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付母亲,裴衍没有异议,“儿子记下了。” 杨氏点点头,示意薛妈妈递上补汤,“为娘看着你喝下。” 裴衍哭笑不得,接过瓷盅,慢悠悠喝了大半。 回房时,竟觉身体似火燎,他单手撑在廊柱上透气,愈发的难耐。 走进东卧,发现秦妧在刺绣,不禁问道:“在绣什么?” 一开口,声音沙哑。 秦妧仰头,“后日不是要去探望卫老夫人么,我想送样女红。” “有心了。”裴衍坐在侧旁,提起紫砂壶,为自己倒茶。 秦妧赶忙拦下,“水凉了,我让暮荷换新的来。” “无妨。”他执起茶盏,一饮而尽,放下时,凤眸不再清润,蓄着潮意,徐徐说起母亲的意思。 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秦妧继续穿针走线,试图掩饰尴尬,“世子是如何考虑的?” 裴衍认真道:“不如你,来上几声。” “什、什么?” 针尖刺破指腹,秦妧蜷起手,耳廓肉眼可见地飙红。 裴衍又给自己倒了盏茶,“你听懂了。” 关乎到婆媳关系时,也就没必要扭扭捏捏了,秦妧深吸一口气,放下绣绷,“好,但我没听过墙根,还请世子指教。” 毕竟比秦妧年长几岁,又生于高门深府,裴衍自是听过那种涩音。 不过,床笫之上的声音,未必能传出门外,倒是两道映在窗棂、门扉上的交/缠身影会更为明显些。 俊眉一挑,他看向秦妧,“我需要你的配合。” “好。”没有半点犹豫,秦妧附身过去,在听完他的话后,不由心惊肉跳。 这时,屋外的脚步声打搅了屋内的气氛。 魏野的声音随之传来。 “还请世子借一步讲话!” ** 半晌过后,秦妧见裴衍走进门,关切问道:“可是朝中有事?” “无事。” 裴衍盯着秦妧,目光幽深。 “我脸上有东西?”秦妧双手抚上脸颊,用手掌蹭了蹭。 “嗯,在这里。”裴衍抬手落在她耳后,慢慢下移,缓慢而磨人。 就在秦妧狐疑之时,侧颈突然一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 竹林小宅中,众人按住发狂似的裴灏,叫老汉快些喂药。 裴灏咬牙挣扎,目眦尽裂。 喂药?喂的什么药?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怎会一直没有体力,无非是被喂了软筋散! 怒火中烧,本就健壮的身躯迸发出力量,甩开一众护院,挥开老汉手里的药碗,快步向门外跑去。 老汉一拍大腿,“快啊,拦住他!” 一院子的壮丁扑了过来,被裴灏一一躲开。他心里一直有根刺,一根由父亲插入的刺,明明自己是个年少有为的武将,却迟迟得不到重用,以至被外人腹诽,说安定侯府的年轻一辈中,除了裴衍,再没一个登得了台面的儿郎。 他是不服的,年纪摆在那,假若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他未必干不出一番功绩、未必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然而,有长兄在,像是紧挨着皎月,始终是颗黯淡的星。 越想越窝火,他不管不顾地奔跑,甩开了众人。 可就在他将要跑出竹林时,一道黑影突然闪现,腾空越过他头顶,拔出了鄣刀。 是承牧! 裴灏转身与之交锋,奈何赤手空拳,几个回合后,败下阵来,被摁在了地上。 承牧是个下手狠的,没有顾及裴灏的身份。 裴灏侧头吐出嘴里的土,发现竹林外驶来一辆马车。 驾车的人是魏野。 那乘车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他的兄长了。 “裴衍,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再怨我,也不该抢夺我的未婚妻!” 一只玉手挑开竹帘,随即落下一层半透绡幕。 绡幕飘拂间,隐约可见里面的光景。 裴灏徒然瞪大双眼,心跳漏了一拍。 马车之内有两道身影,一人是裴衍,另一个窝在裴衍臂弯的柔桡身影是……秦妧! 她怎会甘愿躺在裴衍怀中?她本该喊裴衍一声大哥才是! 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裴灏奋力起身,却被身后的承牧击了一下颅顶,重新倒回地面。 “你们退下。”车内的裴衍淡淡开口,隔着轻纱,直视狼狈的弟弟。 待周遭没了外人,裴衍将怀里的秦妧向上提了提,结结实实抱在怀里。 秦妧脸蛋粉润,身子软绵,服服帖帖地趴在男子肩头,像是睡着了。 裴灏看清里面的情形,更为恼怒,“你把她怎么了?她是局外人,别牵扯她!” 裴衍抚上秦妧细嫩的脖颈,让她仰躺在自己臂弯,目光却是落在帘外,“与你有关的,都不算局外人。除非......” 薄唇微扬,他抛出诱饵,“除非你另娶别人。” 那不就是拆散鸳鸯!裴灏含恨,快要咬碎银牙,“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做让你痛不欲生的事,减轻卫老夫人的痛。”裴衍谩笑,抚上秦妧温热的脸颊,“喜欢她是吗?那就好好看着。” 说罢,附身下去,重重吻住了秦妧。 肆意地碾磨起她的唇瓣。 裴灏:“!!!” 窒息感一寸寸蔓延,他提不起力气,只能依靠双手,一点点爬向马车。 枳花般柔美的女子,不该被当做棋子! 许是唇上太过疼痛,昏迷的人儿有了一点儿反应,皱着眉想要睁开眼,可眼皮沉重,没能如愿。 