程,只因朝堂动荡,只怕不好沾染...”方幼眠从旁边劝了一下。 喻凛在后面听着两人的对话,胸腔的痛处伴随着冷意蔓延。 他的小夫人聪慧过人,知晓朝堂不稳,劝解男人不要沾染,是怕这个吕大哥出事? 她柔和绵软的语气流露出担忧,莫不是她对着这个男人也有情意不成? 没见她这样忧心竭虑为他担忧思考过,虽说平日也关心照顾罢,尤其是在他身受重伤的那段时日里,可这个男人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就先未雨绸缪替他忧虑上了? 即便是一句话,喻凛也觉得生气。 为什么,方幼眠不对着他说?反而对着一个外男嘘寒问暖。 千岭看他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微动作,忍不住在心里想,若是大人动手,是否应该加以阻拦? “得幼眠妹妹思虑,我心中愉悦感激,我本和幼眠妹妹同意,不愿沾染朝堂,可父亲说...好歹谋个闲职挂着,方便....” “方便议论亲事...” 方幼眠愣了一会,她抬睫眨巴着眼睛,“......” 殊不知,暗处的喻凛和眼下的男人都默不作声,细致入微观察着她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怔愣过后总算是回了神,她很快浅笑道,“...吕大哥已过了弱冠之年,早已立业,也是时候该成家了。” 亲耳听到心悦的姑娘说出这句话,吕迟叙的心中真是万般苦涩。 他还期盼能够听到什么呢? 实际上,父亲的话不过是提议而已,谋不谋个闲职都不要紧,终归他的家底人品摆在那个地方,这些年不用吕夫人张罗,已经又不少媒婆顺着女方的意思上了吕家的门,只是吕迟叙一直拒绝不肯,只说容后再议。 吕夫人知道他心里惦记方幼眠,为她守了多年,方幼眠本人跟吕沁宜交好,吕夫人也见过,对她倒是喜欢,方幼眠虽是个庶女,却有品貌,还是小官家的庶女,身份不差的。 吕夫人之前是想着要给上门提亲,可听吕沁宜探过方幼眠的口风,她眼下没有什么嫁人的心思,要等到她妹妹身子痊愈,弟弟科举之后再说。 便拖了下来,谁知道这一拖便是错过了。 方幼眠成亲的那一晚,吕迟叙罕见的不理家中事务,闷在书房当中吃了许多酒,本来就话少的一个人,更是没话没个笑脸。 后面好不容易出了门,成年往邦外跑。 已经三年了,吕夫人找他谈过,让他好歹相看相看,万一有合心意的呢? 他本可以不上京城,是因为留意到方家姐弟的籍户在陆如安的帮助下挪出了方家,瞧着是要自立门户的意思,且两人租了马车,收拾细软离开蜀地,算算时日,便知道方闻洲是为了科举进京城。 蜀地的一切都打点好了,想必不会再回来,应当是方幼眠的授意。 吕沁宜与她交好,上一次来京城,两人相约见面,回去之后她便将与方幼眠见面的事情事无巨细告诉了他。 说起方幼眠的日子似乎并不快乐,人也沉默消瘦不少。 吕迟叙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眸光已经失去了焦点,思绪开始变得混沌,想着她是不是受了委屈欺负? 吕沁宜暗暗观察到他的反应,又叫她放心,她没事,不过是因为喻家高门大户,说话要谨言慎行才沉默不少,她又接手喻府管家之事,忙得不可开交故而清瘦了,已经替他问过了,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跟着方家姐弟进京城必然会见到她的面,所以吕迟叙应了父亲的要求,上了京城。 吕家的人都知道他内里的心思,看破不戳破,也不加以阻拦,知道他心里有疙瘩,好歹叫他亲眼见到了人,也算是解开心里的结了。 如他所料,果真是见到了她。 见到她的第一面,吕迟叙真觉得隔了许久许久。 当初他应该时时刻刻叫人留意着方家的动向,也不应该等那么久,合该早点朝她表明心意,让母亲上门去提亲,不应该顾虑犹豫,错过了一生。 即便是真的跟眼前的姑娘说了家里要他议论亲事的事,也亲耳听到她说他应该成家了,心里依旧不甘心。 想到小妹与她笑谈和离一事,吕迟叙含着玩笑问道,“幼眠妹妹,你会和离么?” 不远处的喻凛听到和离两个字,俊脸刷得一下犹如锅底,黑得不能再黑了。 