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鼓楼下大街一处正是廊房聚集之地。 大街两侧各有廊房上千间,远远望去,如整齐铺在脚下的棋局。 下大街左侧紧挨着慈山寺,今日被官府征用做用膳歇息之地,右侧则毗邻积水潭,亦有不少商船从北水关抵达此地,称得上万国梯航,鳞次毕集。 商会上午巳时一刻正式开启,大晋货商各占一间,挂好招牌,外商则在循吏的引领下有序进场,瞧见想要的货物,当场洽谈,货比三家,好不热闹。 鼓楼往下第三间廊房便是市署,每谈好一桩生意均在此地签订契书,交予一定的押金,以防任何一方毁约,而凤宁则负责现场翻译,有了一位懂夷语的官员在场,那些外商顿感亲切,褪去拘谨,松快许多,甚至与凤宁聊起京都的风光,问她哪儿吃住便利。 裴浚远远地坐在鼓楼上方的阁楼,就看着当初磕磕碰碰的姑娘,流畅自如与外商洽谈,她穿着一件绿色官袍,腰肢儿挺得笔直秀逸,她并未戴冠帽,只用一简单的碧玉簪子束发,墨绿的颜色衬得她肌肤白若雪玉,乌发皓齿,眉眼如画,杵在人堆里,漂亮得不像话。 大约是有一间铺子,两方掌柜交流不来,来人将她请了过去,她高挑的身影游走在廊房间,游刃有余处理争端,那张脸无论何时均是笑着的,眉梢弯出柔软的弧度,秋阳打在她面颊发髻,有细碎的光芒萦绕她周身。 他想看着那张脸冲他笑,冲他撒娇,他知道她的腰肢有多软,盈盈不堪一握,只消一碰,她便往他怀里滑来,不要命地缠住他腰身,将脸蛋挤入他怀里,往他耳边低低喘上一声,足以要了他的命。 她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翅膀硬了,想飞了? 他嫌她毫无城府,想赶她出宫,她非要在御花园没日没夜等他,他嫌她没规没矩,将她逐出养心殿,她偏又闯回来,往他怀里钻,往他心里钻。 凭什么? 凭什么招惹了他,又丢开手? 凭什么她想结束就结束? 他堂堂天子,由她说了算? 做梦! “黄锦!” 挺拔清隽的男人,依然优雅地端坐高塌,眼神深沉盯着前方,盯着渐散的人群,盯着打算离去的娇影,将手中那串猛犸牙珠子往旁边一扔,冰冷地下旨, “将人给朕带过来!”
第59章 午时正,眼看客商散得差不多了,凤宁打算去慈山寺歇个晌,吃饱喝足下午好继续干活。 礼部官员客气地引着她往前走,这时,一穿着飞鱼服的公公小跑过来,拦住了路,抚了抚拂尘朝她施礼,“凤姑娘,陛下有旨,传凤姑娘过去一趟。” 怕小内使请不动李凤宁,黄锦亲自出面。 黄锦面相阴刻,眉眼眯长,即便挂着雍和的笑,看上去却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威慑。 百官习惯了黄锦目中无人,还是头一回看他这般客客气气,颇有些意外地瞄了一眼凤宁。 凤宁脑门一阵发黑,冷不丁往鼓楼望了一眼,方才仪式开启时,内阁次辅梁杵与礼部侍郎何楚生倒是露过面,她不知裴浚也来了。 当着众官员的面,没有拒绝的余地,凤宁挤出一丝笑容,施礼道,“臣女遵旨。” 黄锦领着她越过围栏,沿着侧面的石阶上了鼓楼,打甬道进了阁楼内,瑰丽无边的藻井罩在头顶上方,四盏偌大的宫灯悬挂在墙角,随风而晃,与窗外溢进来的天光交相辉映。 就在藻井正下方,摆着一张黄花梨木八仙桌,他穿着一身乌黑绣蟒龙金丝纹的常服坐在桌后,面孔依旧沉稳矜贵,不曾抬眼看她,只往前指了指, “坐,陪朕用膳。” 语气云淡风轻,又不容拒绝。 说好不再见面,又在折腾什么。 凤宁心里涌上些许委屈,勉强屈膝行礼, “谢陛下。” 随后就坐了下来。 她饿了,也拗不过他,用膳就用膳。 越拗着他越容易激怒他,凤宁寻思着对付裴浚,最好的法子便是“逆来顺受”。 总能磨得他没脾气。 裴浚抬眼看着她,皎洁的一张面孔,没有一丝瑕疵,温秀从容的模样,让她用膳就动筷子,一点都不含糊。 真当他没看穿她的计俩? 她忘了她是谁调//教出来的? 裴浚无声一哼,摆摆手,示意侍从退去。 门窗被掩严实,明亮的天光泄进来,二人各坐一端,认真用膳,谁也没吭声,谁也没看谁。鲜艳的藻井映得整座阁楼十分亮堂。 凤宁先用完,随后起身,也很知规矩地给他斟了一杯茶。 便退至一侧不动,等着他吩咐。 她如上次那般低眉顺眼,双手合在腹前,姿态礼仪很合规矩,再也叫人挑不出错。 裴浚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他如今倒是盼着她跟当初那般,莽莽撞撞喊他一声恩公,不管不顾要撞在他跟前来,抬着那双明媚的水杏眼,目光怯生生追随他,是养心殿最鲜活的一道风景。 可惜那时的他看不上李凤宁。 裴浚生出几分被打脸的自嘲。 “别装了,朕可没这么好糊弄。”裴浚懒懒扔下这么一句,抬手斟了一杯西风烈,先往她的方向一推,吩咐道, “陪朕喝杯酒。” 