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紧紧握住栏杆,手上用力,青筋毕露,再往上看,沈拓面色淡淡,眼中却酝酿着阴鸷雾霾,如黑云压顶。 “呵,想要时用尽一切手段,好似深情,结果转眼便可轻易丢弃,这样的喜欢,当真可笑,人非草木,其是你说丢弃便丢弃,凡事皆有代价,就算是苦果,也要受着。” 这个语气太冷,旁边的沈知柔打了个冷颤,支支吾吾地说:“陛下?表哥?你……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呀。” 她不过是想和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而且表哥有些阴晴不定了吧?她还没说什么呢,这人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沈知柔还想说些什么,但沈拓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阴沉得很,仿佛阎王索命,她吓得将话咽了回去,眼睁睁看着沈拓拂袖而去,只留给她一个无情的背影。 “……我说了什么吗?”沈知柔一头雾水,气愤地对着沈拓的背影挥了挥拳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帮就不帮,干嘛还要损我一顿,真的好讨厌,怪不得一个妃子没有,哼,做你的孤家寡人去吧。” * 谢家姐妹三人在后院逛了一会,随后赏花宴的正宴就开始了,三人在婢女的指引下来到前院,然后一一落座。 华阳长公主每年都会办两次赏花宴,大摆宴席,请许多才子佳人来此,也算是为每家相看儿女婚事添砖加瓦了。 宴上总是相似的,赏花宴不比宫宴华丽威仪,但每一处景观都赏心悦目,令人心情愉悦,自在舒适。 欢声笑语过后,霍氏带三个姑娘一起去拜见华阳长公主,虞宁第一次正式拜见,长公主送了好些礼物。 说了一会话,长辈们便打发年轻的娘子们出来了。 终于可以缓口气,谢家姐妹三人从主院中出来,本以为这回没什么事了,可以歇一歇准备回家去了,谁知刚出主院的门就碰上了明月郡主李昀锦。 谢妤华和李昀锦向来不对付,碰上了必然要互相刺对方几句,尤其是这次不仅有李昀锦,还有沈知柔。 李昀锦:“呦,谢四娘子不是被家里禁足了么,怎么还有功夫来这里参加赏花宴?” 谢妤华:“郡主记性不太好的话,就多吃点猪脑花补补吧,什么禁足呀,那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 “哼,谢妤华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讽刺本郡主!” “谁讽刺你了,听不懂话就别听。” 谢妤华与李昀锦说了没几句就就吵起来了,谢盈春和虞宁只得拉着谢妤华后退几步,纷纷劝架。 对面,沈知柔瞥了李昀锦一眼,再看看三个谢家人,颇有些烦躁,“昀锦,正事要紧,莫在此处胡闹。” 李昀锦有些怕这个表姑姑,闻言怯怯不说话了,只是狠狠瞪了谢妤华几眼。 “看在小姑姑的面子上,本郡主就不与你计较!哼!” 谢妤华扫了眼沈知柔,不屑地撇撇嘴,“谁需要她的面子,知柔郡主身份高贵,我们谢家可受不起她的面子……” “四姐。”谢盈春扯了一下谢妤华的袖子,小声提醒,“再说下去,母亲回去又要罚你了。” 沈知柔虽然是谢遇瑾的妻子,是谢家几个姐妹的长嫂,但谁都知道沈知柔与谢遇瑾夫妻关系极差,成婚好几年了,沈知柔一天都没在谢家待过,与谢家众人的关系也不好。 吵架没吵过,谢妤华跺跺脚,气哄哄地走了。 谢盈春和虞宁连忙跟上,临走前,虞宁察觉到沈知柔在看自己,她也看回去,打量了两眼。 回去路上,三姐妹坐在同一马车中。 谢妤华气得不行,絮絮叨叨骂李昀锦的,将以前发生的各种事都翻出来说了一遍。 说完了李昀锦,她又说沈知柔。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嫁给咱们家又不好好过,成天念叨着和离,当真以为咱们家稀罕她呢,大伯母都说了,等大哥回来,定要请旨和离去。” 谢盈春无奈地看着谢妤华,道:“四姐,少说两句吧,毕竟还没和离呢,她还是长嫂,这些话叫父亲母亲听了。肯定要生气的。” “走什么不能说的!我偏要说!”谢妤华越说越气,“那年宫宴,我分明见她从紫宸殿里出来,一脸春风得意……” “四姐!这话不能乱说的。” “谁乱说了!京都谁人不知道他们表兄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后宫这么多年一个妃子没有,能自由出入紫宸殿的就只有沈知柔一个人!既然他们郎情妾意如此深情,何苦还要赐婚给大哥……” 谢妤华说这个事情就停不下来,她和李昀锦关系不好,和沈知柔关系也不好,从小吵到大。 幼时虞宁走失,堂兄谢遇瑾便对与亲妹妹年龄相仿的堂妹谢妤华格外好,故而谢妤华特别为堂兄抱不平。 谢盈春劝不动,无奈撑着额头叹气,虞宁则是听得认真,一脸震惊。 “妤华,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虞宁静了一会,轻轻地问,“你话里的人,就是沈拓没错吧?” “真的!都是我亲眼所见。” 谢盈春更头疼了,抱着虞宁的手臂哼唧,“三姐,你千万别跟四姐学啊,这种事不能随便说的,那是天子啊,万万不可直呼天子姓名,被人听见了要出事的。” 谢妤华愣了一下,才发现刚刚虞宁竟然直呼了天子姓名,她虽然骂了半天,但都是比较隐晦的,可不敢直呼其名。 看来还是三姐比较勇啊! 虞宁牵强地扯了扯唇,垂下眸子应声,“嗯,我刚刚就是太惊讶了,一时漏嘴才不小心说出来了,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终于知道他喜欢的小娘子是什么样的了,五年前她上蹿下跳地想知道,使尽解数想让沈拓喜欢她。 