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斯任由被这样的姿势锁住,她的鼻尖正刮着他的脖子,他忍不住想偏头去厮磨,微微倾身些许,嘴唇便在他的颈间若即若离,仿若游走,他颤声回道:“我想你。”无可救药地想。 焦侃云退开,“就说这个?”有意让他因热气远离而产生一瞬失落,又笑着凑上去,续接上那股热气,“知道了,让开吧。” 这张弛有度的推拉,已教虞斯的心飘然不知在何处,欲望被他反复强摁、用力克制,压抑到极致,亟待寻到一个发泄口。好想抱一下她,满怀。他皱紧眉头,垂首落败,侧身让开。她再不走,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高大的身躯退让,府邸悬挂的灯笼透了更多昏光进来,焦侃云摸索着探到门,侧首看清虞斯的脸,原来他的眼神早就如狼似虎,紧紧攫着她剥夺,如同冰崖间扑食那一瞬散发出危险气息的雪狼。见她突然回头,他的喉结缓缓滑动了下,仿佛在问她:可以…吗? 焦侃云摇头,他抿唇无奈,她勾了勾手指,他运气附耳,她笑了一下,落下一句话,而后迅速退身离开车厢。仿佛是幻听一般,虞斯一边彷徨懵懂,一边却又心神俱震,回味咀嚼,沉浸其中。 极轻、极柔的一句话,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悠扬的尾音勾抓起了他的唇角,他握拳抵住唇,一时气息不稳,半晌不能再运转。她说的是—— “朝琅,继续想我。” 外间传来阮祁方幽怨的声音,“小妹,都十天了,你究竟喜欢哪样的郎君啊?表哥我实在是看不懂,你不是说自己喜欢英武俊美的吗?魏郎君多么符合你的要求,你喜爱游山玩水,他恰好随父亲平乱,去过许多地方,见识无数大好河山,这不是与你兴趣相投得很吗?你能为他解开心结,教他重拾信心,舍命为你保驾护航,怎的魏郎君舍你而去,你都不争取一下?” 焦侃云笑道:“我对他无意,为何要争取?” 阮祁方满目讶然,“那你约他去金玉堂幽会作甚?届时你二人还会赴约吗?若当真见面,岂不尴尬?” 焦侃云提裙上阶,“我自然是要去听书的,可他不会来了。” 阮祁方哀叹,“你在耍人家么?还是在耍我?我怎么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声音越来越远,可虞斯能清晰地听见,焦侃云轻灵的笑声:“表哥,今夜,你辛苦了。” 金玉堂开讲时间定在几天后的休沐日,焦侃云遣画彩去定了雅间,并通知金老板会在当日说讲下册第二章 。 上次眼睁睁瞧着隐笑在屏风后被人劫走,许多人都以为她终于栽了,议论纷纷。金老板再度贴出布告,众人除了震惊,还有困惑,怎么,刺客杀手都奈何不了她了?遂都报着亲眼瞧瞧她究竟有多命大的想法,提早预约好了位置。 她的时间紧张,多是抽下值后在家写话本,写好后先交给父亲过目,父亲点着头满意地看完关于迎合圣上、暗示朝臣的部分,又皱着眉不太满意地看完佳人与虞斯恩恩爱爱的部分。 笔触过于细腻,焦昌鹤隐约觉得,这是带着感情写出来的,尤其是将忠勇侯窃玉偷香的事迹巧妙嫁接,成了与佳人情投意合,于是才有了窃偷之行,幽会秘见,最终发乎情又止于礼。 那日虞斯冲出门追去,焦昌鹤着意问过侍卫,都说无人扰乱宴会。他又接连观察了焦侃云几日,每日乖巧上值,与人相面,的确没有和忠勇侯见面,甚至没有提起过他。焦昌鹤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临近休沐日,焦侃云整理好公务,坐在焦昌鹤身旁默书,刚过正午,日头晃眼,天气闷热,众人都有些坐不住,忽然有无数小吏提着屉盒喜气洋洋地走进来,笑道:“焦大人,忠勇侯在刑部那头办事,嫌弃班房炎热,训斥官吏们大汗淋漓有失体统,便教人搬来了许多冰石,还请官吏们用冰酥山解乏,刑部用不完,便让小的们弄来分给六部同享,这是给吏部的。” 众人一听,顿时笑呼及时雨,初秋的太阳毒辣,他们热得快要中恶气了。 焦侃云转眸去看焦昌鹤,后者搁笔,同样看了她一眼,她淡定地微笑,“我与忠勇侯办案时他就这模样,最见不得旁人与他说话时精神萎靡,拖沓进程,许是见刑部官吏们一个个困乏委顿,担心耽搁公务,才大花手笔。” 焦昌鹤收回眼,让小吏们去把冰石搬进来,又将酥山分食。 吏部上下官与吏共计有两百多人,每一盏酥山竟然都用冰鉴盛好,配以素白小匙,相思豆糯甜,铺满细碎的冰酥,入口即化,沁人心脾。 冰石摆放在班房四角,很快就将房内的温度降下,众人心旷神怡,霎时充满干劲。 有新人不知官场弯绕,多嘴说了一句,有意调侃外间传闻,“忠勇侯上次来吏部匆匆就走,这次又借由送冰石酥山,好生刻意啊。侃云没来之前,忠勇侯可不这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人好虎,居然当着尚书的面,把这种话挑明。须知那些传闻,他们不是不晓得,只是一直装不晓得,全都闷着不说,如今有人愿意当出头鸟,他们自然也乐意听一耳朵,浑当找趣。 就见焦昌鹤笔直两道目光射向了那人,沉声说道:“不如本官就派你去刑部当面问一问他是何意?” 