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们也的确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中毒者忽然没了气息。 军医悲悯道:“每到这个时候,宜城本地的将士都会放他们回到家中,抓住最后的时日与家人团聚告别,安详离去。” “离的太远无法回到家中的,便只能在军中度过。” 郁峥闻言,再看向角落几人时,发现他们虽无苦痛,却是满面悲戚绝望。 那是明知自己将死,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等死的无望。还有无法回到家乡,无法再见亲人一面的不甘凄怆。 郁峥看的心中不忍,走上前去同他们说话,尽力抚慰。 原本哀寂失神的几人,听见郁峥同他们说话,受宠若惊的回神。 “你们受苦了,这个仇,本王一定会替你们讨回来。”郁峥严声承诺。 几人听后心有触动,切齿恨声道:“南延人阴损狠毒,王爷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郁峥沉应。 得到应允,几人心中好受了些,怅声道:“希望杜神医能早日寻出解毒之法,让兄弟们少受些苦,少送几条命。” “战士只该死在战场上,如此死去,实在窝囊不甘。” 眼下杜仲虽还未寻出解毒之法,但短短十日便能研制出减缓毒发的药,已是十分厉害,在他们看来就是神医无疑。 军中所有将士和军医,都将希望寄托在杜仲身上。他们坚信,杜仲一定能找出解毒之法。 郁峥抿了抿唇,正欲开口时,营帐被掀开,杜仲带人拎着几桶药进来了。 “都起来,该喝药了。”杜仲不知郁峥在帐中,一进来就熟练招呼。 待瞧见郁峥后,杜仲先是有些惊愕,随后赶忙行礼。 “老先生不必多礼。”郁峥上前扶起。 杜仲本就是个不媚权贵,只醉心医道的怪人。同郁峥见过礼后便不再虚言,自顾自忙活开来,吩咐军医分药喂药,观察服药后的反应,全然没顾及郁峥。 郁峥并不计较,立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杜仲年事已高,须发都已花白,身形虽枯瘦,人却是精神矍铄。 中毒的军士因手脚麻痹发僵,无法自己服药,只能由人喂服。 杜仲端着药碗,不顾自身年老,亲自给伤患喂药,仔细询问他们有何感受,专注又尽责。 待将药喂完,杜仲起身准备喊军医去商讨研制配药时,见郁峥竟还在,有些意外。 “王爷还没看够?” 不过是一群中了蛇毒的伤患,有何好看的? 郁峥听的一怔,清咳一声道:“不知老先生可有空,我想请询几句。” 杜仲知道郁峥想问什么,让郁峥跟他出了营帐,去了他研药配药的药帐。 郁峥知杜仲繁忙,便没有闲话耽搁,直言道:“这蛇毒老先生可有把握能解?” 杜仲觑了他一眼,皱眉道:“这蛇毒古怪刁钻,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军中药材也十分有限,只能尽力,无法保证。” 郁峥听的心中凝沉,又问了几句,杜仲皆如实回答。 郁峥听后思忖道:“听闻老先生擅用毒,不知可有能对付老虎毒蛇的毒药?” 没有解毒之法,那就只能想办法不中毒。 杜仲闻言花白的眉毛一抖,以拳击手夸赞道:“好想法啊。” 他们都只顾着寻解毒之法,却未想过反毒。 若能从根源上解决,那是最好不过了。 杜仲思量道:“稍后得空了,老夫便着手制毒,有结果了告知王爷。” “有劳老先生。”郁峥感激不已。 杜仲来宜城来的急,又是来救人的,自是未随身带毒药,只能现制。 然南延毒蛇与寻常毒蛇不同,杜仲虽未亲眼见识过,却也能从军医和将士的讲述,以及伤患的中毒情况判断出,南延毒蛇定是长年用毒喂养,寻常毒药耐何不得。 不论是解毒还是制毒,都非易事。 时间宝贵,郁峥不再打扰杜仲,转身出了药帐。 将伤员都探慰过后,郁峥去了后务营。 姜舒同张为议过事,正在看账本。 这两日伤员大增,药材需耗巨大,军中所备药材已所剩不多,急需采购。 又是一笔庞大的开支。 姜舒算来算去,军饷勉强足够。但买了药材,再有其他支出,便不太够用了。 郁峥进到帐中,见姜舒秀眉紧蹙,缓声道:“怎么了?可是遇到了难事?” 姜舒抬头,看到郁峥后长叹口气,与他道明。 郁峥听后道:“不够用的,用王府私银补上。” “只能如此了。”姜舒继续翻看帐本核算。 郁峥坐在一旁,凝眸望着姜舒。 约摸一刻钟后,姜舒合上帐册道:“算完了,夫君在军中还有事吗?” 郁峥摇头:“暂无要事。” “那我们回去吧。”姜舒起身。 郁峥应了声,与她一起回了将帅府。 临近午时,姜舒和郁峥前脚刚回院子,忍冬后脚也回来了。 “连翘姐,我成功了。”忍冬顶着一头鹅毛,神情激奋。 第416章 打架 连翘沏了茶,正在主屋侍候姜舒郁峥,听到喊声回头,看到忍冬乐颠颠的走来。 正对着门的姜舒和郁峥,一抬头便看到了忍冬,耳房里的冷星也闻声走了出来。 忍冬穿着连翘给她做的花棉袄,微乱的头发上沾染了许多雪白鹅毛,笑的像村头的傻姑娘。 “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连翘又是惊诧又是好笑。 