凤宁迟疑地看着他,犹豫了片刻,慢吞吞走过去,擒起酒盏小抿一口,酒气太冲,她微微皱眉,随后搁下了,忍住不适朝他屈膝,“谢陛下。” “怎么?不爱喝?”裴浚薄唇摩挲着酒盏,闲闲看着她,“你跟李老头喝酒时怎么不嫌不好喝?” 凤宁看出来了,这男人现在便是浑身长了刺,专挑她的不是。 “陛下,臣女与李老头所喝之酒,没这么烈。” “哦...”似乎预料到她会这么说,裴浚抬袖换了一壶酒,又斟了一杯,再次推给她。 凤宁默了默,立在桌旁抬手擒起酒盏,正要喝时,却见裴浚端起她方才喝过的那杯酒,往自己嘴里倒去。 凤宁愣住了。 这人有多好洁她是知道的,别说他是皇帝,从来只有他吃过不要赏给别人的份,就是自个儿用过的杯盏都可能不用第二回 。 今日却是堂而皇之用她喝过的酒盏。 裴浚大约是察觉到她惊愕的视线,酒盏到了唇边,又故意调转方向,含着她方才喝过的地儿将酒水一饮而尽。 凤宁硬生生被他弄红了脸。 深呼吸一口气,凤宁逼着自己无视这一幕,别过眼,慢腾腾将新的一杯青梅酒饮了大半。 这酒滋味甚是不错,清甜可口,入嘴之时并无任何呛意,却是余味悠长。 很适合女孩子喝。 凤宁喝完第一口,又继续将剩下的喝完,这才搁下茶盏,又客气一句,“谢陛下赏酒。” 见他始终摩挲着那杯西风烈,烫眼似的挪开视线,垂下眸不吱声。 裴浚瞥着她面颊飞出那抹红晕,轻讽一声, “朕若真嫌你,何至于亲你。” 二人唇舌交缠不知多少回了。 凤宁手下一顿,生生闭上了眼。 这厮就是不让她好过。 谁怕谁。 凤宁现在也学着脸皮厚了,装作没听到的,无动于衷。 裴浚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只觉好笑。 她才几斤几两,跟他斗? 裴浚再次给她斟了一杯,“继续喝。” 这下凤宁有些迟疑了。 午歇不过一个时辰,待会商会启幕,她顶着满口酒意去当差是何道理? “陛下,臣女待会还要去市署呢。” “朕已经给你备了解酒汤。”他知道她酒量好,在番经厂跟李老头喝酒,一顿喝上五六杯,到他这就不成了? 即便真醉了又如何,他想看她醉醺醺地倚在他怀里唤陛下。 裴浚眼神虽风平浪静,瞳仁深处却早已翻起波澜。 凤宁瞥着他,一线天光从藻井深处掠进来,泻在他织金的龙袍,恍若流彩,而他却有一种静水流深般的渊渟,眸子黑若曜石,纹丝不动。 四目相接。 凤宁不得不败下阵来。 带着满腹怨气接过酒盏再饮一杯,动作太快,将自个儿呛了下,手胡乱往桌案去扶,碰巧撞在他手背,这下好了,如同捅了马蜂窝,那股力道如潮水般绵绵涌上来,一把将她拽在怀里。 趁着她张嘴的空档,吻漫天盖地渡入,凤宁被迫坐在他双腿,左手被他大力握住,右手本能去推他,裴浚将她手扒下来,双双往后钳住,一面牢牢困住她双臂纤腰,一面扣住她乱动的后脑勺,稳稳地将舌尖渡进去。 “唔唔...”凤宁腿被他钳住,手也动弹不得,气得几番想咬他却不敢,绵绵的泪沁出来,咸鲜的味道顺着面颊趟进嘴里,裴浚尝到了,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太知道如何制住她,他也晓得她哪儿敏感,不急不缓一阵轻掠,手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她挣脱不了,却又不会觉得痛。 舌尖顺着她唇腔四处逡巡,凤宁知道他要寻什么,拼命闪躲不给他。 裴浚有的是法子,他坐在一处软塌,塌上铺满了锦缎绒毯,稍稍搂着她调换一个姿势,凤宁便被他推至塌间,膝盖也由着被刮蹭开,正左支右绌,濡湿的舌尖被他探住,相撞那一瞬,两具身子下意识都打了个哆嗦。 有多久没有了? 裴浚不知道,他日思夜想,那具精壮的身子快要焚烧成了火球,冷浴不知淋了多少回都没用,非要寻到它的主人止渴。 手覆在她腰间,力道开始放缓,他耐心周旋,想引她入局。 凤宁岂肯容他得逞,双手奋力从他掌心挣脱,抵在他胸膛,脖颈一歪,舌尖从他桎梏下退出,用尽喘口气,“陛下....” 带着哭腔,带着不满。 又如何? 他偏喜欢她绵哑的腔调。 那濡湿踱至她雪白的脖颈,一下便捞住她的耳珠,这是更为要命地所在,凤宁双肩细细地颤抖,只顾往里缩,最终背心抵在榻墙,她退无可退,可那人往前得寸进尺,彻底将她圈至怀里。 那滋味像是触醒了遥远的梦,令人沉醉其中,回味无穷。 不碰她,他不知自己有多渴望她,有多非她不可。 这具身子是浑然天成的美,秾纤有度,连吐息均是袅袅的幽香,唇尖那一丝醇洌的酒意,清洒在鼻尖,令人心神动荡,是无可比拟的温柔。 凤宁手被他摁在头顶,婀娜腰肢扭动,力量的碰撞,张力拉扯,很好在他掌心滋生一阵痒意,正中他下怀,他用力一握,膝盖彻底顶开,就这么硬生生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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