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这样说着,可嘴角又瘪了下去,泪水如珍珠般落下。 晏望宸及时想走,看到她这副模样,也不忍心走开了。 他淡淡道:“公主那边,有林策守着,并无大碍。至于宋姑娘……”说到宋温惜,晏望宸的手一顿,然后便继续帮沈悦涂着药,“陈世子守着她,若是她醒了,会有人来告知我。” 宋温惜站在门口,看着晏望宸小心翼翼帮沈悦上药的样子,她的心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为她上过药。 他们之间,前有闫文静,后有赵迟语,如今,又多了个沈悦。她虽然知道他们终究会变成这样,可当这一日真的到来时,她还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太子殿下……”沈悦哭着扑进晏望宸怀中,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惜。 她又凄凄惨惨地说:“若是我的脸留下疤痕,只怕此生再也无法嫁得良人了。” 晏望宸的身子僵住,但她身子发颤,似乎很害怕,又这样委屈地说着话,这一切终究让他狠不下心推开她。 于是他便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沈姑娘放心,既然沈姑娘是因我受伤,若是真的毁容,我自会对沈姑娘负责。” 宋温惜手一抖,手中的碗滑落,摔在地上,发出突兀又清脆的破碎之声。 她猛地回过神,门缝内的晏望宸已经朝她看了过来。 顾不得碎在地上的碗,宋温惜连忙往自己屋中快步走去。她只觉得每走一步,身上都愈发疼痛,胸口也憋闷,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可是她却迷路了。 她左转右转,怎么都找不到自己来时的路,也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心里的慌乱和身上疼痛让她眼底染了湿意,忍不住浑身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狼狈而逃,明明她只是路过,也没做什么亏心事。 不等宋温惜找到自己的房间,她便被人一把拉住。 回过头,晏望宸正皱着眉看着她。 他眼底有些泛青,不知是不是没有休息好。他脸上也有些细细的伤口,气色很差,看着十分憔悴。 “你要去哪?”晏望宸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担心。 宋温惜一愣,喃喃道:“我……我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 他扫了一眼她的衣服,眉头微皱,问:“怎么穿得这么薄就出来?你伤得很重,不好好在房中待着,出来做什么?” 宋温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是因为身体未愈还是什么,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她嗓音有些嘶哑:“我只是想出来找水喝。” 晏望宸叹了口气,他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宋温惜抱起,往正确的方向走去。 宋温惜抗拒地挣扎起来:“我自己可以走。” “别动!”晏望宸死死扣住她,抱着她大步走着。 他边走边问:“你几时醒来的?陈卿安不在吗?怎么连水都没给你喝?” “……陈世子被国渊候叫走了。殿下快将我放下,这样不妥。”宋温惜轻咳着,身体依旧十分抗拒。 晏望宸看了一眼她,见她即使手放在不舒服的位置,也倔强地不肯搂住他的脖子,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不放。” 宋温惜抿了抿唇,只能作罢,她拗不过他。 晏望宸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她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扯过被子帮她盖好,道:“军营没那么多下人可使唤,我去帮你烧壶茶来。” “不用了!”宋温惜连忙叫住他,“不必劳烦太子殿下,等陈世子回来我问他要便好。” 她已经完全不想同他扯上任何关系。 听到她凉薄的声音,晏望宸的脚步顿住。 他转过身,她已经躺下身,面朝墙壁,背对着他,背影清冷又疏离。 晏望宸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声音似乎有些犹豫:“刚才……你都听到了?” 宋温惜将自己裹得更紧,努力装作不在意道:“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晏望宸缓缓走了过来,在她床沿坐下,柔声问:“身上还难受吗?先前在路上,你身体不适,为何不说?一直强撑着,将内伤越拖越重。” “就算说了也无处医治,只怕会拖累大家,殿下无需挂心。”宋温惜轻描淡写地说着。 她那时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伤到了何种程度,因为一直在逃,也顾不上那许多。 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先前被黑甲卫狠狠踹了一脚,又被木柴砸了数下,伤势必然不轻。后来又一路奔波,爬山洞掉陷阱,吃不好睡不好,这才愈发严重了。 见她不肯转过来,甚至不肯看他一眼,晏望宸叹息一声,解释道:“你可是因为我没有陪你,生气了?前些天我一直守着你,只是以为你没这么快醒来,所以才离开了一会儿……沈姑娘毕竟是为了救我,才伤了脸,我总不好忘恩负义,弃她不管。” 晏望宸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刺耳。 “殿下自然是知恩图报的,我深有体会。殿下也无需同我解释什么,我这点伤不足挂齿,休息几日便能恢复如初。”宋温惜的声音清清冷冷,“倒是沈姑娘,可是为了救殿下而伤了脸,殿下多去关怀一下也是理所当然。” 