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至微激动地应了一声:“哎!我这徒弟真是有福气, 能娶到你这样一个媳妇,真是好,好啊。” “你今天头一次拜见, 照理, 为师该送一份厚礼, 可是——为师惭愧,身无长物, 只能送你一本自撰的医书,望你不要嫌弃。” 他拿过一本厚厚的书册,递给觅瑜,又掏出一个瓷瓶, 道:“这是为师炼制的琼露丸,服之可以强身健体, 固本培元, 你且拿着,等用完了再问为师要。” “对了, 我听小石头说,你的身子——” 盛隆和发出一记干咳。 陈至微立即捂住嘴, 不说了,眼珠滴溜溜地转,仿佛犯了错的孩童。 觅瑜看着,不禁莞尔,觉得这位道长真是有趣极了,明明是长辈,性情却跟小孩似的,还没有身为弟子的盛隆和来得稳重。 “什么小石头?”她好奇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盛隆和,笑着询问,“是夫君的小名吗?” “哦。”陈至微松了口气,放下手,道,“就是你夫君的小名,为师当年给他起的,石头,小石头。徒儿媳妇要是乐意,也可以这么叫。” 盛隆和轻嗤:“我可没承认过这个名字。” 陈至微大喇喇地摆摆手:“名字嘛,就是用来叫的,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反正在为师这里,你就是一块小石头。” “说不定,嘿嘿,往后在你媳妇处,你也是一块石头……” 盛隆和瞧了一眼,没说话,从他的神情来看,他大概是懒得理会。 觅瑜却升起一阵疑惑,她原本以为,通达道人之所以忽然住口,是因为不小心说漏了他的小名,惹得他不喜,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她仔细回想刚才的谈话,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我的身子——我的身子怎么了?”她不解地看向师徒二人。 陈至微下意识地往嘴上一拍巴掌,再次噤了声。 盛隆和看起来有点头痛,拧着眉,深吸一口气,道:“别捂了,说漏嘴了再捂,有什么用?” 陈至微放下手,讨好地朝他笑笑:“好徒儿,真是对不住,为师没想这样的,但是……这个……为师控制不住……” 觅瑜被他们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越发疑惑:“我的身子究竟怎么了?我——我有什么问题吗?”她有些紧张地询问。 但是不应该啊,她现在都很小心,格外注意调养身体,临行前,娘亲也给她把过脉,没发觉有什么问题,还有太医院的平安脉,同样诊得顺畅…… “没有问题,你别担心。”盛隆和安抚,“只是……当初你小产时,我曾经给师父写过一封信,询问相关事宜,所以师父才会这么说。” 觅瑜一怔。 “对,就是小石头说的这样。”陈至微连忙点头附和。 见她没有回答,他又道:“你不要怪小石头多嘴,他是真的担心你,以前他从来不肯给为师写信的,那还是头一次。” “你不知道,当时为师收到他送来的信,都惊呆了,吓坏了,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拆信的手都在发抖,一颗心砰砰直跳。” “当然,为师不是说你小产这件事不严重,这个、这个——为师的意思是——” “行了,别说了。”盛隆和嫌弃地打断,“越说越不清楚,我自己来。” “纱儿。”他握住她的双肩,诚恳道,“我——” 觅瑜没有让他说完,温婉展颜,柔声道:“我知道,夫君是担心我,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有点不解,现在知道了,也就明白了。” 盛隆和仔细端详,确认她说的是真心话,才放松了神情:“你不怪我就好。” 她摇摇头,发自真心地回答:“我从来不会怪罪夫君。” 接着,她看向陈至微,道:“觅瑜谢过师父的好意,只是我在之前已经服过一瓶琼露丸,此番再服,不知是否会导致虚不受补?” 陈至微惊讶:“什么?你已经服过?哦,对对,为师忘了,之前小石头拿过一瓶,大半夜的,他的护卫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 盛隆和瞥目:“师父。” 陈至微咳嗽两声:“说正题,说正题。” 他观察了一会儿觅瑜的气色,目光闪烁地看了一眼徒弟,拈须道:“不然,让为师给你诊一诊脉,看看你的身子如何?” 觅瑜直觉,这不是通达道人的想法,而是盛隆和的想法,他担心她的身子,又不想让她觉得他不信任她娘亲的医术,这才借了师长之口。 但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微笑着颔首,道了一声“多谢师父”,伸出手腕,让通达道人把脉。 陈至微细细把了半晌,点点头:“不错,身子养得很好,没有落下病根,徒弟——徒儿媳妇可以放心了。” 闻言,觅瑜侧首,看向盛隆和,漾出一抹安静的笑颜。 盛隆和一愣,也露出一个笑容,好像在说,果然瞒不过她。 对面的陈至微浑然不觉,思量道:“目前看来,这琼露丸可以不服,别的药虽然也可以开,但没有必要,平日里多加休养即可。” 觅瑜应了一声,看向手中的瓷瓶:“那这药——” “当然是你收着。”陈至微亲切笑道,“这是为师送给你的见面礼,就算现在用不着,以后也——呸呸!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他自打两下嘴巴。 “总之,这瓶药和这本册子,你都收下。听小石头说,你自幼跟随娘亲学医,出入清白观,修习杏林之道,想来这些东西对你有点用处。” 岂止是有点用处,琼露丸暂且不提,作为太乙宫不传秘药,她身为盛隆和的妻子,经过刚才一场祭告,勉强算半个弟子,拿了也就拿了。 