忍冬在鹅群里待了一上午,身上沾染了尘土不说,还有鹅的气味,是以她没有进屋,就站在屋外廊下,先向姜舒和郁峥行了礼,末了神情激动道:“那群鹅认我了。” “这么快,你用的什么法子?”连翘惊奇。 已经养了多年的鹅,半道改认主人,并不是件易事,连翘还一直担心忍冬做不到,耽误郁峥的大事。 姜舒郁峥和冷星也有些好奇,静等着忍冬回答。 忍冬嘿嘿一笑,神气道:“我跟它们打了一架。” “啊?”姜舒和连翘同时惊讶出声,一脸迷蒙。 忍冬咽了口唾沫,盯着桌上的茶壶道:“我能喝口水吗?” 折腾一上午,渴死她了。 壶中茶水滚烫,姜舒让连翘将她的给了忍冬。 忍冬渴坏了,接过茶盏后也顾不上还有些烫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见姜舒几人都盯着她,忍冬把茶盏递给连翘后道:“那群鹅不听话,脾气又大又凶,大白叨了它们几日,它们虽怕大白,但还是不听我指挥。” “尤其是大白一走,它们更是凶的很,我一靠近就啄我。” “这样下去哪能成,大白不在它们就不听话,还那怎么驯,怎么上战场。” “所以你就跟它们打了一架?”连翘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忍冬点头:“反正冬日穿的厚,它们也啄不疼我。我拿喂食的木勺抽它们,它们围着我啄,我就手脚并用,又踢又扇,跟它们打了半天。” “打的太激烈没控制住力道,有只鹅的脚被我给踩瘸了。不过问题不大,过几日就好了。” 姜舒几人听的一脸惊奇敬佩,就连冷星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就是可惜了连翘姐给我做的新袄,被啄烂了好几处。”忍冬扯着被啄破的花棉袄,很是心疼惋惜。 连翘无奈笑道:“一会儿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刚做的新袄,自是不能就这么扔了,缝缝补补还能接着穿。 忍冬答应了声,向郁峥禀报道:“那群鹅累坏了,让它们歇一歇,我下午开始驯。” 不是累坏了,是被打疼了吧…… 郁峥低咳一声道:“你看着来。” 驯鹅这事儿,忍冬比他们有经验,也比他们在行。 忍冬应下,回屋去换衣服。 连翘同姜舒说了一声,跟去帮忍冬摘头上的鹅毛。 看着忍冬的背影,姜舒愉笑道:“忍冬真是个可爱有趣的姑娘。” 郁峥淡淡地嗯了一声。 午饭后,郁峥去周泊序院中同他商议军中事务,姜舒闲着无事,同冷星连翘去看忍冬驯鹅。 鹅虽不能听懂人言,但养了好几年的鹅,已通人性,能听懂简单的指令,再加上大白从旁协助,都能照做完成。 冬日蛇都困眠于地底,无法抓来给鹅做训练,忍冬让人买了几十条大黄鳝,看起来与蛇差不多。 “叨它,快,使劲叨,下嘴凶狠一些……”忍冬手嘴并用的指挥。 鹅群在大白的带领下,追着满地爬的黄鳝猛叨。 被逼急了黄鳝,也开始反攻。 但鹅全身被厚羽覆盖,喙又坚硬无比,黄鳝根本咬不伤。 至于鹅脚,因生长多年,外皮厚韧无比,一样咬不动,且鹅还会躲避还击。 用忍冬的话说,这么多年的老鹅,剁都得由力气大的人用锋利的砍刀剁,炖都得炖上几个时辰才咬得动。 是以这些黄鳝虽凶猛,却是无能狂怒,根本伤不到鹅。 而鹅的蹼爪嘴喙尖利,不论是抓还是啄,很容易便将黄鳝攻击至伤至死。有的鹅过于凶猛,甚至直接将黄鳝叨成了两截。 一番对战后,黄鳝发觉不是鹅的对手,开始四处逃窜。 “快,追上它们,别让它们跑了。”忍冬急的在一旁跳脚。 “鹅——鹅——” 大白同群鹅一边叫一边追赶,一条黄鳝都没有放过,直至看到黄鳝在地上一动不动,鹅群还补啄了两下,确认死透后才走开。 “干的好,晚上有鳝鱼吃了,酱烧鳝段,葱爆鳝丝,鳝鱼煲……”忍冬越说越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姜舒看的好笑,奖励道:“你这么喜欢,这些鳝鱼都归你了,明日我再让人买多些。” 既要训练,一次两次定然是不够的,必然得多训几次,且还得逐步增加数量。 姜舒估摸着,接下来的日子,忍冬一天三顿都能吃上鳝鱼。 扫了眼满地黄鳝尸体,忍冬谦虚道:“我一个人吃不完,还是大家一起吃吧。” 想到受伤的周泊序几人,忍冬补充道:“鳝鱼有助伤口恢复,周大人他们该多吃些。” 姜舒闻言道:“是吗,那往后每日都给他们送上一些。” 忍冬点了点头,抱来一堆菜叶喂给鹅群,末了拎过先前装黄鳝的木桶,将黄鳝都捡回桶里,送去厨房。 晚饭时,周泊序几人果真吃上了鳝鱼。 得知这鳝鱼的来历后,周泊序盯着鳝鱼煲瞧了许久,最后吃了个干净。 作战时期,食物珍贵,不能浪费。 且周泊序也想尽快恢复,与郁峥共同分担。 两日鏖战,大昭与南延都伤亡惨重,需要休养生息。加之天气还未回暖,南延暂且没有动作。 郁峥同周泊序抓住这紧要时机,日思夜想的商讨着对敌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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