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觅瑜在盛隆和的纠缠中,心潮涌动地思考着两个字。 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呢? 是皇后痛失爱子,精神恍惚,误把幼子认长子? 还是九皇子自责未能救下弟弟,在大受打击之下,生出臆症,作为弟弟而活? 抑或者如通达道人所说,他既是兄长,也是弟弟,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人,本该便是同一人,即使生来成了兄弟,也终究会合为一体? 就像他的名字,无论是盛瞻和,还是盛隆和,都是他。 “夫君……”她细声呢喃,纤柔的十指抵住他的肩膀,漫开一片娇嫩的嫣红,迎接他的缠绵与热烈,“纱儿……纱儿不想选,只想要夫君……” “好。”盛隆和充满深情与温柔地笑应,满足了她的要求,不管是在名字方面,还是在情意方面,“我们不管它,让别人去头疼这个问题。” 他捧起她的脸庞,吻住她的唇,深切而真挚地告白。 “——我只是纱儿的夫君。”
第224章 正文完 春情落尽, 满室芬芳。 盛隆和搂着觅瑜的肩膀,温声询问:“方才,纱儿到底为何哭泣?” 觅瑜依偎着他的胸膛, 为他的关怀感到一阵贴心, 她还以为, 经历过一番缠绵云雨,他已经把这件事忘了呢。 她软声道:“那是因为,纱儿看到夫君身上的胎记,想起你这些年过得不易, 心里感到难过,忍不住便落了泪……” 盛隆和含着笑,亲吻她的额头:“是吗?如此简单的理由, 纱儿为何之前不说, 现在才说?还是截然相反的说法, 从为我高兴,变成为我难过?” 闻言, 觅瑜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安然,因为她已经想清楚了他的身份,也知道他不会逼迫她, 遂嘟唇撒娇道:“夫君不相信纱儿吗?” 他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回答:“我说过,不是我不相信你, 而是我感到担心, 纱儿。你哭得那么厉害,只用一句话就想打发我, 叫我怎么安心?” 他轻抚着她的脸庞,道:“纱儿到底为何而哭,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他罕见表现出的低下态度,让觅瑜颇为羞愧,觉得自己对不起他的关心,嗫嚅道:“不是纱儿不想告诉夫君,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纱儿现在也已经想通了,不再纠结于那个问题,所以,夫君便不要担心了,好不好?”她巴巴地瞧着他,温言软语地央求。 盛隆和与她对视。 片刻,他微笑起来,道:“纱儿是想让我不要担心,还是不要追问?” 觅瑜心中一紧,正欲开口解释,便被他打断。 “不过,纱儿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若再加为难,岂非有些不近人情?”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留下一个温暖湿热的印记。 “既如此,我便听纱儿的,且放一放,等纱儿知道该怎么说了,再告诉我。” “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道,“下一次,若纱儿还像现在这般,只顾着自己哭泣,把我抛在一边,不愿告诉我缘由,我可就要好好问问了。” 虽是告诫之语,他凝视着她的目光却依然温柔,含满关切的情意。 觅瑜也不觉得忐忑,因为她知道,他是关心她、在乎她,才会这么说。 而且别看他现在说得严肃,等真的到了那时候,面对梨花带雨的她,他还是会举手投降,他总是拿她的眼泪没有办法。 她弯起唇角,漾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应道:“纱儿不会再哭了。” 盛隆和宠溺地笑叹:“这就是纯粹的虚言了,纱儿若是能不再泣泪伤怀,便是教我做什么都愿意,可你当真能办得到吗?” 觅瑜面上一热,既觉得被他看轻,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她就是这般娇气,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喜欢哭,需要人安慰、哄劝。 她垂下眸,半是没底气、半是不服气地小声道:“水滴石穿,总有一天,纱儿能办到的……” 盛隆和有些促狭地笑了。 “这话说得很好。”他欺身压倒她,在她耳畔哑声低笑,逸散一阵热气,“现在,便让我来见识一下,纱儿到底能坚持多久……” 觅瑜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呼,莹嫩的脸颊泛起嫣红,随着他的举动不断加深,很快让泪水盈满眼眶,化成声声婉转的娇啼。 她被他翻过身,滴滴泪珠砸落在芙蓉绣枕上,泅湿花卉图案。 华贵绮丽的帷帐中,响起婉转动人的啜泣。 “夫、夫君欺负人,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黄昏时分,烟霭漫起,云舒霞卷。 觅瑜躺在盛隆和的怀里,脸颊泪痕未干,残留着娇粉的余韵。 她已是累极了,不愿说话,更不愿动弹。 但她并没有像盛隆和提议的那样,闭目休憩,而是睁着一双清丽的眼眸,盯着他看,以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缓缓描绘过他的脸庞、眉眼、唇瓣。 