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未用早膳,立刻让人去安排!” 墨九蓦地止步,连连应声:“是!属下这就去!” 说着,他快速跑开。 见此,陈洮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心里只剩一句“伴君如伴虎”反反复复徘徊。 他提着药箱走进去,虞听晚已经坐在桌前,长睫垂着。 陈洮跪身打开药箱,按照墨九风风火火去太医院描述的“伤势”说道: “公主,微臣来为您看看脚伤。” 虞听晚没动,“脚没事,麻烦陈太医帮我开一份避子汤的药方吧。”
第61章 我想要出宫 陈洮能成为谢临珩的心腹,办事能力自是不必多说。 听到“避子汤”这三个字,他当即拿出帔帛,对虞听晚说: “普通的避子汤虽能避孕,但有一定的伤身效果,公主您先伸出手腕,微臣为您把把脉,结合您的体质调和一下药方,尽量做到不伤身。” 虞听晚伸出手。 陈洮将帔帛放在她腕上。 轻垂着头,仔细把脉。 不多时,他收了帔帛,说: “微臣这就去改良药方,请殿下稍微一等。” 虞听晚收回手,“有劳陈太医。” 陈洮躬身:“不敢,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陈洮离开后,按照虞听晚的口味准备的膳食随之呈了上来。 岁欢和若锦在左右侍奉虞听晚用膳。 “公主,这都快午时了,您早膳还没用,先用早膳吧。” 若锦也说:“稍后还要喝药,总不能空腹的。” 虞听晚拿起筷子,在满桌的饭菜上扫过。 腹中虽空荡荡的,但过了饥饿的那股劲儿,这会儿倒是又不饿了。 在若锦和岁欢轮番夹菜下,虞听晚吃了五分饱放下了筷子。 又过了半个时辰,熬好的避子汤被端了上来。 那药碗一靠近,那种苦到涩的味道就在殿内蔓延开。 虞听晚皱了皱眉。 端着这碗‘避子汤’,头一次有些犹豫。 她用勺子搅了搅,随后递到唇边尝了一小口。 那黑乎乎的药汁刚一入口,她就立刻从旁边拿了颗蜜饯含进嘴里。 苦到极致的味道,从舌尖迅速炸开,哪怕含了蜜饯,仿佛都化不去那股苦味。 见她紧拧着眉,若锦轻声开口: “公主?” 虞听晚将药放在桌上,仇大苦深地盯着它,“今天这避子汤,怎么这么苦?” 若锦同样看向那碗黑漆漆的药,“陈太医说,这是修改后的药方,有效又不伤身,只一个缺点,就是很苦。” 虞听晚咽下口中那颗蜜饯,重新端起药碗,没再用小勺,直接端着碗,屏着呼吸,一口气迅速喝了下去。 就在她喝完最后一口的同一时刻,若锦立刻递过去两颗蜜饯。 “公主,快去去苦味。” 虞听晚将蜜饯咬在嘴里,看着面前的药碗,她当即抬手。 “快端下去。” 一碗汤药下去,虞听晚觉得刚才吃的饭都白吃了,胃里翻江倒海,近乎痉挛。 岁欢立刻让人收了下去。 并快步走到窗前,开窗通风,散去殿内的苦药味。 — 晚上。 戌时一到,谢临珩就来了阳淮殿。 他扫过空荡荡的殿宇,问:“公主呢?” 岁欢低着头,声音很低:“……公主在偏殿。” 谢临珩转身,往偏殿走去。 后面的岁欢正想跟上,却听到他说: “不必跟着。” 虞听晚喜欢各种花卉,小时候,建成帝给她弄了很多珍奇的花花草草,供她赏玩。 后来年龄再大一些,金尊玉贵、千娇百宠的小公主对亲手种养花草起了兴趣。 一有时间,就拿着各种花种,学着花匠的样子,自己培育花苗。 曾经的宁舒公主,是整个皇宫的掌上明珠,建成帝和司沅将唯一的宝贝女儿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她喜欢什么,他们就无底线的给什么。 种花这种小小的爱好,自然是全力支持。 ‘支持’的结果便是,没过多久,昔年帝后的宫殿中,就出现了很多小公主摆弄的各种奇怪花草。 甚至就连建成帝的御书房,都被摆上了各种小花卉。 每逢觐见的大臣瞧见那些‘开的随心所欲、无所约束又极为漂亮’的鲜花并问及花的来历时,建成帝每每都会宠溺又自豪地说: ——“这是公主亲手种的花,是不是比花房培育的好看多了?” 宫变之后,国破家亡,物是人非。 虞听晚再也没有种植过任何一株花草。 夜色一点点降临,虞听晚坐在窗前,借着殿外宫盏的光晕,出神地看着阳淮殿庭院中那棵开到荼靡的楸树花。 宫变之前,她先前的宫殿中,也有这么一棵高大的楸树。 但宫变那日,那棵楸树被北境那群敌寇毁坏了。 现在阳淮殿中的这棵楸树,是当初她住进来半个月之后移栽过来的。 那个时候刚经历宫变,她夜夜梦魇,日日情绪萎靡不振,甚至一度病倒卧床不起。 直到昏昏沉沉间,庭院中被人移栽了这棵和宫变时死去的那棵非常相似的楸树, 过往的一幕幕,仿佛都通过这棵楸树重现在她眼前。 后来借着这棵楸树,虞听晚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每日看着它繁茂的枝叶一点点压下那些伤痛,一步步从那些血淋淋的过往中走出来。 谢临珩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男人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下。 视线掠过窗外的楸树花,定格在身形单薄的女子身上。 