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宗抿了抿唇。 他不大想说,怕她胡思乱想,可不说,事后她知道了只会更加生气。心里无奈叹了声,做出陌生口气,“应该是连梨罢,不过也许我认错了,这些年关于村里的人我已经不大记得清了。”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时,江菱的脸便已经僵了。 此时他才说完闭嘴,她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连梨二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甚至她现在最讨厌的果子就是梨子,可刚刚她以为惊艳的人,竟是曾经那个她以为粗鄙不堪大字不识的黄脸婆。 她的脸很臭很臭,而且一回忆起连梨那张脸,脸色便更臭。甚至,心中已经怀疑起她这好夫君心里或许还有旧情。 一想到那,心中便难受。这几年下来她和他很恩爱,甚至他除了她不曾再碰过任何人,更没有纳什么小妾通房,亲戚们都说她好命,说她嫁了个好夫婿,可如今,她碰到了他以前那个妻子…… “她怎么还在这个村子里!”心里几乎发疯,对于刚刚那个路过之人,心中现在只剩厌恶。 “你是不是还念着她?”江菱恨的牙痒痒,除此之外,还有委屈。 “你若是还念着她,李伯宗我告诉你,我饶不了你们!” 李伯宗叹气,把她抱过来,拍着安抚,“你别多想,她从前本就是村中人,我总不好赶了她罢?而且你是我夫人,我心里自然只有你,哪里还会有别人?” 江菱的脸色总算好些了,不过也没好太多。 心想怎么不能?她还住在这个村里,那就是想攀附他,不知廉耻! “你离着她远些!” “还有,让她住别的村去!县里那么多村子,她就非要还住在这?她压根就不怀好心!”江菱一刻也不想再看见连梨,更容不得她瓜田李下还住在这个村。 李伯宗皱眉。 “菱儿,没有这个道理的,她祖宅就在这,别人有什么理由赶她出村?” 江菱冷哼,“怎么没有?!” 换个村不就是换个住的地方一般简单?她就是存心想赖在这! 又看他还是皱眉,她冷脸了,“你不舍是不是?” 李伯宗叹气,摸摸她的手,“没有。早已休了的人,何来不舍。” “最好如此。”江菱哼气。 李伯宗点头,“自然。” “那你和那个谁……”江菱一时还想不起来是谁,仔细想了一番,才想起那个称呼,“叫这几日那个村长让她赶紧走人,不许她再住在村里。” 李伯宗皱眉,她为何还要如此。 江菱见他竟然还皱眉,生气了,直接往回走。 回到屋里,越想越觉得心里呕的慌,觉得晦气。她还觉得连梨的存在就是存心给她添堵的!害的她不顺心不说,更害的她和夫君现在感情有了裂隙。 气冲冲的喊身边嬷嬷,“你去把那村长叫来,夫君不说,我来说!” 嬷嬷哎一声,去唤 LJ 了村长。 村长很快过来。 江菱看着他,说事前先夸了一番,“这几日随夫君在家小住,我对村里映像是极好的。” 村长高兴,这便好这便好。 但紧跟着,却听她话里意思一转,“只一点……不如人意。” 说着时,她略有皱眉。 村长立即道:“您尽管说,我这便和村里人琢磨琢磨立马改了。” 江菱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就是你们村里那个叫连梨的,行止粗鄙,品行恶劣,实在是一颗老鼠屎坏了整个村子的风气。村中人都这般和善,只她格格不入,村长,你看着还是把她迁出去,莫让这等弃妇坏了村里名声。” 村长:“……” 微有褶皱的脸沉默了许久,原是她讨厌连梨啊,可把她迁出去…… 连梨一个孤女能去哪?她阿娘那边是已经没人了的,更没有房子,她现在住的是她父亲传承下来的祖宅,他把她迁出去,她无依无靠的去哪? 村长为难。 江菱见他忽然不搭话了,不悦,“村长,你可听见了。” 村长叹气,他犹豫一会儿道,“我,那我去说说吧。不过这事不一定能成。” 江菱脸色不好,什么叫不一定成?这般小事他都办不了办不好? 心中对他也有了不满,心想他办不成那自有别人办!他一个村长不成,那就换别人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表情变得冷冷淡淡,她拒客,“嬷嬷,送村长出去罢。” 村长知她是不满了,心里摇头,这些官爷夫人的,还真是一个都不好伺候。出了李宅,唉声叹气一声,他去找连梨。 连梨听了他说得,脸色有点白。 只是住在村里,他们却也容不得她。这是她的家,是她自小和父母一起生活的地方,这里面有她父母曾经所有的痕迹,如今只因她曾经看错了人,与李伯宗有过一段婚姻,她便连家里也要住不得了。 心里气不过,他们实在欺人太甚! 她抿紧唇,坚定,“我不走,这是我家,我生于这长于这,就算是天子来了,也没有无缘无故就驱赶我的道理。” 村长也早知道她会这样反应,对于她,他其实是有些怜惜的,他和她父亲曾经有些交情,只想,她也是个命苦的人。 “那你以后避着些李伯宗和李夫人,他们后天就走了,等他们走了就好了。” 连梨点头,道好。 