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抓住最关键的地方,询问:“依郡王妃之言,郡王不是第一日有这心思, 为何郡王妃从前不说,直到现在才说?” 大约是以为她在质问,王洁儿紧张地回答:“启禀太子妃, 从前, 妾身只想着安稳度日, 郡王对谁有心思都与妾身无关,只要妾身还是郡王妃就行。” “可是最近一段时日, 郡王变得越发古怪,时常梦呓……不说,还在中秋佳宴上盯着太子妃看,神色颇为骇人, 直看得妾身心惊胆战。” “妾身不敢赌郡王能自重自持,这才下定决心, 禀明太子妃。” 谈及梦呓时, 王洁儿语意含糊,没有明说, 但结合其先前所言,觅瑜也能猜个大概, 无外乎是她的名字和一些相关语句。 她没有在意,继续询问:“距离中秋已半月有余,郡王妃若果真有心禀明,为何不来东宫求见本宫,而是要等到今日与本宫相遇了,才说?” “倘若本宫没有来三清观,不曾与郡王妃遇上,郡王妃又待如何?” 不是她要刨根问底,是她最近遇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不得不谨慎。 王洁儿起身行了一礼:“回太子妃,妾身的确想过进宫求见。但中秋佳宴后,太妃一直在观中持斋,诵经祈福,妾身侍奉左右,实在找不到机会。” “原本,妾身准备在太妃祈福完毕后,再进宫求见太子妃,不想太妃忽然晕倒,恰逢太子妃闻讯前来,妾身这才斗胆,留太子妃借一步说话。” “妾身今日所言,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请太子妃明鉴。” 觅瑜观察着她的神色,道:“方才你留下本宫时,郡王看上去可不怎么满意,他是否已经察觉了你的心思?知道你准备同本宫说什么?” 王洁儿扭着手帕,回答:“妾身不敢妄言,但……妾身以为,郡王他,应是有所察觉。” “中秋宫宴上,郡王注视着太子妃时,妾身也在瞧着他,并且没有及时收回目光,导致被郡王发现,是以……” 觅瑜明白了。 “既如此,你为何不私下求见本宫?反而当着郡王的面拦下本宫?”她道,“难道你不怕郡王因此责难于你?” 王洁儿露出一抹苦笑:“妾身自然害怕,可妾身更害怕,错失了这次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 觅瑜微微凝神:“此话何意?可是郡王对你——” “不,郡王一向不把妾身放在眼里,只要妾身专心侍奉婆母,他便拿妾身当个面人,供养在郡王府里,不过问妾身诸事。”王洁儿摇摇头。 “妾身怕的是,郡王一朝念头升起,行差踏错,将整个汝南郡王府葬送……也连累妾身和妾身的娘家。” 因为害怕夫君犯糊涂,使自己受到牵连,而选择在事情发生前将一切告知,表明忠心——这一点,觅瑜在刚才就已经清楚。 但她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急迫,连一天都不能多等。 是什么缘故让王洁儿不敢等待,害怕夜长梦多? 觅瑜思忖着,询问:“郡王近日可有异常之举?” 王洁儿越发紧张,再度行了一礼,恭谨回答:“回太子妃,这半个月里,妾身都侍奉在太妃左右,无从得知郡王动向。” “妾身只知道,自一个多月前……郡王被无罪释放起,就一直言行古怪,夜间连连发梦,白日神思恍惚,中秋佳宴上更是……” “还有方才,太子妃替太妃诊脉时,郡王虽然一直低着头,没有盯着太子妃看,但那是因为太子殿下在的缘故,实则、实则——” 王洁儿揉着手帕,迟迟不道出下文。 觅瑜没有催促,有时候,安静的等待能让回答更早到来,这是她从盛瞻和身上学来的道理,并且是亲身体验来的,体验了好几次,不会出错。 果然,在将手帕揉了好几道之后,王洁儿开口:“妾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觉得郡王他……或许已经到了克制的极限!会——” 她住了口,深深行礼:“请太子妃明鉴!” 觅瑜没有立即让她起来,而是道:“依你所言,郡王已经察觉你的心思,你今日行此之举,可有想好往后如何自处?” 王洁儿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多谢太子妃关怀。郡王虽然不喜欢妾身,但太妃身体不好,需要妾身照顾,便是为了太妃,郡王也不会拿妾身怎么样。” “这也是妾身嫁进郡王府后,唯一的用处了……” 最后一句话让觅瑜有些心软,不再晾着她,免礼平了她的身,温言道:“你今日之言,本宫都记在心里,你放心,本宫明白你的意思。” “往后,你若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宫,本宫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 王洁儿闻言,面露动容之色,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再次深深行礼,怀着欣喜和激动地道:“妾身多谢太子妃恩典!”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茶室,回到明间。 盛隆和与盛淮佑正在房里等候。 盛隆和端坐上首,微阖着眼,神态安闲自若,仿佛他才是此间的主人。 盛淮佑则侍立在下首,低垂着头,无论是从姿态还是气势上,都被比了下去。 两人同处一室,气氛却安静得古怪,好似他们的妻子交谈了多久,他们就沉默了多久。 看见觅瑜出来,盛隆和噙着笑起身,行至她的身旁:“都说完了?” 觅瑜点点头,回给他一个恬静的笑容。 盛淮佑比他慢一步,但没有回到妻子的身边,只是略略靠近,也没有示意,反倒是王洁儿微微颔首,低低道了一声“郡王爷”。 