他眸色漆邃,眸底神色明明灭灭,让人看不分明。 须臾,谢临珩走过去。 从身后拥住她。 将她微微僵硬的身子纳进怀里。 轻声问:“宁舒,还想要什么?” 虞听晚眼底掀起一点点零星的光芒。 明知是不可能,受方才思绪的影响,仍旧是下意识问了句: “不管我想要什么,太子殿下都能应允我吗?” 谢临珩黑眸微敛,没应声。 虞听晚转过身,看向他。 语气认真:“我想要出宫。” 谢临珩眼底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痛色。 他指腹抚过她眉眼,声线依旧。 “除了这个,我都能答应你。” “宁舒,除了出宫,你还想要什么?” 虞听晚眼皮垂下,轻呵,“可我只想出宫。” 谢临珩掌着她后脑勺,让她抬头看他,漆黑浓稠的眸,紧紧凝着她的。 薄唇微动,字句清晰。 “宁舒,我说过,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太子妃,何时出宫,全凭你心意。” 虞听晚的声音冷凉如水,直直对上他视线:“谢临珩,你的太子妃能是任何人,但绝不可能是我。” 她根本不相信,在她担了太子妃的名义和身份后,以他的性子,还会放她出宫。 现在没有这层身份,她都被困在这个深宫中死死脱不了身,又何况是成为东宫储君的妃嫔。 那时,有着这层此生都难以摆脱的身份的束缚,这一辈子,她怕是都别想再离开这囚笼半步。 再者,她厌恶现在的皇宫是一方面,不想和谢家的任何人牵上半分关系是另一方面。 所以谢临珩口中那种——婚后允她自由出宫的承诺,她根本不信,也不敢信,更不愿信。
第62章 这辈子,除了孤,你谁都嫁不了 “是么?”他抚过她唇角,面上辨不出喜怒,“那就不要许什么未来了,只顾当下好了。” 音落,他箍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大步走向床榻。 将人压在了柔软的床褥上。 虞听晚刚动弹一下,就被他扣着双腕吻住唇。 他力道狠重,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几次三番的拒绝而生怒。 动作中,隐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薄戾乍现。 虞听晚有些承受不住,尤其腰身,被他掐的发疼。 深夜,红烛滴泪,鲛纱帐中炽热未停。 被浪翻滚间,谢临珩抚住她干湿的软颈,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红肿的唇角,嗓音因掺杂着欲色而略显低哑。 “宁舒不是很喜欢宋今砚吗?” “今日在霁芳宫,怎的不愿嫁他了?” 这个问题,谢临珩早就想问。 只是怕听到自己想象的那个答案,所以一直不敢问出口。 虞听晚掌心汗意涔涔,用力攥着被褥一角,眼睑轻阖,嗓音中没什么感情。 “太子殿下不是知道答案吗?又何须再问。” 谢临珩掌心收紧,将人牢牢锁在怀里。 眸色泛凉,诡谲阴翳。 不知出自什么心思,注视着她厌弃冷漠的眉眼,竟脱口而出一句: “你说,如果宋今砚知道我早已幸过你多回,他还敢娶你吗?” “在宁舒心中,宋家嫡子清风霁月、温润如玉,最是完美无瑕,你觉得,这样一个公子世无双的男子,会如何看待你我之间的——交易。”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又缓又慢。 像是刻意的羞辱,又像是自我蓄意的贬低。 虞听晚死死咬紧牙。 他却还嫌不够,似乎非要将她心底最后一分逃离的念想彻底摧灭才肯罢休。 “就算孤现在同意你们的婚事,给你们赐婚,我们宁舒,还能嫁给他吗?” 虞听晚眼底浸出恨意,她猛地咬住他手腕,那力道,恨不得让他立刻见血。 谢临珩冷眼瞧她,另一只手直接掐住她下颌,迫使她松开。 将她所有骤然而起的抗拒尽数压制,靠在她耳边,残忍又冰冷,一字一句地对她道出现实: “你不能,宁舒。” “这辈子,除了孤,你谁也嫁不了。” “不管是宋今砚,还是其他人,你嫁一个,孤拦一个。这辈子,你只能待在皇宫,只能待在孤身边!” …… 第二日虞听晚醒来时,已经到了正午。 谢临珩折腾得太狠,哪怕她竭力想快些醒来去霁芳宫,也抵不过那有千斤重的眼皮。 昨日她醒来时,谢临珩不在寝殿,今日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早已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谢临珩。 虞听晚往后挪了挪,用寝被将自己整个裹住,下逐客令撵人。 “天亮了,太子殿下该回去了。” 谢临珩没动。 抬起手,似是想碰她,却被虞听晚垂眸躲过。 他没强求,站起身,将新的衣裙递了过去。 他不愿意走,虞听晚也不再管他。 现在已经是正午,她急着去霁芳宫,没空跟他耗着。 抓过衣裙,背过身,忍着手腕的颤抖,一件件将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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