现在终于知道了,但可惜……她一辈子也不会成为沈知柔那样的名门贵女。 * 五日后,到了陆承骁出城的日子。 虞宁出门前与霍氏说了她要去送陆承骁,她不要丫鬟小厮跟着,只一个人出门。 霍氏知道女儿身手好,便同意了,她正准备回娘家省亲应该带的物品,整个人忙得跟。 一大早的,商贩都没有出摊,各大铺子也没开门迎客,京都的街上行人稀疏,很是冷清,安安静静的。 虞宁怕出门晚了赶不上陆承骁出发的时辰,便提早出门,走着狭窄的小路往城门口去。 路走到一半,虞宁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后面。 没人,这条小道上空空如也,只有她一个活人。 但她怎么总觉得怪怪,心里发慌,有些没底。 虞宁往前继续走,留神听着身后的动静,终于,她察觉到一丝异常,脚步快了起来。 她迅速往人多的大街上走,越走越快,但后面的暗影也紧随其后。 怎么感觉不止一个人跟踪她?至少有三四个? 她有得罪什么人吗?是谁要要灭她的口。 大街就在前面,眼看就要到了人多的地方,突然,后面的几个黑影追上来,两个人三两下制住就虞宁的手,然后一记手刀劈下来。 虞宁失去意识前,只有一个念头。 没有死在沈拓手里让他出气,她死的不太值得,这条命还没有发挥出最大的用处呢!
第22章 暗牢 天色渐明,清晨的薄雾尽数散去。 城门处,一人一马已经等了许久,陆承骁一个时辰前就该出发的,但因没见到想见的人,他始终没动身。 身后的侍卫走上前来提醒,说是过了时辰,不能再拖了,请将军尽快赶路上任。 陆承骁无言以对,没有理由继续托着了,只得翻身上马,缓缓往城外的官道上走。 他本来想,如果虞宁今日来送他了,他便将心里的话说出来,问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如果虞宁答应,陆承骁愿意反抗家里一次,不顾父母双亲的劝导也要娶她,只可惜…… 她没来送他。 没来就代表了她的意思,原是最后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他了,其实陆承骁一直想问,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 现在也没机会问了。 终归是有缘无分。 * 一阵阴凉的微风拂过,带起片片战栗,星星点点的微光映照着眼皮,双眸颤动间,偶有光亮透进来。 肩膀上略微有些疼痛,方才被劈晕,此刻定然有一大片的淤青。 自从山寨解散,她不知有多久没受过皮外伤了,其实这个程度也算不上皮外伤,只是有些青紫而已。 虞宁意识朦胧,隐约能察觉到自己是被掳走了,在渐渐苏醒恢复手脚知觉的几刻钟里,她一直在思考,回想自己在京都得罪过什么人。 可是想了好久她都没有想到,来京几个月而已,接触最多的就是谢家人,除此之外她没有跟谁有过联系,别说是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就连吵架口角都是没有的。 是谁呢?谁会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将她掳走呢? 天街御道之上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权势啊,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一会,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入耳中,虞宁艰难地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渐渐睁开双眼。 她得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地劫持她,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可是永宁侯府的小姐,金枝玉叶,永宁侯府是太后母家,门庭煊赫,到底是谁如此胆大,敢得罪永宁侯府? 手臂一动,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就清晰回荡在周围。 虞宁察觉到四肢被束缚,她转头去看左右两侧,咬牙晃了晃手臂,竟然惊奇地发现她全身无力,手脚酸软,竟然只剩下说话的力气了。 这药的药效,好些熟悉…… 好像是五年前她给沈拓用的迷药,当时她吃过一次,就是这个感觉。 正想着,男人玩味的声音便响起。 “熟悉吗,这就是你当年常用的药,现在用在你自己身上,感觉如何?” 阴鸷玩味的声音突然入耳,虞宁吓了一跳,猛然抬头看向前方。 是他?! 虞宁牵强地扯扯唇,“这感觉……确实不怎么好。” 思来想去,整个京都与她有仇的,也就只有面前这个人了。 果然是沈拓。 此刻,虞宁竟然有些莫名的心安。 还好还好,她落在沈拓手上,这条小命交代在沈拓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她死不足惜,但愿沈拓在她身上报复完,可以不与谢家和小宝计较前尘。 眼前的屋子四处幽暗,有了几盏宫灯散发着唯一的光亮,能让虞宁勉强看清沈拓的脸。 或许这根本不能说是正常的屋子,应该是某一处地下室中。 很明显,她被沈拓关在了私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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