身上覆了寒霜,千岭站在旁边都忍不住抱着臂膀。 “大、大人,切忌不能冲动。” 要是被发觉了,可不好说了。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始末,仅凭寥寥几语,就冲上去,可是大忌讳。 这也是喻凛在战场之上时常教导吩咐底下禁卫时常会说的一句话。 别为一时之利贪功冒进,凡事必要多观察观察,知全貌想对策看准时机再下手。 喻凛不论遇上多大的事情都能镇定自若处理,可是一对上方幼眠的事,千岭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极容易动怒生气,阴沉冷脸。 家宅内事,都督大人喜欢少夫人,看重她,又涉及儿女情长,难免沉不住心气。 何况,三番两次被旁的男人挑拨,上次那个陆如安还好,眼下这位... 直接就问到和离了,表面是玩笑,背地里的深意,就是个傻子都能够听得出来。 怎么着,这个姓吕的男人,是打定他夫人的主意了? 喻凛眸色森寒无比看着他,“......” 找死。 视线过于强烈,吕迟叙不由往身边看了一眼,可喻凛所在的位置隐蔽阴暗,他没有看见喻凛和千岭,只往转角多看了几眼才收回目光。 “吕大哥怎么...忽然这样说?” 是不是她方才安顿弟弟妹妹露出什么马脚了?还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即便知道吕迟叙得知此事也不可能会出卖她,可方幼眠还是警惕小心。 事关她以后的名声脸面,此处虽说没有别的人,可到底在京城地界,保不齐处处都是喻凛认识的人,还是要谨言慎行。 “上一次小妹来京城,听她说,你要和离开,还说想嫁给陆如安...” 这桩事情,眼前这个姓吕的男人也清楚。 小妹。 看来他就是那名红衣女子的兄长,当时红衣女子问方幼眠可曾受什么委屈,若是真的有人欺负她,便叫她说出来,纵然有她平不了的事情,也有她的兄长为方幼眠冲锋陷阵。 深情底里,喻凛不大清楚,可听着当时两人的口风,这个男人痴情她许久一直不曾娶妻。 眼下在没人处,说这些话,他不就是打着鬼主意么。 和离?! 想得美。 喻凛用力平复着内心的怒意,静声听着方幼眠的回答,她又道,“不过就是酒后的戏言,吕大哥不要听沁宜胡说八道。” “可我听说你想嫁给陆如安。”吕迟叙还在问。 方幼眠更是笑了,“吕大哥英明神武,我的一句戏言而已,你都听不出来了吗?” “当时说这话不过是因为沁宜总调侃我逗趣,你也知道她中意如安哥...小陆大人。” 叫顺口了,险些没有转过来。 “原来是我误会,我知你与小陆大人认识,还以为你们之间有情意。” 同为男人,又同是蜀地的人,因为家里生意给朝廷上税,没少给官府的人打交道,自然也认识陆如安。 吕迟叙知道,陆如安对方幼眠有些意思。 可陆家门第高,他为陆家嫡长子,更是备受瞩目了,若执意迎娶一个小官庶女为正妻,向下结交,陆夫人定然不准。 况且陆如安也没有表示出要娶方幼眠的意思,吕迟叙便没有再将陆如安对方幼眠的那点好意放在心上了。 谁知道忽视了一个陆如安,竟然来了一个喻凛,京城豪门的翘楚嫡公子,为了隐藏家中权势,他迎娶了方幼眠为正室... “吕大哥说笑了。”方幼眠摇头。 吕迟叙点头。 话茬结束之后,方幼眠跟着吕迟叙越走越远,随后在巷口分开,她算时辰十分准确,此时此刻应当回去了。 姓吕的男人却一直伫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没入人群当中依旧再看,即便是身侧的小厮提醒人已经走远了,他还是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 喻凛将他的一切所言所行都收入眼底,眸底冷得犹如冰窖一般。 “大人...人已经都走了。” 吕迟叙走了之后,千岭总算是不用压低声音像做贼一般说话。 “千岭。”喻凛的声音就跟他的脸色一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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