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了会儿话,楚时鸢便拉着虞听晚先行回了房。 她们走后,司隼白倒了杯茶,随口问宋今砚: “宋公子接下来是何打算?” 宋今砚看了眼虞听晚离开的方向,回眸轻笑道:“没什么安排,亡命之身罢了,承蒙公主不弃,愿让我留下。” 司隼白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蓬通久留不得,这两日宋公子好好养养身上的伤,两三日后,我们离开蓬通。” 宋今砚眸色温润,“多是些皮外伤,劳司兄挂念。” 第四日一早。 马车从蓬通别院离开,继续东下。 虽然郾城之事会分散谢临珩的精力,但他们在蓬通停留了三天,司隼白担心那些暗卫会再追来,是以接下来的两天,路赶得比较急。 第二天傍晚,几人在一家酒肆停下。 连续几日的奔波,别说虞听晚,就连楚时鸢脸色都疲倦了不少。 雅间中,饭菜呈上来,刚准备动筷,看着面前这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虞听晚不仅没有食欲,反而一股浓重的反胃感袭上心头。 这异样来得迅速,压都压不住。 司隼白率先发现不对劲,立刻端来一杯温茶放在她面前,轻拍着她的背,问:“晚晚,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 虞听晚缓过这股劲儿,用茶水压了压,指尖按着揪成一团的胃部。 “有些反胃,可能是受凉了,不是大事,不用担心。” 听着“反胃”这两个字,再看着虞听晚此刻苍白的脸色,所有人心底不约而同地浮现一个猜测。 楚时鸢和楚淮叙虽诧异,但很快便平静下来。 唯独宋今砚,眼底明明灭灭,落在虞听晚小腹上的视线晦暗难辨。 司隼白看了眼她按着的地方,一刻没停,立刻让人去请郎中。 “身体不舒服不能拖,郎中很快就来,让郎中好好看看。”
第168章 谢临珩撞见沈知樾和虞听晚联系 一般反胃的时候,越是闻饭菜的味道,越容易刺激身体引起不适。 雅间中饭菜已经呈上来有了一会儿,食物的味道已然散在空气中,司隼白便带虞听晚回了房间。 楚时鸢几人不放心,一道跟了过去。 很快。 吴叔将本地医术最好的郎中带来。 虞听晚坐于桌前,司隼白几人在一旁陪着。 郎中跑得一头汗,但一看这几人的穿着,就知道对方的身份非富即贵。 他片刻不敢耽误,用袖子草草擦了擦汗,便立刻上前。 从医箱中拿出帔帛,覆在虞听晚腕上。 这时,司隼白上前两步,眼底有些担忧。 对郎中说: “小妹吃不下东西,闻着饭菜的味道就反胃,这症状,是着了风寒,还是其他原因?” 郎中手顿了一下。 目光落在虞听晚身上。 看了看,先隐晦般问了句: “姑娘可已婚配?” 他这话,是在问,是否已有夫君。 从现在描述的症状来看,倒是很像初孕后的身体反应。 虞听晚唇角微抿,低“嗯”了声。 一旁的宋今砚手掌无声握紧。 眼底暗色堆聚。 郎中心下明了,隔着帔帛切脉。 房间中安静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郎中把脉的手上。 若是……若是真有了身孕,那情况,就更麻烦了。 身怀皇嗣,谢临珩就更不可能放弃寻找虞听晚的下落。 而且这个孩子,身负皇室血脉,要不要留,更是一个问题。 郎中仔细诊着脉,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司隼白心都揪在了嗓子眼里。 好在,没过多久,他眉头又舒展开。 收了帔帛,郎中看了几眼虞听晚,先说: “姑娘并未有孕,只是近来忧思疲倦,再有天气骤然降温,引起的脾胃不适。” “我为姑娘开副药方,抓来药煎几副喝了便会好。” 听到第一句,司隼白心口压着的那块石头骤然松开。 一旁的宋今砚垂下眼帘,身侧紧蜷着的手掌松开。 短暂停顿,郎中看着虞听晚,又道: “老夫多问一句,姑娘不久前,是否喝过调理身体的药?” 虞听晚怔了下,想了想先前生病那几次喝的那些汤药,她说:“只喝过风寒的药。” 那郎中捋了捋胡子,轻摇了摇头。 “应该不止。”他解释:“姑娘体质偏弱,若是老夫没有看错,姑娘先前,气血应该也较虚。” “这种情况下,姑娘是不易受孕的。” 虞听晚忽而想起,刚赐婚的那段时间,谢临珩每每来了阳淮殿,第二日她都喝一碗避子药。 刚开始见她喝避子药的时候,他很是生气,甚至是反对,但到了后来,他便不反对了。 哪怕是她当着他的面喝避子药,他也只是静静看着。 耳边郎中的声音,将虞听晚的思绪拉回。 她回神,听到他说: “但通过刚才诊脉,姑娘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应该是先前,用过许多温和滋补的药材,虽都说是药三分毒,但那些药材,不管是属性还是用量,都拿捏得极其精准,日益积累下,姑娘的身子已慢慢恢复如常。” “若是当下,再想要孩子的话,已经比先前容易很多。” 