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掌捉住。 略显强硬的力道,强行握着她腕骨,捏住她被针尖扎破的那根手指,迅速拿出手帕,裹在了那根指节上。 谢临珩眉间微拧,抬眸看她。 “手都扎破了,在想什么?” 虞听晚眼睫颤了颤,声色无异。 没看他,只是瞧着仍然被他捏在手里,用帕子裹着的食指。 “没想什么,大约是近来天色渐热,心头烦躁。” 谢临珩另一只手落在她头顶。 很轻地揉了下。 “快到端午了,天气确实越来越热。” “等再过几天,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处理,就带你去行宫住一段时间。” “行宫?”虞听晚抬头看他。 “嗯。”谢临珩对着她视线,“带你出去避暑。” 虞听晚眼底闪过什么情绪,又问:“就我们两个吗?” “这是自然。”他说得随意,“宁舒还想让谁去?” 虞听晚摇头,“没谁。” 谢临珩一直没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给她按着手上的伤。 直到食指指尖再也没有血浸出,他才将帕子拿开。 — 当天晚上。 虞听晚照例宿在东宫。 因心头压着事,再加上距离端午的时间越来越近,让她在应付谢临珩时,不自觉的少了几分耐心。 月上中梢,在他又一次将她搂进怀里时,虞听晚眉头皱起,手肘抵在他胸前,轻阖着眼眸,不配合地推他。 “好热……”她口吻不满,“不要了……” 谢临珩低头看她。 漆黑的目光落在她面上。 女子脸颊微红,额角带着湿意,红唇轻轻抿着,掌心也浸着细汗。 “热?”他拍了拍她背,哄道:“东宫寝殿后面有一个很大的热泉池,我带你去热泉池好不好?” 虞听晚本能地想摇头。 可当微燥的意识捕捉到“热泉池”这三个字眼时,心神倏地一动,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声被咽下。 藕臂环住他脖颈,水眸睁开,红唇中软软吐出一个字。 “好。” 谢临珩将人抱起来,又扯过一旁的外衫披在她身上,这才拦腰抱着她往后面的热泉池走去。 入夜后的东宫寝殿,除了谢临珩和虞听晚,再也没有旁人。 因此处处一片静谧。 从寝殿往后而去,没过多久,虞听晚就看到一大片水汽氤氲的泉池。 泉池很大,平静的水面上荡漾着飘渺的白雾,池边以白玉为阶,更添奢华,周围每隔两步便挂着一盏宫灯,整个热泉池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谢临珩踏下台阶,带着她进入水中。 直到来到拦腰深处,才将怀里的女子放下来。 温热舒适的水流漫过肌肤,虞听晚借着谢临珩的搀扶稳住身形,视线在周围无意识扫过,胸膛中的心跳无形中快了几分。 怕她摔倒,谢临珩一直扶着她腰身,不曾松开。 “这个热泉池,是皇宫最大的泉池,外人从来没有踏足过,还喜欢吗?” 虞听晚不动声色点头。 “喜欢,只是——” 她侧过身,环住他腰,仰头问: “我之前怎么不记得这里还有一个热泉池?” 谢临珩扣住她后腰,将人抱进怀里。 “是后来另让人修建的,一年前刚修好。” 虞听晚先前从不关注东宫之事,也从不往谢临珩身边靠近,自然并不知晓这些。 她扭头往周围看了看,“这里还有别人吗?” 谢临珩轻笑,捏了捏她耳垂。 “想什么呢?当然没有了。” 说罢,他低下头,轻吻她颈侧。 “现在还热吗?” 虞听晚顺从地回应他,檀唇轻阖,“不热。” 外面月色害羞地躲进云层中,好似在躲避里面绵绵入骨的情意。 一个时辰后,热泉池中渐渐多了说话的声音。 在谢临珩第三次揽着怀里人腰肢,以免她跌入水中时,终是忍不住问: “老是往水底跑什么?对泉池底就这么感兴趣?” 虞听晚手腕搭在他身上,水雾晕染的她面容姝色更重,细眉轻蹙,眉眼如同被泉水洗过,出口的嗓音很是委屈。 “……我站不稳。” 她倒打一耙,“你也不扶着我点。” 谢临珩被她颠倒黑白的本事气笑。 长指捏着她下颌,让她抬头看他。 “谁没扶你?公主殿下信口冤枉人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若不是孤三番两次扶住你,公主殿下现在是不是早跌水底去了?” 虞听晚轻哼,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理虽不直,气却壮:“你若不欺负我,我会站不稳吗?” 谢临珩眼底笑意流泄,嗓音中溢出几分宠溺。 “明知站不稳,还非要来池中央?”他熟练地哄着怀里的小公主,“池边水浅,我带你去池边可好?” 这话刚说完,就被虞听晚立刻拒绝。 “不要,就在这儿。” 谢临珩被她闹得没了脾气,一手搂着她腰,一手将她半抱起来。 以免她真的一个站不稳,跌进池水里。 口吻宠溺又尽是无奈:“公主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听我们小公主的,就在这儿。” 虞听晚下颌枕在谢临珩肩头,听着他此刻的话,那双与她话中娇软截然不同的水眸中,是不起波澜的极致平静。 片刻后,她低下眸,绕过他肩,去看自己的手。 因在手中泡得时间太长,指腹被泡得发白,末端的指节甚至有了不少褶皱。 “晚晚。” 虞听晚刚飘远的思绪被拉回来。 听着这两个亲昵的字眼,她眸色闪了闪,稍稍从他怀中退出一点点。 