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瑜依言照做,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庆幸服药一事的揭过。 看来最近一段时日,她不用担心他服药的问题了。 不过,鉴于他在这数年间都没有服过药,等她之后回房,还得再仔细调整一下药方,希望他的病情能从此好转…… 想到盛瞻和会患病这么多年,原因或许不是病症疑难,而是不曾服药,觅瑜的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希冀,感觉前路光明了许多。 她一定能治好他。 怀抱着这份信心,觅瑜离开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对上吉量悄悄投来的眼神,她亦含笑应首,示意其不用担心。 吉量恭送她离去,直到长廊尽头看不见太子妃一行人的身影,方进入书房。 “殿下。”他躬身行礼,从怀中掏出一节细管,奉上前,“江州那边传来消息。” 盛瞻和接过,从管中取出纸条,展开看了,神色不变。 他瞥向下首的内侍,淡声夸奖:“你这次做得不错。” 吉量赔笑:“殿下过奖,殿下的吩咐,奴才自然会做到最好。” “行了,你下去吧,记得往后都维持这套说辞,莫要被太子妃察觉端倪。” “是,奴才谨遵殿下之命。” …… 入夜,盛瞻和邀觅瑜共浴。 这是自她出信期以来,他第一次邀请她,觅瑜大约能猜出他的想法,微红着脸答应了。 她的猜想没有出错,几乎是才一入水,他就抱住了她。 水流载着花瓣东游西荡,氤氲熏香中,盛瞻和深切地亲吻着她,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劈开汩汩涌动的热泉,翻出白浪。 觅瑜红了眼角,眸里盈出一线泪光,随着水流不断涌动,她的泪意也不停积累,终于滴滴滑落,在脸颊上晕染开一片嫣色。 她搂着盛瞻和的脖颈,十指忍不住紧缠,发出娇弱的低泣声。 好半晌,她的泪才止住。 正当她舒了口气,以为今晚就到这里为止,她可以安心沐浴时,盛瞻和却重新抱住了她,没有让她离开。 她身子一僵:“瞻郎……纱儿、纱儿累了……” “是吗?”盛瞻和在她耳边哑声低笑,“纱儿不想再来?” “不、不想……” “纱儿既然不想,又为何给我端来那样一碗药?不是嫌弃为夫近日忙于繁务,疲惫不支,冷落了你么?” 觅瑜终于明白,他在书房说的那番话,究竟有哪里不对。 原来如此——他那时候指的竟是这事! 她又惊又悔。 他、他怎么会想到这方面呢?而她,怎么就毫无所觉地应了他的话呢? 她试图辩解:“不,我没有——” 盛瞻和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重新劈波斩浪,驾驭征伐,让本已平静下来的池面再度晃动,花瓣随之沉浮聚散,把她的呜咽声都掩在热涌之下。 她惊喘着,抽噎不断。 她果然太单纯了,吃了大亏,而他,就是那个骗她吃大亏的人。 骗子! …… 浴池西高东低,西南角辟有一处浅地,水浅而清,卧有几块天然山石,既可以倚坐,也可以半躺着休憩。 盛瞻和搂着半软身子的觅瑜过去,寻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倚靠,示意她慢慢坐下。 觅瑜迷蒙着一双泪眼,红着脸蛋,咬着唇,乖乖照着他的吩咐行事,落下又一串泪珠,滑过娇粉的脸颊。 盛瞻和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含笑抚上她的脸颊,称赞:“好孩子。” 大坏蛋……! 觅瑜在心里充满委屈地回应。 水流声清越,如漱石击玉。 星辰的光芒隐没时,觅瑜彻底累得不能动弹了,趴在盛瞻和的怀里休息。 盛瞻和轻抚着她的背,给她讲述玉兔下凡寻药草的传说,故事很有趣,勉强让她支撑着精神,没有累得直接睡去。 她一边听,一边打量着附近的景色。 浴池引水而建,由白玉砌就,虽没有露天席地,却也造出了精致的池景,不比山水庭园差,砌池的白玉更是会在夜晚隐隐散发出光晕,颇有神韵。 如画的风景中,最瞩目的自然是怀抱着她的人,有他在,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可惜他目前在她心里是个坏蛋和骗子,纵使他再迷人,她也不想多看一眼。 但最终,她还是忍不住看了。 因为她于无意间发现,在他的腰侧,有一块形状奇特的胎记。 她不由得生起几分好奇,想更进一步看清形状,撑着手朝他靠近。 盛瞻和误会了她的意思,抚摸她的脸颊,配合地变动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拥有一个更好的角度。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霎时羞红了脸庞,赧声辩解:“瞻郎误会了,我、纱儿不想……” 闻言,盛瞻和有些遗憾,也有些疑惑:“那纱儿这是准备做什么?” 她红着脸,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腰际。 “这里……有一个形状很奇特的胎记。” 盛瞻和了然:“原来你是指这个。” 他直起身,在水波的晃动中露出完美的腰线,让她能更好地看清。 这一下子,觅瑜看清楚了,胎记的形状有点像太极图。 