虞听晚唇角压紧。 待郎中全部说完,她问出一句: “若是按照那种剂量来调理,需要用时多久?” 老郎中又给她号了号脉,片刻后,才说: “两月之余,不超过三个月。” 听着这个答案,虞听晚眼睫垂下来。 老郎中拿出张纸,在上面写下药方。 交给了离得最近的司隼白。 “每日两副,连续喝三天,便能痊愈。” 司隼白接过,当即吩咐人去抓药。 …… 连续多日赶路,大家都有些吃不消。 司隼白安排人在附近打点后,便在此处住了下来。 两日过后,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虞听晚终于收到了沈知樾那边的消息。 书信中第一句便是说储君已经回宫,知晓了她离开的事,并猜到了他们即将去南江,让他们不要逗留,尽快从南江离开。 这是一封加急密信,下面附了时间,是她离宫的第三天。 那个时候,应该是谢临珩刚回宫,沈知樾紧急写了这封信。 只是这几日司隼白和司家旧部日夜兼程往东而去,和沈知樾那边断了联系,这才使这封信晚了数天才到。 虞听晚将信中内容一一看完。 犹豫再三,给沈知樾回了书信。 问司沅的近况如何。 刚写完,司隼白便敲门进来。 瞧见她手中的信笺,他问:“给沈大人的?” 虞听晚点头,“我想问问他,母亲现在的身体如何。” 她离开皇宫的时候,司沅的身体刚刚有一点好转,这么多天过去,宫中杳无音信,她实在放不下。 司隼白将信笺接过,“给我吧,哥哥去帮你送。” “皇城这些日子戒备森严,虽对外宣称是因南郡动乱的缘故,但实际上,应是谢临珩想趁着你暗中回去探望姑母之际,将你强行留下。” “这段时间咱们的人无法和青兰姑姑取得联系,想问姑母的消息,还真得靠沈大人。” — 而郾城这边。 信送来郾城后,沈知樾特意找了个谢临珩不在主营的间隙,偷偷摸摸拿到了那封信。 刚要打开,毫无征兆间,谢临珩从外面进来。 沈知樾彼时正在伏案前拆信,并未见到他进来。 谢临珩一身冷肆杀气,见沈知樾做贼心虚般捏着那封信,黑眸无声眯了眯。 他垂眸,睨了眼手上沾染的血迹,漫不经心地用帕子擦掉,冷不丁开口: “不是说,你不知道宁舒的下落?” 如此骤然而出的一句,把沈知樾吓了一跳。 他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手中薄薄的信笺像千斤重的烫手山芋般,险些没拿稳掉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他强行压住慌乱的心情,泰然自若地对他挥了挥手中的信,干笑: “……什么宁舒?临珩,我看的是南郡那边的信,你不是说让我和南郡的郡守商议北境突然在南郡退兵的事?” “是么?”谢临珩掀了掀唇角,还真没有过去,亲眼去看他手中的信。 沈知樾抓住这点机会,趁热打铁,佯装要将信送过来让他亲自看,“当然是了,要不你亲自给南郡那边回信?” 谢临珩随手将沾着血迹的帕子扔在一旁,冷恹霜色从低垂的眼睫中溢出来,“不用,你自己处理吧。” 说罢,他扫都未扫那信。 直接转身离开。 沈知樾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169章 想见人,亲自来找孤 他迅速从伏案右上角抽出一封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密信,将它摆在了最上方最显眼的地方。 以免他们心思如狐的太子殿下杀个回马枪。 做完,沈知樾又特意跑到外面去看谢临珩究竟有没有离开,才再次返回,将那封司隼白送来的书信迅速看完。 当天晚上。 谢临珩和几位大臣议事到深夜。 等他回到住处时,夜已浓如泼墨。 树叶摇曳,凉风习习,一名暗卫自浓稠夜色中现身。 径直朝着谢临珩跪下,回命道: “殿下,如您所料,那信确实和宁舒公主有关。” 谢临珩立在树影下,神色隐于黑暗中,让人看不分明。 只语调格外凉薄。 “信截下了吗?” “截下了。”暗卫上前,将信呈上,并道:“沈大人许是为掩人耳目,入夜后才让心腹将信送出。” “属下按照殿下的吩咐,并未打草惊蛇,只是把那心腹迷晕,将信拿了回来。” 房中烛火亮起。 谢临珩坐在案前,信笺展平。 他让人拦下的这封书信,并不是虞听晚送来的那封,而是沈知樾的回信。 谢临珩看向信中的内容。 她或是想问泠妃娘娘的近况,沈知樾的这封回信中,字字句句都是在说泠妃娘娘近来的情况,以及让虞听晚放心之类的话。 全部看完,谢临珩注视着这张纸页看了好一会儿,才拿起另外一张信笺,笔尖蘸墨,写下几个字。 做罢,他将信笺折好。 按照沈知樾封信的方式,将一切还原,喊来暗卫,将掉包的信递给了他。 男人嗓音冷冽,眉眼无半分温度。 “别露出破绽,让沈大人的人将信好生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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