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留宿甘泉殿的时候,就有流言蜚语传出。 若此时,她还在甘泉殿待着,只怕这不好的言论会更多。 毕竟,如今她手里没有兵权,那些人也不似以往那般忌惮她、忌惮将军府了。 最主要的,还是男女大防。 以后姐姐恢复了身份,是还要嫁人的,这流言蜚语的,对女子清誉多有影响。 听到沈安阳说要将沈鸣鸾接回府,楚天霖哪里肯答应,“鸣鸾的伤不宜移动,此时好不容易入睡,你我便不要去打扰她!” 知道沈鸣鸾是女子的那一刻,楚天霖脑海里就闪过将她留在宫中的念头,这会又岂会轻易的就让她离开? 听到沈鸣鸾刚刚入睡,沈安阳就心疼的歇了心思。 看了看楚天霖,他又是一副纠结的神色,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楚天霖双眼微眯,眼底划过了一道精光。 沈安阳心里在想什么,皆表露在了脸上,楚天霖岂会看不出。 沈安阳这是在怀疑,他是不是冒犯了鸣鸾? “陛下,有一句话微臣知道不该讲,可微臣还是希望陛下知道,姐姐始终是女子,男女有别,还望陛下在姐姐的事情上面能有所回避!” 身为臣子,沈安阳只能极力委婉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生怕一句话说得不中听了,就让楚天霖恼羞成怒。 “放心。”楚天霖回道。 放心? 放什么心? 沈安阳的双眼瞪得极大,他最不放心的,就是眼前这男人。 姐姐受伤了,伤口的药谁上的? 他来甘泉殿的时候,李连他们都守在了殿外,只有楚天霖在内殿,和姐姐一起的。 谁帮姐姐换的药,根本都不用猜! 沈安阳看着楚天霖,神色是一言难尽,心塞塞的,只觉他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见沈安阳一副欲哭无泪,又不敢发作的模样,楚天霖狭长的凤眸里,笑意更浓了,不过还是正了正色道,“安阳,你是鸣鸾的弟弟,有些话,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知道鸣鸾是女子的那一刻,我是高兴的,惊喜的!我相信,没有人会比我更在意鸣鸾。所以,我也绝不可能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沈安阳神色一怔,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脑海里更是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陛下喜欢姐姐? 因为喜欢姐姐,所以才会在知道她是女子的时候,没有愤怒反而是高兴和惊喜! “那个……陛下,是我想的那样吗?”沈安阳试探的问道。 第103章 竟然敢那么早就惦记上姐姐 想起当初,宫里传出圣上与镇北将军关系非同寻常的流言。 沈安阳只觉得,不可思议,没往真的上面想。 今日,陛下的态度,哪里像是刚喜欢上姐姐,分明是很早就喜欢上了! 所以,当初的流言,是真的? 陛下,在还不知道姐姐是女子的时候,就已经喜欢她了。 沈安阳看楚天霖的眼神,又变得一言难尽了,这个人竟然敢那么早就惦记上姐姐! 要不是知道,揍当今圣上,可能会摊上大罪,沈安阳真忍不住想挥起拳头。 他的姐姐,是谁都能惦记的? “呵呵。我钦慕鸾儿已久!”低声轻笑了一声,楚天霖直言不讳的道出了自己的心思,哪怕此刻沈安阳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还当真是敢说! 沈安阳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心里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个腹黑狡诈的男人! “陛下,这话,您还是留给姐姐说!”沈安阳没好气的睨了楚天霖一眼,身为沈鸣鸾的弟弟,他竟然不敢向这个男人发表任何的意见,当真是郁猝不已。 “朕知晓你们姐弟感情深厚,所以,朕自然也是要叫你放心才行。”楚天霖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拍了又拍沈安阳的肩膀,这姿态俨然就像是,他与沈鸣鸾已成定局,他是沈安阳的“姐夫”! 姐夫? 看出楚天霖这更深的意思,沈安阳瞪了瞪眼,差点没忍住当场炸毛! 成亲了吗?就敢一副姐夫的“嘴脸”…… 沈安阳心里真的好气哦! “陛下,微臣还是去和龙侍卫,调查行刺的事情吧!” 沈安阳快速的踏出甘泉殿,他还是赶紧的远离楚天霖。 否则,他真的会忍不住揍这个打姐姐主意的男人。 望着沈安阳慌不择路的背影,楚天霖冷峻的脸庞顿时堆满了满意的笑容,狭长的凤眼里精光烁烁。 在小舅子心目中,威望太高,也是有好处的。 …… 沈鸣鸾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甘泉殿,脸色大变。 尤其,在发现胸口的伤上了药,衣服被换了,甚至束胸的裹布,也被去掉了。 她顿时整个人都凌乱了,呈呆滞模样,脑海里嗡嗡的,乱哄哄的。 她是女子的秘密,暴露了。 楚天霖是不是也知道了? 沈鸣鸾不由偷偷瞄了眼,眼前正噙着笑,一脸温柔的看着她的楚天霖。 心狠狠的颤了颤。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醒来的那一瞬间,他似乎是要亲她来着。 那,给她换衣服的人,会不会,就是楚天霖? 这会,沈鸣鸾心里是百转千回,各种思绪翻飞。 楚天霖却始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数看在眼里,心里已然明白,她这是在为女子身份被发现的事情,犯愁呢。 