她登时颇感新奇:“它——” “是不是有点像太极图?”盛瞻和接过她的话。 她惊讶:“瞻郎知道?” “自然知晓。母后在我小时候就告诉过我,不仅我有,十弟也有,不同的是他的胎记在腰腹的另外一侧,与我正好一左一右。” 觅瑜愈发惊奇:“能够拥有这样一个胎记,可真是难得。” “是很难得。”盛瞻和淡淡道,“听母后说,我和十弟刚出生时,稳婆就发现了这个胎记,父皇因此对我们格外欢喜,认为我们的诞生是祥瑞之兆。” “可惜没过几日,宫里就出现了双生子不祥之言,佐证便是我们身上的胎记。” 她一愣:“不祥?” 他应声:“是。钦天监言,若是正常的双生子,拥有此等胎记,必定一人为阳、一人为阴,组合而成一个太极,而不是像我和十弟,一人拥有一个太极。” “这,”觅瑜觉得不可思议,“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不说他身上的胎记只是有点像太极,实则不过一个半深半浅的圆形印记,距离真正的太极图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它真的是好了,那又如何? 阴阳合二方为一,他与十皇子虽为双生,却也是独立的个体,每人拥有一个完整的太极再合理不过。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胎记而已,能代表什么呢? 因为胎记而判断吉凶,这种做法不仅可笑,还很愚昧。 钦天监那么说,是受废后指使,想要置两个皇子于死地。 那么圣上呢?他有什么理由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他们可是他的亲骨肉……
第52章 “亲骨肉又如何?”盛瞻和神色平淡, “父皇不是只有我和十弟两个孩子,宫里也不是只有我和十弟两个皇子。” 觅瑜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也知道圣上薄情, 不把两个刚出生的孩子放在眼里很正常, 但她还是不能理解这样的做法。 毕竟, 这是在把他们兄弟二人往绝路上推。 圣上可以相信钦天监的胡言,可以不喜欢他们,但——他怎么能忍心放弃掉他们的性命呢? 那时候的他们才刚刚出生,什么都不懂, 是世间最纯洁无辜之人,圣上只为了钦天监的一句话,竟然就要抛弃他们? 何其残忍。 这就是天子吗?登高位重, 孤家寡人。 觅瑜越想越觉得难过, 替盛瞻和难过, 忍不住同他诉说了这份心思。 盛瞻和听了,眉眼间化开一抹温柔。 他抚上她的脸庞, 道:“所谓孤家寡人者,乃寡德谦称,并非寻常孤寡之意。” 觅瑜呆呆地看着他,有些没听懂。 他道:“古来帝王莫不以德配天, 是以自谦孤寡。若依照纱儿的意思,父皇岂不成了薄情寡义、德不配天之辈?” “这话要是传到外头, 可会惹来大麻烦, 幸而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我明白纱儿的心, 不会误会,纱儿说这话没事。” “其他人却未必, 纱儿在外头时,千万要记得,不能妄言。有些话,只能说给我听,知道吗?” 觅瑜仍是呆呆地看着他,觉得自己有些听懂了,又没有听懂。 他……是在单纯给她解释帝王自称孤寡的意思吗? 还是说,他也认同她的看法,觉得圣上……薄情寡义,德不配天? “瞻郎……”她喃喃唤他。 盛瞻和伸指抵上她的唇,微微笑着,“嘘”了一声。 浴池周围架设着数盏宫灯,昏黄的灯影下,他容貌霄朗,俊美无俦,恍似自九重天下凡的谪仙,使人心醉神驰。 尤其是他的一双眼,如山谷间的幽潭,倒映着松林月景。 不知不觉中,觅瑜被他的目光吸引,睫翼低垂,面覆烟霞,俯首与他唇齿交缠。 春风吹皱池水,漾出一片温情。 …… 之后的一段时日,觅瑜每天都命人煎药,亲自端给盛瞻和,看着他服下。 盛瞻和对此没有多言,只是询问了她一声:“纱儿为何忽然日日端药给我?可是当真觉得为夫体虚,需要大补?” 得来她羞赧无措的回复:“自然不是!瞻郎、瞻郎身强体壮,不需——这药只是用来静心凝神的,没什么别的用处。瞻郎……莫要误会……” 他含笑凝睇:“哦?那纱儿是觉得我近日心烦气躁,需要冷静了?” 她嗫嚅:“自然也不是……” “那是为何?” “纱儿……纱儿只是关心瞻郎,想……让瞻郎身体更加康健一点……” “所以我的身体还是不行?” 觅瑜涨红了俏脸,不知道他口中的“不行”指的是哪一方面。 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种……要不然她今天晚上又别想好好休息了,她为了让他服药,当真付出了太多…… 有那么几次,她都想在药里多加一味真正安神的料了。 “瞻郎……” 她跪坐在锦绣地毯上,精致的宫裙摊成一朵牡丹花,半软着腰肢,倚靠在盛瞻和的身侧,抬起一双含情露目,看向他,乖声轻唤。 “纱儿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让瞻郎更好一点……瞻郎就当做是为了纱儿,服下这药吧……” 盛瞻和含着一缕浅浅的笑,回视她。 他抬起她的下颔,指腹在她唇边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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