那人悚然一惊,登时难堪地红了脸,不敢再说。 众人心念微动,看来忠勇侯很不讨大人喜爱啊,抬眸偷偷打量一眼,那酥山摆在焦昌鹤手边,动也没动,再往旁边看去,侃云倒是吃得很愉悦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相里确实坦坦荡荡,没什么好避嫌才这般。 可酥山吃完后,她神色如常,接着沉浸于书海,并不为方才的言论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众人见没有下文,失望地埋头。 谁知同样是临近下值的时辰,门吏再次前来通禀,有人求见。有了前头那一茬,大家皆扬起脑袋等着看戏。 “又是忠勇侯?”焦昌鹤不悦地问道。 老门吏摇头,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怖的回忆,露出了悚然的眼神,“是二殿下……”那个曾经在吏部任过职的十分难伺候的活阎王。 焦昌鹤沉沉叹了口气,捏着鼻梁,“找我作甚?” 门吏一顿,见焦昌鹤已准备起身,他忙摆手压下,“不是找您。他找……”他指了指焦侃云,“令爱。” 焦侃云抬头,看了焦昌鹤一眼,后者咬紧了后槽牙,她赶忙回应,“我还在当值,可有说是什么正事?” 老门吏道:“二殿下说,是正事,很重要……如今他正在班房外等候,不敢让殿下多等啊。” 焦昌鹤无奈地摆摆手,“去。快点回来!” 众人笑呵呵地望着焦侃云出门,待了许多年的吏部,对公务都做得厌烦了,而今总算有意思起来了。 二殿下在吏部学习时,与他们坐在一处,极难伺候,大多数时候都阴沉着脸,无人敢惹,后来他们发现,二殿下唯有提起焦侃云时,嘴角带着极为特别的冷笑。焦昌鹤不晓得,他们却晓得,只是那时二殿下年纪尚幼,大家并未笃定,只在私下议论过这份近似别扭的感情。 看样子,焦大人已经完全知晓了,和对忠勇侯一样不满意。 若不是焦大人非要把闺女栓守在身边看管,又让她每日出去与人相面,这两人兴许也不会急切到直接出入吏部找上门。若是哪日在吏部遇上……众人都不敢想象,焦大人的脸色得多么有趣。 那厢焦侃云走出班房,环顾一圈并未见到楼庭柘的身影,一时狐疑,背后却忽然撞上了一人,她心中一骇,想回头,却被按住了肩膀,仿佛有意维持这样的姿势,不想看见她的脸。 耳边传来楼庭柘低沉的声音,“你相了多少郎君了…可有钟意的?” 焦侃云不自在地沉肩,想别开他的手掌,屡次未得,甚至无法动弹转身,她反问:“这就是你的正事?”他的语气十分不好,她便懒得跟他多说。 楼庭柘没了往日的轻佻,异常沉肃:“多少?” 焦侃云只想结束谈话,“二十多?三十多?记不清了。” 楼庭柘冷笑了一声,没再追问。 焦侃云感到莫名其妙,但想到上次把人伤得深了,许是心灰意冷,特意来找她的不自在,便没有呛他。只思考着,如今与他还算同盟吗?他在兴庆府的进程如何了?他绣的香囊又该何时还给他? “虞斯来找过你吗?” 焦侃云思绪一顿,楼庭柘似是又不想听她回答,立即接着话问道:“与人相面的时候,都聊些什么?” “谈天说地,忘了。” “你在吏部当值忙不忙?” “不算。” “我也在吏部当过值。” “谁不知道。门吏看你的眼神都快起火星了,给人添了不少麻烦吧。” “香囊是我绣的。” “看得出来。” 等了许久,背后的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一声冷笑传至耳畔,语气有几分不知在掩饰什么情绪的讥诮,“呵,因为字画都很丑吗?” 焦侃云气恼,他今日的态度分明疏离得很,甚至不想看见她的脸,却又不肯放开她的肩膀,这人的心思素来教人难以思猜,说话更像是在绕弯子,她只好单刀直入:“二殿下,你究竟要……” “我想你了。” 她身形一僵。 好像一旦脱口,就没那么难以表达,楼庭柘的气息微浮,突然低下头,在她耳畔委屈地哽咽道: “我想得都快发疯了。”
第67章 降服?收服? 焦侃云的耳朵很敏感,热气和掀起心潮巨浪的可怖话语一道卷袭过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拼命躲,抬手反推,想要逃。 挣扎中,楼庭柘强硬地捏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抵满她的手背,生生抓出了麻痹她一切知觉的滞断感,些许软肉溢出指缝,他挪动大掌将其全数包裹,一丝不漏,不许漏,“我就说一句想你你都要躲?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我碰不得你一下?” 肩膀上那只压制她的手掌却逐渐松开,轻轻触碰了下她耳边那一缕飘扬的发,颤抖着远离,她的右耳梢被滚烫的珠子打了一下,依稀分辨出那是眼泪,就听见背后的人极低极轻的一声抽泣,“也给我一点机会吧…给楼庭柘,不是给二殿下,我不争位了还不行吗?”她顿时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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