盛隆和询问过她在看什么,她没有回答,继续用目光描绘着他,神情乖柔而充满依恋,于是他不再询问,安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看。 她就这样看着他,回想起通达道人的话。 “虽然他们兄弟两个在小时候很正常,但魂魄始终是残缺的,长大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蓬莱岛之事,对他们来说,也许不仅仅是一场劫难。” “而且也不是特别正常,为师记得,在小石头很小的时候,偶尔会像换了个人似的,不认得为师,也不知道自己在太乙宫,嘟囔着要找母妃。” 她当时听得一惊:“母妃?那、那不是……” 陈至微附和:“是啊,那会儿小石头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怎么会找母妃?” “更不要提他只会恍惚一阵,在睡过一觉之后,就又恢复成平常的模样,开始各种调皮捣蛋,拔为师的胡子,藏为师的药材,找为师的麻烦。” “所以为师琢磨着,可能是他们兄弟俩的魂魄不稳,导致发生了这样的替换,又或者是他们的记忆相通,才会混淆认知。” “总之,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是一对兄弟,而应该是一个人。当然,这不是说那个妖道做得对,只能算是歪打正着,帮助他们提前——归位?” 她怔怔地听着,询问:“师父为何不将这些告诉夫君?” 陈至微叹气:“因为为师不敢。” “徒儿媳妇,你别看小石头现在精明得很,什么人都骗,其实他自己迷糊着呢,要不然怎么会只有弟弟的记忆,没有哥哥的?” “这些年,虽然因为有太乙宫的清气加持,小石头的两半魂魄融合得很好,但是他的命理线一直明暗不定,为师每每推算,都心惊肉跳不已。” “所以,只有等小石头登基,在紫微星的护佑之下,才能向他道出真相。” 通达道人将这一重任交给了觅瑜。 她是盛隆和的妻子,届时还会成为他的皇后,由她来说再合适不过。 她缓缓描绘着盛隆和的眉眼。 双体分魂,看似兄弟,实则一人。 不仅记忆相通,而且感受相连。 那么,在当年的蓬莱岛上,那场熊熊烈火之中,他是否也感同身受?所以才会变得神志不清,混淆身份,遗忘记忆? 施不空陷落火海时,曾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听得她脸色苍白,不敢再看,盛隆和以为她是在感到害怕,或者于心不忍,最终给了施不空一个痛快。 其实他误会了,她并不是为了施不空,而是为了他。 他在提及当年旧事时,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话,“烧得尸骨无存”,那会是怎样凶猛的一场大火?怎样惨烈的一次经历? 而他,又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吗?被活生生烧死的痛苦和绝望…… 光是想想,她的心就揪成一团,被刀割似的疼。 “夫君。”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充满感情地轻唤。 盛隆和含笑握住她的手,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亲近:“嗯?” 她用最动人柔软的语调开口:“纱儿心悦你。” 她仰起小脸,在他的颊边印下一吻:“我喜欢你。” “也……爱你,夫君是纱儿的心爱之人。” 刹那间,盛隆和的眸光产生了变化。 似冬雪消融,湖起波澜,绽放出春暖花开。 他含着深情而真挚的笑,凝视着她,温柔道:“我待纱儿之心,亦如万古日月,千秋山河,匪石不转。” 他捧起她的脸庞,吻上她的唇,缱绻缠绵,诉尽情思。 …… 妖道伏诛之后,朝堂混乱了几日,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圣上本就被多年的毒丸猛药掏空了身子,又接连受到各种打击,一时情绪激动,竟偏瘫在床,身不能起,口不能言,无法上朝处理国事。 好在圣上早早下了诏书,将朝政大权尽数交由太子,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五月中旬,圣上又下了一道诏书,禅位传于太子,退为太上皇。 太子再三推辞,圣上都坚决不允,只能无奈接受,于含元殿即皇帝位。 新帝登基后,下旨大赦天下,减徭役、免赋税,又敕诏书,尊母后为皇太后,加封太上皇宣慧号,追封十皇子为睿孝王。 觅瑜看着诏书,惊了一惊:“十皇子?” 盛隆和颔首:“对,十皇子。” 她不解而又茫然地道:“可是,夫君不就是——” 他不就是十皇子吗?为什么要追封自己? 说起来,他在登基前,曾经询问过她,是用盛瞻和的名字好,还是盛隆和的名字好,她乖软地表示哪个都好,但凭夫君心意,他便选了盛瞻和。 难不成,他不仅用了盛瞻和的名字,还用了九皇子的身份? 可这没有必要……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在群臣面前揭示真相,让众人都知晓,他是十皇子,不是九皇子,不需要再隐瞒身份,假扮兄长…… 还是说,他终于意识到了,他……其实…… 觅瑜的心颤了一颤。 她惴惴不安地看向身旁人。 他泰然自若地一笑,回应:“不错,我是十皇子,旁人也知道我是,但我就是要用九皇子的身份登基,以九皇子的身份活在官方文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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