察觉到怀中的女子有醒来的迹象,裴衍松开她,轻轻喘息,一瞬不瞬地睇着被自己磋磨红肿的娇唇。 清甜的气息,差点扰乱他的思绪。 斜瞥一眼慢慢爬来的弟弟,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打了一个响指后,拉车的马匹咴儿咴儿两声,迈开了马蹄。 不远处的魏野小跑过来,跳坐上车廊,扬鞭而去,留下在原地痛吼的裴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3 20:38:52~2023-03-24 20:4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不起来的蓝胖子 2瓶;木奈一、玟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狐狸。◎ 摇晃的空间内,身体被裹在一抹冷香中,妆花缎衣皱皱巴巴贴在皮肤上,秦妧本能地想要去扯,却被一只大手捏住了衣襟...... 迷离过后,是短暂的呆愣,待意识回笼,秦妧缓缓坐起身,隐约听见湢浴中传来的水花声。 寅时三刻,阒静无边,秦妧轻按着侧额,记不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湢浴水声歇停,一抹长身走出,宽肩随意披着一件深衣,撩起文王百子帐,看向坐着的人儿,“醒了。” 一开口,声音清越,无人知晓是浸泡了冰水的缘故。 户部每年都会存储大量的冰块,供给后宫和高门祛暑。安定侯府自有冰鉴,盛放了去年的余冰,今儿算是派上用场了。 那晚补汤,还真是要命。裴衍靠在床边,以冰凉的手指碰了碰刚刚“睡醒”的女子,“梦可香甜?” 秦妧避开那只手,回想着梦境,摇了摇头,“梦里有只狐狸一直在咬我。” 裴衍微扬眼梢,看向她褪了红肿的唇,“狐狸?” “嗯,一只会摄人心智的狐狸。” “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在梦中臆想吧。” 梦境虚妄,当不得真,秦妧抿抿唇,有些羞赧,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跟人提起自己的梦。 少时家贫,母亲为了生计抛头露面,没有精力陪伴她,更不会听她讲述空幽的梦。 犹记少时,拂晓刚至,月落参横,简陋的屋舍燃起炊烟,她会准时将饭菜端上桌,盯着母亲用完,再一个人洗净,然后坐在破旧的木门前,等待母亲回来。 说来,她是缺少陪伴的,而今,灯火如豆,床边的男子给了她浓厚的安全感,让她有了被人撑腰的底气,若是可以,他们撇去暗含利益的一纸婚书,结拜成兄妹该有多好。 许是更阑人静,孤独会成倍袭来,伶俜之人会渴望被人温暖,她怯怯地勾住裴衍的寝衣袖口,轻轻晃动了下。 不知此举是何意,裴衍凝着她,等着她开口。 秦妧轻咬朱唇,糯叽叽地问道:“我能在私下里,唤世子一声兄长吗?” 烛光中乖顺的妻子,一开口,就将夫妻关系划得泾渭分明,可眼中透不出欲擒故纵的痕迹,清澈的没有半点算计。 算无遗策的裴世子,也未想到,他们会发展成这种纯洁的关系。 “随你。” 不冷不热的答复,听在秦妧耳中,更像是一句婉拒。 抓了抓缎面锦褥,她垂下头,有点不知所措。想要认裴相为兄长的人何其多,哪个也没沾上亲、带上故,自己是不是欠考虑了? 脸颊火烧火燎,她眨巴眨巴秋水盈盈的眸子,强行逼退失落感。 或许是没有这个福分吧,强求终究是涩口的。 揣好低落的心情,她躺回被子里,任一头乌发铺散在枕上。 晨曦初露,檐下金丝笼里的鸟儿欢快地迎接着馥郁的暮春。 秦妧醒来时,屋里空荡荡的,毡毯整洁,没有压痕。 梳洗过后,她穿上欹红织锦坦领长裙,绾起高髻,选了一对婆母送的榆叶梅花簪,斜插髻中,先去了一趟杨氏那边请安,随后回到素馨苑简单用了早膳。 裴衍有事外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闲来无事,她捡起一根掉落的树枝,逗弄起笼中鸟。 这只就是当年钻进她斗篷、害她被误会的芙蓉鸟吧。 “都怪你。”她努努鼻子,戳了戳鸟儿的爪子。 娇养的芙蓉鸟是个爱炸毛的,啾啾喳喳个不停,像是在骂人。 秦妧被逗笑,丢开树枝不再理它。 这时,门侍领着一名妇人走进来。 “大奶奶,这是常婶,曾是二爷的奶娘。今日进城采买,顺道送了些自己做的点心来,听闻世子娶妻,特来看望大奶奶。” 裴灏的奶娘? 秦妧若有所思。 奶娘虽也是仆人,但对被哺育的主子而言,有着特殊的感情。同样,作为女子,对哺育过的孩子,也会怀有亲情吧。 可门侍将她引来素馨苑,似乎不大合适。 但来都来了,也不能逐客。 命暮荷端上茶点,秦妧邀常婶入座,随意聊了起来。 常婶以前做过杨氏的婢女,嫁给了府中的马夫,生下女儿半年后,开始做裴灏的奶娘。后来,马夫离府打拼,常婶也跟着离开,偶尔与裴灏有书信往来。 得知裴灏失踪,常婶掩面抽泣,“老奴失礼了,可一想到二爷在迎亲时被劫,就辗转反侧,痛心疾首。大奶奶有所不知,二爷在最后一次给老奴寄的信里,还提到了您呢,言语里都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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