注意到这一情况,觅瑜稍作思考,微笑着开口:“五日后是本宫的生辰,届时,本宫会在东宫举办一场小宴,还请郡王妃务必赏光。” 王洁儿福身行礼:“是,这是妾身的荣幸。” 盛隆和笑着瞥过觅瑜一眼,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但没有多言,淡声道了句告辞,就领着她离开了厢房。 回程途中,马车里。 盛隆和怀抱着觅瑜,懒洋洋地发出询问:“郡王妃都同你告了什么密?” 她轻笑嘟唇:“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还以此嘲讽了郡王一通。” 他含笑道:“我只能猜到她是要向你告密,不然盛淮佑不会那么着急,但具体是什么,我猜不到。” “你怎么会猜不到呢?明明每次都能猜中。”她抿嘴笑着,颊边显出浅浅的酒窝,“这一次,你也来猜一猜?” 盛隆和扬起眉,用一种故作无奈和宠溺的口吻说话:“好吧,我来猜猜。” “我猜——”他沉吟着,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抬手轻捏她的脸颊,“她要告的密,和盛淮佑喜欢你有关。” 一个预料之中的回答,他总是这么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觅瑜往他掌心里蹭去,应道:“你猜得没错,郡王妃同我说的就是这事。” 盛隆和配合地舒展手掌,抚摸她的脸庞,含着笑意继续说话。 “从她不惜得罪丈夫也要留下你起,我就知道,这事和盛淮佑脱不了干系,而能同时与你和盛淮佑有关的,也只有他对你的感情了。” “并且,这桩事不是他喜欢你这么简单,不然他的妻子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让你都觉得不安,特意为她作保,邀请她参与你的生辰宴。” 觅瑜倚靠在他怀里,乖巧点头:“嗯,就是你说得这样……隆哥哥,你真厉害,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猜中了这么多。” “先别急着夸我。”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绕至她的耳后,“真正紧要的地方我还不知道呢,她到底同你说了什么?” 觅瑜把茶室里的对话说了。 盛隆和听罢,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表露出几分“果然如此”的意味。 见状,她有些好奇:“你不感到意外吗?” “我有什么好意外的?”他道,“我早就知道他喜欢你,对你不怀好意,我意外什么?” “反倒是你,”他再度捏上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嗤笑道,“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心善,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信,认为我是在夸大其词,说别人坏话。” “现在好了,人家妻子都指证他居心不轨,你还有什么话说?” 觅瑜有几分窘迫:“我没有不信,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他是个君子,不会有这种龌龊的心思?” “不是。”她讷讷替自己分辩,“我、我就是觉得,他抱有什么心思,和我无关,左右我与他也见不着面,遇不上人……” 盛隆和松开手,嗤笑的神色不变:“今日不就见着了面、遇上了人?” 她越发小声:“今日是意外……再说,你也没说过他不怀好意,只说他喜欢我……” 他“哦”了一声,好整以暇道:“所以我从前说的他喜欢你,你信了吗?” “我……我说过了,不管他喜不喜欢我,都和我没关系,我不在乎……” “那你现在在乎了?” 觅瑜没了声儿。 她决定转移话题,有些讨好地笑道:“隆哥哥,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对我不怀好意的?” 盛隆和没好气道:“用眼睛看的。” 她软语撒娇:“隆哥哥……” “行了,别来这套,当心用多了以后对我没效。”盛隆和故作不耐。 但很显然,就目前而言,她的撒娇对他还是很有用的,因为他进一步给予了解释。 “就中秋节,琼林苑,龙舟观礼那会儿,他看你看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以为我没发现?还是觉得我是个傻子,瞎子?” “当时我真想直接把他踹进水里,为了你的颜面着想才忍住了,没有闹大,只在暗中派人给了他一顿教训。”
第111章 “什么?”觅瑜吃了一惊, “你、你派人教训了他一顿?” “对。”盛隆和应得干脆。 她结结巴巴地询问:“是……什么教训?” 盛隆和微微笑了,神色宽怜宠溺,好像她问了一个天真的问题。 “自然是拳脚教训。”他凑近她, 缓缓笑语, “难不成你以为, 我会派人好声好气地同他商量,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他应当非礼勿视?” 觅瑜的脸有些尴尬地红了:“我、当然不是, 我只是——没看出来……” 她一边讷讷回答,一边在心里想,怪不得盛淮佑之前会说, 自从中秋夜宴之后, 太妃就一直为他诵经祈福, 希望他不要再横遭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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