见她如此“善解人意”,他眼神一沉,声音暗哑地问:“那你呢?” “不是还有陈世子?”宋温惜故意这样说。 毕竟晏望宸方才不也是同沈悦说:有陈卿安守着她,无须担心? 晏望宸闻言,眼底涌起一丝怒意,可宋温惜背对着他,毫无察觉。 他故意试探着问:“若是沈悦的脸治不好,留下伤疤,便毁容了。她毕竟是为了救我而毁容,或许我只能娶她为妻。你可会生气?” 第100章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宋温惜轻笑一声,这是她早就想到的结局,她并不吃惊。 如今晏望宸得势,一洗从前玩世不恭的态度,和不学无术的名声。他身边的女子,都会为了得到他的宠爱,为了得到太子妃之位,而费尽心思,不择手段。 其中自然不乏会有沈悦这样心机颇重的人。 他也迟早会卸下防备,心软动心。日后更是要充盈后宫,封妃立后。 从晏望宸坐上太子之位后,宋温惜便知道,从前她爱慕的那个人,终究是回不来了。 她不得不对他放手。 宋温惜忍着泪意,冷漠地背对着他,声音冰冷疏离,甚至带了一丝嘲讽:“太子殿下要娶谁,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生气?” 话音刚落,她便被晏望宸猛地扳过身子。他深邃的眸子带着怒意,原本想要质问她为何如此冷漠,可看见她微红的眼眶时,又微微一愣。 她没来得及收起眼眶中的泪,此时只能狼狈地扭过头,不去看他,可眼角滑落的泪滴却出卖了她。 “你还说不在意?为何要口是心非?”他轻轻拂掉她的泪,神色又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你放心,我对她并无情谊,只是先前沈大人曾托我照顾他的女儿,如今却让他女儿为我受了伤,我总归要安抚补偿她一番。” “可若她是故意为之呢?”宋温惜忍不住提醒道。 沈悦心机如此重,留在晏望宸身边终归是祸患。出于好意,她还是决定要提醒他一句。 晏望宸微怔,不信似的轻笑了一声:“她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让你心疼,为了让你心生愧意,为了让你相信她,爱上她,娶她。”宋温惜嘲讽地说,“事实上,殿下也吃这一套,不是吗?” 晏望宸微微蹙眉,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沈姑娘不会如此心机叵测,她也无需使用这样的手段。哪有女子不在意自己容貌的?” 好一个“不会如此心机叵测”,先前沈悦想要杀她,他也是说,沈姑娘必然不会是阴险狠毒之人。 可是,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他不也正是因为心疼和愧疚,才去她房中了吗? 晏望宸既然如此肯定,听不进去她的话,那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宋温惜胸闷起来,又猛地坐起来咳嗽了几声。 晏望宸连忙敛了笑意,正色道:“大夫说,这几日你需要静养,无事不要到处走动了,好好休息。” “军营中人多眼杂,太子殿下不要再来看我了,怕引人误会。”宋温惜神色漠然,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而且,太子殿下答应过我,狩猎结束,便让我回宋府。” 晏望宸闻言瞳孔一缩,他垂眸沉思片刻,道:“如今政局动荡,大皇子余孽还未??清缴。军营人手不足,恐怕无法派人将你送回宋家。” 又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宋温惜欲言又止,可想到现在眼下这形势,她若是吵着要回家,似乎确实颇为不妥。但她若是留在这里,日日同沈悦相处,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她思忖片刻,终于放弃,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我再回去。但是,还请殿下以后就把我当做陌生人,不要再来找我。” 晏望宸还欲说什么,陈卿安便敲了敲房门,打断了他:“宋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晏望宸被宋温惜说的那些话气到,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说:“不可以。” “我进来了。”陈卿安听到他的声音,更是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陈世子!你没听见我说话吗?若是小……若是宋姑娘衣衫不整怎么办?”晏望宸带着一丝怒气问,横眉瞪着风轻云淡走进来的陈卿安。 陈卿安手中多了个托盘,上面放着茶壶。他瞥见晏望宸坐在宋温惜的床边,眸色微微一沉。 “殿下在宋姑娘房中,怎么会让宋姑娘衣衫不整?”陈卿安勾了勾嘴角,嘲讽道,“殿下不会这么不顾宋姑娘的清白吧?” 宋温惜趁他们二人争吵,抹了把脸,神情恢复淡然。她听到陈卿安这么说,脸色又微微发白。 是了,没有人知道她与晏望宸的事。他留在她屋中,很是不妥。 于是她连忙道:“太子殿下肯定还有要事要忙,我便不留殿下了。” 晏望宸蹙眉看着她,眼底有一丝不可思议:“陈世子来了,你便要赶我走?” 宋温惜抿唇不语。 陈卿安将托盘放在圆桌上,倒了杯热茶递给宋温惜。 然后他唇角微勾,略微嘲讽道:“殿下竟有空来看望宋姑娘?沈姑娘不闹着要殿下陪了?” 晏望宸闻言,面沉如水,道:“方才她穿着单薄的外衣到处跑,就因为口渴没找到水。陈世子,你说会好好照看她,就是这样照看的?” “不是陈世子的错,是我不认得路……”宋温惜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陈卿安轻轻咳了两声,然后抬手又倒了杯热茶,朝晏望宸举了举:“我这不是端来了吗?” 晏望宸非常自然地伸手想要接那杯茶,陈卿安却缩回了手,送到了自己嘴边。见晏望宸伸手,他故作恍然:“殿下也想喝茶?抱歉,臣以为殿下在陪沈姑娘,就没有准备殿下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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