沈鸣鸾被楚天霖灼热的目光看得回过了神,心下已经确定,楚天霖知道她的秘密了。 当即扑通一下,跪在了楚天霖面前,“陛下,微臣犯下大错,请陛下治罪” 楚天霖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不悦,快速的将她扶起,“鸾儿,为何要请罪?你是女子,不是更好?你该知道,我的心意。以后,我也无需再担心,我对你的感情,会成为你的负担!” 沈鸣鸾诧异的抬眸,她没想到,楚天霖是这样的反应! 对上他那炙热的目光,沈鸣鸾心头一颤,只觉脸颊燥热不已,心也跟着加速跳动,“陛下,你难道不怪微臣欺瞒了你?” “怪!当然怪!”楚天霖的语气突然加重,沈鸣鸾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眼里露出了几分慌乱。 是啊,她这是欺君之罪,楚天霖怎么可能会不怪罪她? 将她那瞬间的失落和惶然看在眼里,楚天霖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满眼怜惜,“我怪自己知道你是女子的时间太晚!让你一个女子,为了我,既是上阵杀敌,又是扫平夺嫡障碍,让你肩负如此的重担……如若,我早点知道你是女子,我便会更加努力一些,不至于让你那般艰辛,还时时遭遇危险!你应该有更好、更舒适的生活……” 瞬间,沈鸣鸾双眼泛红,鼻尖一片酸涩。 曾经,她设想过种种,楚天霖知道她是女子之后的反应。 她想,他可能会恼怒,也可能念在多年的感情会宽恕,可不曾想过,他会懊恼知道的太晚,会心疼她过往的种种,会想着替代她承受那些艰辛和危险,会希望她过得更好…… 楚天霖真的比任何人都在意她! 沈鸣鸾是骁勇善战的将军,可她还是一个女子。 在所有人的面前,她总是一副冷清又波澜不惊的模样。 可谁也不知,在修炼出一副平静的面孔下,她的心究竟经历过多少的磨砺,才变成如今风轻云淡的样子。 第一次,面对波谲云诡的皇宫。 第一次,拿起长剑杀人。 第一次,带兵征战沙场。 第一次…… 那么多的第一次,让她从一个本该不谙世事的少女,变成了肩负重任的大将军。 可她却不能叫一句辛苦,不能有任何的退怯。 她甚至每日每夜,还需要背负着一个欺君之罪的秘密。 她的心,那么坚韧,坚韧到让所有的将士和百姓都觉着她无坚不摧。 可,她的心,又那么的脆弱,脆弱到楚天霖几句心疼的话,就让她红了眼。 这一刻,沈鸣鸾的心,那坚韧的外壳,裂痕一寸一寸的出现,被克制、被深藏的委屈、脆弱或情愫……种种情绪,疯狂的从裂缝中钻出,占据着她的整个心。 她的身体在颤抖,泛红的双眸,水雾升腾。 沈鸣鸾快速的垂下眸子,贝齿紧咬着唇瓣,就在她惊慌失措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脆弱的自己时,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人紧紧的搂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男人宽厚的胸膛,淡淡的龙涎香,竟让沈鸣鸾刚刚的慌乱消失殆尽,一种名为安心的情绪,袭卷了她整个心。 “鸾儿,以后我会保护你。”楚天霖满眼心疼,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沈鸣鸾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刚刚,看到她紧攥着拳头,惊慌失措又脆弱的模样时,楚天霖的心是阵阵抽痛。她不该是这样的! 第104章 岂不是委屈了你 被楚天霖这般亲密的拥在怀里,沈鸣鸾没有抗拒、没有顾忌,就这样静静的侧耳倾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沉默了片刻,沈鸣鸾抬眸对上楚天霖,清冷的眸子里,有期待、有渴望、有不确定……就像寻常女儿家一样,露出了最真实的情绪。 “当然!君无戏言!”楚天霖狭长的凤眸,露出了惊喜之色,他自然明白,沈鸣鸾问出这样的话,是何意思,“我可以马上下旨迎娶你入宫,让你做我东启国的皇后,整个后宫,整个天下,以你为尊。” 皇后? 沈鸣鸾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她当然相信楚天霖,但是入宫成为他的皇后,怕是不行,“镇北将军忽然摇身一变成了皇后,这文武百官、黎民百姓,该是何种反应?我这欺君之罪,是该治还是不治?” “可是,我不能让你一直像男子一样做一个将军,置身险境。”楚天霖真的是动了将沈鸣鸾马上迎娶入宫的心思。 沈鸣鸾退出了楚天霖的怀抱,神情郑重的看着他,“陛下,将军府已经群狼环伺,我这样也挺好,没了兵权,反而更容易行事,对您稳住朝局更有帮助。” 楚天霖眉头微皱,目露沉思,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道,“鸾儿,那岂不是委屈了你?” 委屈? 这么些年过了,何谈委屈? 况且,楚天霖有这番心思,沈鸣鸾心里就已经满足了。 对上他满眼歉疚的眼神,沈鸣鸾的唇角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心底愉悦和羞怯的情绪在滋生,她微微撇过脸,快速的转移话题,“陛下,行刺的事,可派人彻查了?” “已经让龙影去查了。”楚天霖顺势的接过了话题。 “陛下,从今晚的事情看,你身边似乎出现了奸细,而且还是很熟悉你的人。”沈鸣鸾稍微回想了一下湖心亭发生的事情,心里就大概有了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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