可当晚,她院子里就起了一遭火,这个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曾经她父亲母亲一点点完善的一屋一瓦,便这么被一把火烧了。 火越烧越大时,全村只有寥寥几个人帮她救火,不远处,甚至还有好些李家人在辛灾乐祸旁观。 她着急的泪眼模糊时,更是看到了今早才看过的两个嬷嬷,她们早上就伺候在李伯宗夫人后面,此时悠哉悠哉在看她心痛,看她无力施为,更看她眼睁睁看着家里的心血被付之一炬。 连梨心里恨,手指不知不觉掐进了肉里,心中恨不得与她们同归于尽。 这时,火势终于慢慢的小了,因为能烧的已经都烧光了。 连梨闭眼,无声中,泪如泉涌。 哭了也不知多久,心中的难过依旧不能平复。 她抹了抹眼睛,什么也没拿,忽然朝李宅的方向去。村里人看她动向,眼神暗暗相汇,不约而同都挑了下眉。 她想干嘛? 连梨没想干嘛,她只是要李伯宗一家子血债血偿。今日因她被呛醒的早,屋里又有小门这才没被烧死,但她没死,她的家也被他们烧成烟灰了。 她要他们付出代价。 也只有这个时机,是可能最让他们出其不意,而她又或许能得手的时候。 再晚些,他们之后的手段只会接连不断没个消停,到时她被他们折磨的没个人样,他们却已潇洒回京安享荣华富贵。 连梨沿途顺便在溪水中清理了一下身上灰尘,见脸上身上干干净净了,便面无表情去了李宅。 她顺利进了李家大门,因为对方压根不将她看在眼里,不以她为威胁,又或者,仅仅想看她狂怒却又束手无策的样子。 她也成功见到了李伯宗和他的夫人。 李伯宗眼中似乎有复杂,而他的夫人,倒是一照面对她就是厌恶。 连梨笑了笑,她看向江菱,“我没死,你们是不是很失望?” 江菱笑一下,“失望什么?你倒是说得我糊涂了。” 她还看一眼李伯宗,“夫君你瞧瞧,乡野之人还真是没规没矩,说话都说得没头没脑的。” 她自然不会承认是她叫人放的火,就是可惜,倒是还让她逃出来了,不是都让人放火时把门堵死了吗。 连梨不气,她不认便不认。 只忽然看向李伯宗,目光一瞬不瞬看他,“我……和你单独说句话可好?” 李伯宗沉默一瞬。 江菱手指一下子握紧了,心里恨,果然是狐媚子,当着她的面就敢勾搭她的夫君!她怎么就没死呢! 不等李伯宗说什么,她已经先怒了,“滚!” 连梨笑笑,这便生气了? 她没执着,右手轻轻握了个拳,看向江菱,“你不喜我与他单独说话,那这东西便还与你好了,这是曾经我二人成亲前,他给我的信物。” 江菱冷脸。 “谁还要个破烂东西,赶紧滚。” 连梨:“你真不想看看?” 她轻轻往前挪一步。 江菱盯着她手中东西,倒也没阻止她,只依然冷脸。 连梨又靠近一步,渐渐的,她手指轻轻松开,似乎要摊开掌心的东西。 江菱看着她的手掌。 这时,却突然觉得跟前人影一扑,她吓了一跳,开口便要发怒,可这一声蓬勃的怒气在即将要出口时,却忽然变成了一声痛呼。 她难以置信又惊恐至极,疼痛难抑的尖声喊了起来,这时,连梨发狠的往她颈上大力一划拉,霎时间,江菱渗了满脖子血。 厅中的人全都被连梨突然的发难惊呆了,等终于回过神时,江菱颈上已经流出大片的血,脸色白如薄纸。 连梨还要再往深里扎,这时,却忽然腰上一痛,被人狠打了一下,跌倒在地。 她听到跑来的嬷嬷们急得慌了神,尖声喊着叫大夫,快叫大夫。 连梨笑了笑,旋即又收了笑意,抬眸看向已经紧紧抱着江菱带她回房的李伯宗。 这期间,她被人按住了,还有人又往她身上打了好几下,还威胁她说她等着碎尸万段吧,她们绝饶不了她! 连梨讽笑,难道她不杀江菱,她们便会放过她了?她们不会。 所以她当然得在此之前先拉一个给她陪葬。 身上又挨了好几脚,这时,见李伯宗脸色铁青的走过来。 “你怎如此恶毒!” “江菱快死了!” 李伯宗怒吼,看着她的眼睛血红,除此之外,还有难以置信,似乎想不到她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连梨却轻轻笑了笑,浑身疼痛的笑。 这个笑很轻很轻,她勉力撑着手臂直起上半身,眼睛似蒙着层迷雾般盯着他看。 “她快死了?” 声音忽然转哑,无限悲哀,“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快死了?” 他们夫妻二人烧了她的家,非要置她于死地逼她走上绝路……她原本只求能平平淡淡过了这辈子啊! 眼中已经哭的朦胧,声音哀恸,“李伯宗,我也要死了。” 李伯宗脸色一僵。 看着她现在的模样,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和他说她也要死了……他紧了紧手掌。 连梨哭得伤心,泪水浸透了脸。 李伯宗脸色绷着,不由自主的,向她走了一步。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忽然又怔住,停在那不动。 连梨继续哭,似要把心中所有苦闷都发泄出来。她一声声说着曾经,每一声,都扎在李伯宗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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