在迎上他目光时,眼底情绪瞬间收敛殆尽,只剩一片软软的雾色。 “嗯?” 谢临珩抚过她眉眼,漆黑瞳仁中,盛放着她小小的影子。 “太子妃册封典礼快准备完了,待端午一过,我们就成婚。” 虞听晚指尖紧了紧,“这么着急吗?” 谢临珩直视着她眼睛,话音直白: “嗯,着急把我的小公主娶回家,东宫也着急迎来它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虞听晚张了张唇,过了两秒,才问: “可现在母妃还在宫中,朝中大臣对于我们成婚一事,不会有异议吗?” “不会。”他轻吻她唇角,“任何人都不会有异议。” 他说的,是‘不会’。 而不是‘不敢’。 虞听晚没在意他口中这句细节。 长睫无声颤了瞬,她握紧指尖,忽而喊他。 “谢临珩。” 男人停下,看向她。 眼神询问。 虞听晚晃了晃小腿,勾起一阵水声涟漪。 红唇微嚅,眉尖轻轻一蹙,似有些纠结。 “要不……你教我泅水吧。”
第84章 我记得,你不通水性,为什么突然想学泅水? 男人眼底晕出深墨。 漆眸深处,一片晦暗不明。 “泅水?”他话问得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好奇而已,“我记得,宁舒不通水性,怎么忽然想学泅水了?” 虞听晚努了努唇,“就是因为不通水性,所以才想学。” 他喉中挤出一点似是而非的轻笑。 指腹碾过她唇角,“宁舒,孤想知道具体的原因。” 为着这一天,虞听晚早就想好了最合理的理由。 她面上看不出异样,徐徐道来: “你应该清楚,你母后和妹妹都不喜欢我,之前她们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如今我即将成为你的太子妃,她们怕是更加痛恨我。” “谢临珩,我总要有自保的能力。” 她垂了垂眼,抬手去拨水面。 嗓音有些闷。 “就像年底荷花池那次,你妹妹就差点把我推进池子里,那天因你正巧路过,及时将我救下。” “可下一次呢?” 她抬起眼皮,对上他视线。 “下一次若是没有这么巧,下一次若是你来不及救我怎么办?” “谢临珩,我总要有自保的能力。” 男人眸色微凝,话音不变。 “宁舒,我会护住你。” “护你绝对安危与周全,像上次荷花池那种意外,绝不会出现第二次。”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虞听晚指尖越攥越紧。 她面上情绪未变,不见急色。 “我知道你会护我,可百密总有一疏。” “你身为当朝储君,又是东陵未来的君主,政事繁多,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我身边。” “届时与其让你救我,倒不如我自己自救。” 最后一句说完,热泉池中一片寂静。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再说话。 虞听晚呼吸微微绷紧。 心头逐渐多了分慌乱。 就在她试图再次开口时,一片沉静中,忽而听到他问: “宁舒,你想学泅水,只是为了以后以防意外吗?” 虞听晚心头一跳。 强行压下慌乱,唇角扯出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弧度,神色看起来再诚挚不过。 “那当然了,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谢临珩静静看她好一会儿,掐着她腰肢,蓦地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按。 呼吸绷滞间,虞听晚听到他说: “如果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那倒不必大费周章去学这个,成亲后,东宫所有的暗卫,都会自主保护太子妃,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你发生任何危险。” 虞听晚无声咬紧牙。 从他怀中探出头,眉头拧起。 神色中有控诉质问之意。 “那按太子殿下言中之意,成婚后,你东宫的那些暗卫,依旧一天十二个时辰监视我是吗?” 不等他开口,她又道: “你亲口允诺的要把那些暗卫撤掉,结果这才做到几天,又打算在成婚后重新将他们调回来?” 谢临珩握住她手腕,以防她逃离。 “宁舒,孤不是这个意思——” “所谓的保护,本质上就是另一种监视。”她打断他,语气少有的冷淡,“谢临珩,你不信任我可以直说。” “大婚前你借着各种理由让人监视我,成婚后依旧打算如此。”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最讨厌被人像看管犯人那样监视,如果你的太子妃,只是一个笼中雀、金殿藏娇的禁脔,那这太子妃的尊位,宁舒该重新审视自己配不配得上。” 说罢,她挣开他束缚,想要离开。 在她脱离怀抱的前一秒,谢临珩及时拦腰抱住她,妥协道: “我教你。” 他牢牢抱着怀里的人,嗓音中,带着点无奈的低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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