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考试前夕,李朝荀和死者靳锐大打出手。原是靳锐于前一日宴请公馆的书生,专门给李朝荀下了请柬,但李朝荀没有去,还说靳锐既然有钱,便不应该住朝廷为困难学生准备的公馆。 那靳锐是个下手狠的,将李朝荀将屋里拖出来,一顿拳打脚踢,还骂他是穷鬼,极尽侮辱。而当晚,靳锐就被人用刀捅死了,翌日清早才被人发现。 官差在搜查李朝荀的房间时,发现了一件带血的衣服,由此也就证明是他杀死了靳锐。 陆轻染听到这,眉头皱起,“仅凭这一件衣服?” “证据确实不充足,但官差询问李朝荀当晚在哪儿时,他说他一直在自己房间,可他却撒谎了。有考生证明他当晚出过门,而且是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出去的,只是何时回来的,那考生没见到。官差据此推断,李朝荀可能是去处理作案的凶器了。”宋毓川道。 “可如果是处理作案凶器,他为什么不扔掉那件带血的衣服?” “衣服上的血迹在下摆,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到的。” “那李朝荀可交代了他当晚出去做什么了?” “呵,说只是出去走走。” “可有人证?” “没有。” 陆轻染呼出口气,难怪官衙会这么判,李朝荀有作案动机,也有那件血衣,再加上他撒谎,还无法为自己证明, “宋寺卿肯重查这案子,定是有让你相信这李朝荀不是凶手的理由吧?” 哪怕一点点,也是案子的突破口。 宋毓川默了一下,“许卿卿说不是。” “她说?” “嗯,她说李朝荀为人宽容厚道,不会为一点私仇杀人,而且他还胆子小,杀鸡都不敢,更别说杀人了。” “只是因她说的这句话?” “我自己的判断是李朝荀是这届书生里最有可能问鼎三甲之人,前途不可限量,他不蠢的话应该不会杀人,毁掉自己的前程。” 陆轻染点头,宋毓川这个观点,她认同。 只是这案子该从哪里查呢,死者已经被家人领回去并且安葬了,无法再从死者身上寻找蛛丝马迹。宋毓川应该也是实在没有头绪,才会去请她帮忙的。 来到府衙,陆轻染先看了卷宗,如宋毓川所说的那样,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对了,那件血衣可还在?”她问。 宋毓川点头,“我派人从京兆府取了过来,好在还没有销毁。” 他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李朝荀的那件袍子。袍子是灰青色的,棉布料子,下摆处有磨损,足可见李朝荀之清贫。 宋毓川翻开那袍子,让陆轻染看下摆处的血迹。 血迹有两三处,像是溅上去的,有黄豆大小。 这袍子确实是放久了,而且是放在阴暗处,已经有股子霉味儿了。陆轻染拎起里,放到鼻子下仔细的文,隐约闻到一股香粉气。 她不确定,撑开这衣服,在各处闻,最终胸口那处香粉气最重。 “我能见见李朝荀吗?”她转头问宋毓川。 宋毓川点头,“当然。” 二人来到监牢,因是死刑犯的牢房,这里是在地下,格外的阴暗潮湿,一股子腐烂发霉的臭味儿。有官差在前打着火把,陆轻染跟在宋毓川后面。 “许姐姐她也在这儿?” “没有,我命人将她关在官衙后院了。” 陆轻染点头,宋毓川对许卿卿还是有情义在的。 “许姐姐和这位宋书生他们之间的事,宋大人知道?” “他二人已定亲,只等这书生科举完以后就成亲。” “那你和许姐姐……” “我们早已和离。” 陆轻染小小的叹了口气,她感觉宋毓川对许卿卿并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冷漠,应该是有情的。而许卿卿为了救未婚夫,甘愿舍命,不知宋毓川是何感想。 很快来到那书生的监牢前,当灯光照过去,陆轻染看到的是一位虽蓬头垢面,但腰板挺直,眼神坚毅的男子。 他看到宋毓川,忙上前问道:“卿卿怎么样了?她可看到我写给她的那封信了?” 宋毓川眉头皱了皱,冷声道:“我交给她了。” “那她……”书生又急又无奈,“她怎么这般鲁莽,她出事了,小鱼儿怎么办!” “她是为救你。” “我死不足惜,可她不能出事!” “哼,你们俩倒是都挺为对方着想的,可惜都翻了蠢。” 陆轻染抿嘴,这话多少带着点怒火和醋意。 陆轻染这时走上前,看向那书生,“许姐姐曾求我帮你洗脱冤屈,当时我没答应,却没想到她会为了救你而劫狱。” 陆轻染说着叹了口气,“劫囚,尤其是死囚,乃是死罪,而如今能帮许姐姐的只有你了。”
第122章 隐情 听到这话,李朝荀急忙点头。 “只要能救她,做任何事我都愿意,立即拿走我的命也行。”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说出真相。”陆轻染道。 “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可他们就是不相信我!”李朝荀皱紧眉头道。 “那你告诉本官,事发当晚你到底去哪儿了?”宋毓川沉着脸问。 “我说过我去街上散心,一个人去的,虽然没有人能为我作证,但这就是事实。”李朝荀颇有些无奈道。 “你说你想救许卿卿?” “我当然想救她。” “那你为何还撒谎!”宋毓川低喝一声。 李朝荀眼眸闪了一闪,略略别过头,“我没有杀人,可官府已经给我定罪了,我一个平头百姓抗争不过,只能认命。卿卿太糊涂了,可她到底是宋寺卿您的夫人,您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对吧?” “我们已经和离了,你明明知道!不然,你和她怎么会定亲!”宋毓川咬牙道。 “我和她之间是亲人,可相互扶持,一起生活,但我们不是爱人。”李朝荀叹气道。 “你还是不是男人,竟能说出这种话!你可知她为了救你,委屈自己来我府上,千方百计的想通过我为你洗脱罪名!” “如果没有出这事,如果我高中,我会娶她!” 两个男人都红了眼,他们都是为许卿卿,可又注定是站在对立面。 陆轻染垂眸思量半晌,再抬头看向那书生,“你又在撒谎。” 李朝荀一愣,“你,你什么意思?” “你不会娶许姐姐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你在事发当晚与别的女子幽会,而后为维护她的名声,宁愿被判死刑也未将她供出来。这份真心,这份爱护,着实让人感动呢。” “你!”书生瞪大眼睛,吃惊的同时又有些害怕,“你别乱说,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女子。” 宋毓川也有些吃惊,但见书生这反应,显然已经印证陆轻染的话了。 “你既已对别的女子用情,为何不跟许卿卿说清楚,是不是怕跟她说清楚了,她就不会想办法救你了,你这人真卑鄙!”宋毓川气愤道。 “我对孔姑娘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逾越。当晚我之所以应约便是要跟她说清楚的,我跟卿卿既已有婚约,便不会辜负她!”李朝荀红着脸道。 “孔姑娘?”陆轻染忙抓住了关键点。 李朝荀害怕连累对方,忙矢口否认,“你刚才听错了,我没说什么孔姑娘。” 陆轻染垂眸想了半晌,而后抬头看向书生,试探性的说道:“工部尚书府的孔三姑娘?” 李朝荀眼睛猛地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轻染。 她能猜到他当晚是和一名女子在一起,还能通过一个姓氏猜到那姑娘是何人?这,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明明姓孔的人家那么多…… 陆轻染转头看向宋毓川,“当晚和他在一起的人应该就是工部尚书府的孔三姑娘了。” 虽对陆轻染有些玄乎的能力已经能接受了,但宋毓川还是想知道她怎么猜到这位孔姑娘就是工部尚书府的孔三姑娘的。 “还是因李朝荀衣服上沾染的香粉,这种香粉可不是普通的香粉,是用十几种香料调配的,其中有不少咱们本土没有,是从西域过来的。” “所以呢?” “所以这种香粉必然很贵,非是一般百姓家能买起的。” “京中也有姓孔的富商,这样人家的姑娘也是买得起的。” “从西域来的香料一向很珍稀,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 不是有钱就能买到那就还得有权,而朝中只有这工部尚书姓孔,她是不确定的,所以刚才试探性的一问,看这书生反应就知道她猜对了。 宋毓川了然,“而工部尚书府只有一位孔三姑娘还待字闺中。” 说完,他看向李朝荀,“如此,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李朝荀长长叹了口气,神色复杂,“那晚我离开江南公馆去见的人确实是她,可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若我将她供出来,她的名声就毁了。” “你替她想,可有替许卿卿想过?”宋毓川眯眼。 “我……”李朝荀低下头,“我对不住她,还有小鱼儿。” “她为你生了个儿子,为救你奔走,你却爱上了别的女人!” 李朝荀这时抬起头,面上有些许困惑,“小鱼儿不是我和卿卿生的。” 宋毓川一愣,“不是你亲生的?” “是呀,我去石溪村教书的时候,小鱼儿已经出生了。” 宋毓川想到什么,忙问:“他几岁了?” “五岁啊。” 宋毓川怔住,久久不能缓过神儿来。 陆轻染呼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和许卿卿之间怎么回事,但小鱼儿应该就是宋毓川的儿子,因为这小家伙和宋毓川长得太像了。 “大理寺会请孔姑娘来为你作证,一切顺利的话,你很快就会被无罪释放。至于许姐姐,应该也会没事的。”陆轻染道。 李朝荀还是担心孔三姑娘,“她身为尚书府的三姑娘,若让人知道她私会外男,那她……” “大理寺会秘密请孔三姑娘来府衙,但即便再保密,也会有风吹出去,这是她本就该承受的。” 陆轻染说完,再和宋毓川对视一眼,二人一起往外走去。 “宋寺卿,在未见到你之前,我觉得你是个自私虚伪的小人。即便你清正廉明的官誉在外,可我看到的是你抛妻弃子的一面。卿卿一个女子将孩子养大,要承受流言蜚语,还要抛头露面养家,其中只艰辛你可知道?而你呢,你身居高位,明明有能力,却从不曾管过他们母子。” 宋毓川没有反驳,他脸色难看的从监牢里出来,在外面站了许久。 “我不知道……”他沉了口气,“当初我父亲因罪下狱,宋家败落,我和母亲回老家投奔叔父,却被叔父赶了出来。无路可去的时候遇到了许卿卿的父亲,他是石溪村的村长,给了我们母子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许伯见我是读书人,将来许有出息,便招我为赘。这样过了一年半,父亲的案子突然来了转机,我忙进京奔走,于一年后终于为父亲平反。后我派人去石溪村接我娘还有她,但只我娘一个人回来了,说她已经和别的男子好上了,还给了我一份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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