通达道人亲自撰写的医书,价值可是无法衡量的。之前一部《药王经》的残卷,已经让她受益良多,现在又来了这么一本,当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这……这太贵重了,觅瑜受之有愧。”她推辞道。 “不愧,不愧。”陈至微笑呵呵道,“书写来就是给人看的,你看了之后,还能和为师交流心得,岂不两全其美?” “这么多年,为师面对你旁边这块石头,空有满腹医术,却不能传授,真是憋得慌,现在好了,有了你,为师再也不用憋着了。” 盛隆和气定神闲:“我早说过,与其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不如另收弟子,师父自己不肯,怪得了谁?” 陈至微吹胡子瞪眼:“为师那是不想收吗?是不能收!谁有这个胆子当太——王爷的师弟?就算有,为师也会在心里嘀咕,琢磨对方是否另有居心。” “为了你,为师算是把整个收徒生涯都搭进去了,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嘲笑为师,真是——真是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师父莫气。”觅瑜连忙打圆场,“夫君不是这个意思。”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碰了一下盛隆和的手,示意他说点什么。 盛隆和给了她面子,道了一声:“徒儿知错。”可惜他这错认得没有什么诚意,听得她都觉得心虚,又偷偷扯了他一下。 陈至微气呼呼地摆了一下手:“算了,看在你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份上,为师不跟你计较,不同你生气!” “哼,当初要娶媳妇的时候,奉承话说得那叫一个溜,从为师这里讨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媳妇娶到手了,就把为师踹开了,真是翻脸不认人——” “天要黑了。”盛隆和毫不留情地打断,“师父要留饭吗?若不留饭,弟子就带着觅瑜回去了。” 陈至微的念叨戛然而止,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道:“留饭,怎么不留。哎呀,为了今天,为师可是特意和掌厨的师兄学了一手,来来来,进屋去……” …… 离开庭院时,夜幕已经笼罩了山林。 盛隆和提着灯,揽着觅瑜,行走在幽径间,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 这对觅瑜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在东宫时,灯笼都是宫侍打的,并且至少有两列宫人在前头领路,还有护卫随侍,不像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围很安静,除了窸窸窣窣的虫鸣,便是他们轻缓的脚步声,踏过古朴的青石板,跨过蜿蜒的溪流,路过散发着芬芳的花草。 “这里的景色可真漂亮。”她边走边欣赏,感叹道,“虽然是在夜里,瞧得不甚清楚,但也因此多了一股静谧,和宫里的感觉截然不同。” 盛隆和不以为意:“你多出来走两趟,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夫君在太乙宫时,经常外出夜行吗?” “现在不,以前常常这么做,庭院里的景色看腻了,就想去外面看,后来,外面的景色也看腻了,就不出去了。” “夫君喜欢在夜间赏景?” “不,只是晚上人少天黑,无论做什么事都方便。” 觅瑜好奇询问:“夫君想要做什么事?” 盛隆和笑着解释:“没有什么具体的事,不过是一个说法,实际上,我只是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享受不受拘束的感觉。” “不过这些都是我在很久之前的想法,现在的我不这么想了,当然,如果纱儿想夜游太乙宫,我仍然乐意奉陪。”
第144章 夜游太乙宫?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就是—— “会不会有点危险?”觅瑜道,“这里夜黑风高,山深林密的, 又不像在宫里有岗哨和护卫巡逻, 要是一不小心被风吹灭了灯, 可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盛隆和轻笑:“护卫还是有的,你只是瞧不见而已。” 她好奇:“护卫?什么护卫?太乙宫的护卫吗?” “自然是我的护卫。”他回答,“这里鱼龙混杂,我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置你于危险之中?” 觅瑜闻言,既熨帖于他的思虑周全,又羞赧于他的不声不响, 有些局促地扭了一下腰, 想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你怎么不告诉我, 有护卫在暗中跟着?”她娇言轻嗔,“这下可好, 我们这般情状,全叫人看见了!” 他搂紧她的腰,不让她离开:“看见又如何?我们是夫妻,举止亲密天经地义。” “夫妻也要守夫妻之礼——” “那是宫里的规矩, 现在已经出了宫,自然不必再守这些劳什子的繁文缛节。” “你——你可真是不害臊, 往后我再没脸见你的护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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