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证据?”姜舒问。 绿柳道:“我支钱时吴管事有写凭据让我按手印,前几日他逼迫我时,我咬了他手臂一口,应当还留有牙印。” 顿了顿,绿柳又道:“我咬了吴管事跑出账房,在外面遇到了账房伙计卓腾,他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可以作证。” 如此一来,物证人证都齐了。 “逐风。”郁峥沉喊了一声。 逐风得令上前,按绿柳所指,撸起吴谦衣袖,露出了小臂上的牙印。 绿柳那一下咬的狠,虽已过去了三日,吴谦手臂上还残留着清晰牙印。 “主子,有牙印。”逐风如实禀报。 吴谦面色骤然一变,不死心的狡辩道:“这是贱内咬的,只是碰巧被绿柳知道了。” 姜舒闻言笑了,语气森冷道:“是与不是,让绿柳再咬一口对比,一目了然。” 人的手印各不相同,牙印亦是。事实摆在眼前,看他还如何狡辩。 再咬一口,那不又得痛一次? 上一次绿柳将他的手臂咬的浸了血,那钻心巨痛还历历在脑,半点没忘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吴谦一激灵,慌忙改口:“小人这手确是绿柳咬的,但是她勾引小人,小人不愿,她恼怒之下咬了小人泄愤。” “你无耻!”绿柳气的双目赤红,恨不得咬死吴谦。 居上临下的望着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吴谦,姜舒从容道:“逐风楮玉,你们带人去账房和吴谦屋中,搜查支钱凭证,将卓腾带来。” “是。”逐风楮玉领命,匆匆去了。 吴谦跪在厅中,满心惊惶不安。 方才来的急,他也不知所为何事,没有做任何准备。 现下只能祈祷卓腾不要乱说话,逐风他们找不到账册,否则他可就完了! 还有莫良,他到底怎么回事?不给他通风报信就罢了,还说他不清楚? 他什么意思,是想弃他不顾,明哲保身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吴谦急出一身冷汗,感觉等待的时间既漫长又短暂。 耳室中的莫良,攥着手如立刀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很清楚,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吴谦一旦出事,他们谁也跑不了。 可姜舒郁峥就在外头厅中坐着,他便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在此时做什么。 “主子,王妃。” 外头响起逐风楮玉的声音,他们回来了! “小人卓腾,见过王爷,王妃。”一身灰色仆衣的卓腾,恭谨的朝上首两人行礼。 姜舒翻看着楮玉呈来的账册,面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对,郁峥凝眉询问。 姜舒抿着唇,将手中账册递给郁峥过目。 “吴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府中私自放贷!”杏眸冷然的睨着吴谦,姜舒又惊又怒。 原以为吴谦只是坑骗了绿柳,不成想他竟狗胆包天,在王府放贷吃利! 这账册上一笔笔清楚记着钱目,一个个名字上都落着鲜红手印,任吴谦如何狡辩也抵赖不了。 快速思索过后,吴谦果断磕头:“王妃饶命,王爷饶命!小人一时财迷心窍,再也不敢了。” 看过账册的郁峥面色冷沉的吓人,寒声道:“饶命?哼!胆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做这等勾当,本王当你不怕死呢!” “王爷恕罪,小人被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吴谦跪伏在地上,絮絮发抖,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私放利贷本就有罪,吴谦还是在王府中放,此行为无异于在老虎头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这事儿可大了去了。 郁峥隽脸冰寒,眸似锐刀,厅中气氛顿时变得沉抑,温度都降了几分。 楮玉几人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姜舒看向低头躬立在厅中的卓腾,沉声开口:“绿柳说前几日她在账房被吴谦轻薄时,你就在门外,你听见了什么?” 身为伙计,在吴谦手底下过活,得罪了吴谦定然没好日子过,但那是以前,如今形势已大不相同。 仅凭在王府私自放贷一事,吴谦就得下狱,绝无可能再任王府管事。 卓腾迟疑了一瞬,谨声道:“回王妃,小人听见吴管事以还钱为由,逼迫绿柳委身。绿柳不从与他起了争执,吴管事恼羞成怒打了绿柳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的极重,卓腾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绿柳跑出账房时,卓腾也瞧见了她脸上的红肿和泪痕。 他想上前宽慰两句,绿柳屈辱的捂着脸跑走了。 “卓腾,你休要胡说。”吴谦侧头,目光狠戾的瞪着卓腾,恨声警告。 上首的郁峥见了,神色愈冷,抄起手边茶盏砸到吴谦身上:“吴谦,你若是嫌命长,本王现在就可宰了你。” 下狱是依律而行,但只要郁峥乐意,他也可直接惩处,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王爷恕罪,王爷饶命……”吴谦惶声伏地,再不敢妄动妄言。 “卓腾,你所言可属实?”姜舒确问。 卓腾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请王爷王妃明鉴。” 耳室中的莫良听到此处,无望的闭了闭眼,他知吴谦已无翻身之地了。 “莫管事。”厅外响起姜舒的传唤。 莫良和莫成走出去,惶立厅中。 吴谦和卓腾霎时大惊,没料到莫良竟一直在。 姜舒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面容沉凝冷声开口:“我再问你一次,吴谦所犯之事,你当真一无所知?” “这……”莫良犹疑着,不知该怎么说。 想到吴谦已无翻身之能,莫良痛下决断道:“小人略有耳闻,但不知详情。” 如此糊弄之言,姜舒听的心中冷笑连连。 知莫良这老狐狸不会说实话,姜舒不再逼问,左右吴谦这事儿已查明,于是姜舒下令道:“来人,将吴谦带下去关押起来,按账册名目去府中寻人录供。” “是。”厅外侍卫进屋,带走了吴谦。 经过莫良身边时,吴谦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似求救,又似威胁。 “你们也退下吧。”姜舒挥手,起身回主院。 已临近午时,又坐了这般久,她有些乏累。 “恭送王爷,王妃。”送走姜舒和郁峥,莫良急匆匆离去。 卓腾看着莫良的背影,目光微缩若有所思。 第246章 重罪 雨又细细密密的下了起来,天色灰蒙蒙一片,阴翳不明。 郁峥撑伞牵着姜舒回到主院,刚坐下喝了口热茶,便听楮玉来禀。 “王爷,王妃,卓腾求见。” 姜舒和郁峥对视一眼,有些错愕。 但两人明白,卓腾定然是有要事禀报,只是方才他为何不说? “让他进来。” 楮玉折身,很快将卓腾带来。 卓腾行了礼,直言道:“小人还有一事需禀明。” 在王府几年,卓腾早已看清府中形势。吴谦与莫良等人串通一气,乃一丘之貉。 眼下他做证扳倒了吴谦,莫良事后定不会放过他。 他一个伙计,莫良要为难他,有数不清的法子,且他根本无力反抗。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吴谦等人一网打尽,让王府换片天。 “何事?”姜舒淡问,打量卓腾。 卓腾瞧着不过二十多岁,浓眉清目文质彬彬,一身书卷气毫无攻击力。 感受到两人审视目光,卓腾思忖着谨声开口:“小人在吴管事手下多年,偶然间听闻他与莫管事等人,似合伙在府外放贷,且以王府名义收贷,无人敢抗。” “什么?”姜舒闻言大惊失色,郁峥也是面色剧变。 放贷有违律法,逼债更是严重,竟还打着王府的名义! 若此事属实,叫人知晓抓到把柄,可要治郁峥一个失察重罪。 此事事关重大,郁峥盯着卓腾冷声问:“到底是听闻还是事实?” 卓腾不敢与郁峥对视,低着头道:“小人只是有所听闻,并不知详情。但空穴不来风,此事应当八九不离十,王爷一查便知。” 查,他当然要查! 郁峥墨眸冰寒:“逐风。” “主子。”逐风躬身待命。 郁峥冷声下令:“立即带人去莫良等人屋中搜查,将莫良等人关押起来,分开严审。” “是。”逐风领命去了。 郁峥看着廊下的卓腾,厉声问:“你既早已听闻,为何今日才禀?” 他离宫开府不过五六年,府中就出了这样的事,若叫人参奏上朝,必将治罪。 此事重大,一切相干人等都有可能同罪,卓腾跪地斟酌道:“王爷恕罪,小人也是去岁才听闻此事,又无真凭实据,恰逢王爷大婚府中大喜,更不敢随意妄言。” “那你今日又怎的敢言了?”郁峥逼问。 卓腾明白,此事若办的好,他便有大功。但若弄不好,郁峥便会治他一个隐瞒不报之罪。 是以卓腾绷紧头皮道:“府中皆知莫管事同吴管事交好,小人今日做证坐实了吴管事的罪名,定会被莫管事记恨报复。” “方才又见莫管事行色匆匆离去,小人猛然想起此事,便立即来禀报王爷王妃。” 姜舒听完,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你倒是识实务。” 卓腾道:“小人对王府忠心耿耿,绝无异心,请王爷王妃明鉴。” 郁峥凝睇半晌,冷声开口:“你既听闻他们放贷一事,必然知晓一些内情。本王让你去查,若查的好,本王有赏。若你有二心,本王也绝不姑息。” “是。”卓腾硬着头皮应下。 来之前他便料到会有此番后果。 是危险,也是机遇。 他本是秀才之身,入王府做个管事绰绰有余,但却被吴谦莫良等人压着,永无出头之机。 眼下良机难得,他定要牢牢抓住。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卓腾走后,檀玉小声道:“王妃,午膳送来了。” “摆吧。”姜舒抿唇,并无心思用膳。 但她不吃,肚里的孩子也得吃。 郁峥自也明白这个道理,压下火气缓了神色同姜舒用膳。 膳后,姜舒和郁峥进到内室,细谈今日之事。 郁峥从未想过,府宅之内,竟会出这等乱子。 他身居高位,肩负要责,自是无暇顾及府中内务。若非姜舒接管府中庶务,逼得府中污糟之事浮出水面,他怕是仍旧被蒙在鼓里。 待哪日东窗事发,定难以善了。 “现在你可知内宅主母的重要了吧。”姜舒故意打趣,缓和郁峥心中怒气。 事情既已发生,再气怒也无用,只会伤身,不如平心静气的想法解决。 郁峥沉叹:“嗯,多亏有你。” 他从未接触过府宅庶务,又被政务缠身,加之对内宅庶务不甚了解,自然疏于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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