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夫人被她气的哭笑不得,气骂道:“我一个老婆子,要它做什么。” “那母亲就别恼了。”郁澜温声笑哄。 庄老夫人沉叹:“我前日才去以死相逼告御状,今日又去求圣上收回旨意,这话怎么说得出口,你当圣旨是儿戏吗。” 郁澜眨眼道:“我陪您一同进宫,就说陈太医已经治好了韫儿,念在靖安侯军功赫赫,赤胆忠心的份上,放过沈晏阳。” “父皇本就器重靖安侯,一定会同意的。” 庄老夫人听完,没好气道:“合着你早就想好了后招,就等着我往你的坑里跳。” 郁澜愧疚垂头,没有辩解。 这事儿她的确利用了庄老夫人,是她不对。 “行了,回去更衣进宫吧。”看在观音大士的份上,庄老夫人原谅了她们。 “是,母亲。”郁澜应了一声,拉着姜舒走了。 出了庄老夫人的院子,姜舒仍心有余悸:“老夫人好生威严,公主不害怕吗?” 都是婆母,庄老夫人可比沈母和沈老夫人厉害多了。 “不怕,我父皇发起火来比她凶多了。”郁澜无谓轻笑。 天子一怒,生死难料,哪是庄老夫人一个妇人能比的。 郁澜的话让姜舒肃然起敬,也让姜舒明白,郁澜对庄老夫人的恭敬是出于礼貌教养,并非惧怕。 庄老夫人也定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在被欺骗震怒后还答应进宫,陪郁澜胡闹。 “你的和离书呢?给我看看。”郁澜换好衣服后问姜舒。 姜舒从怀中取出和离书展开,递给郁澜。 郁澜快速瞧了一眼,了然道:“果然还没经官府落印。” “快把你的名字写上,再摁上手印。”郁澜拉着姜舒去了书案。 姜舒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 待墨迹干透后,郁澜将和离书折好收了起来,冲姜舒诡笑道:“等着,我送你份大礼。” 郁澜同庄老夫人进了宫,姜舒耐心在将军府等候。 身为皇帝的第一个女儿,郁澜自小聪慧喜人,深受皇帝宠爱。 下嫁平西将军府又令皇帝心怀愧疚,是以特许她可以随意进出宫门。 “陛下,长公主和庄老夫人求见。”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内侍禀报有些微讶。 他不是已经下旨惩处了靖安侯之子吗?她们还来做什么? “让她们进来吧。”皇帝搁下笔,放下手中奏折。 郁澜同庄老夫人进殿行礼,皇帝抬手让她们起身赐座。 “你们忽然前来,有何要事?”皇帝直接了当的问。 庄老夫人没脸开口,郁澜只好起身道:“确有一事要求父皇应允。” “哦?何事?”皇帝狐疑。 郁澜将准备好的说词同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听后重重拧眉,面浮薄怒:“你当圣旨是什么,说收回就收回?” 郁澜道:“父皇不用收回,再下一道恩旨即可。” 皇帝不解其意,以眼神询问。 郁澜一本正经道:“庄韫经太医诊治已无甚大碍,念靖安侯戍边有功,其子年幼无心,驱逐出京改为闭府思过一年,靖安侯罚俸半年。” “你倒是想的周到。”皇帝皮笑肉不笑。 若是旁人见皇帝如此,定然惶恐惊惧,然郁澜司空见惯,浑然不怕。 甚至还冠冕堂皇道:“儿臣这也是为父皇着想,靖安侯可是难得的将才,恩威并施才能让他更加忠心。” 皇帝被郁澜的无耻气笑了:“说吧,你如此大费周章所为何故?” 郁澜知道瞒不过,便如实道:“靖安侯夫人姜舒是儿臣的好友,她在靖安侯府受了委屈想要和离,靖安侯提出条要父皇赦免沈晏阳,才同意与她和离。” 皇帝哼道:“你倒是有情有义。” “谢父皇夸赞。”郁澜装作听不懂,厚着脸皮应下。 皇帝懒得同她计较,沉声道:“行了,朕允了。” “谢父皇。”郁澜上前两步,从怀中取出一物道:“儿臣还有一事求父皇。” “你还有何事?”皇帝皱眉,有不好的预感。 “这是靖安侯与姜舒的和离书,儿臣想请父皇在上面盖个印。”郁澜将和离书平放到皇帝的御案上。 皇帝瞪大龙目,佯怒道:“你当朕的玉玺是随便盖着玩儿的?” 郁澜小声咕哝:“小时候我还拿它盖过阿峥的屁股呢。” 皇帝气的说不出话,郁愤的拿玉玺在和离书上落了个印,头疼道:“赶紧走,没事少来气朕。” 郁澜满意的收起和离书,嬉笑道:“儿臣告退,改日再来看望父皇母妃。” 庄老夫人全程没说话,出了御书房看着郁澜的身影面色沉沉。 圣上如此宠爱郁澜,若哪一日她不在了,可会下旨让郁澜再嫁? 到那时,平西将军府可还会存在,可还会姓庄? 郁澜不知庄老夫人心中所想,欢喜回府将和离书还给了姜舒。 “去吧,处理好后再来与我细说畅聊。” 姜舒不胜感激,揣着盖有玉印的和离书,底气十足的回了靖安侯府。 第66章 离开 既已和离,靖安侯府的马车下人都不会再为姜舒所用。是以姜舒派人去姜家送信,让姜家带着马车前来接应。 沈长泽一直等着,姜舒一回侯府,他便迫不及待的追问。 “如何?” “圣上会下一道新的旨意,侯爷等着吧。” 姜舒说完便绕过沈长泽,匆匆回听竹楼收拾东西准备装车。 这蛇鼠虎狼窝,她一刻都不愿多待。 沈长泽跟上去想问清楚,姜舒却关上听竹楼的门。 新的旨意?什么旨意? 沈长泽满腹疑惑,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你们回来了,午饭马上就好了。”钟越系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脑袋。 姜舒道:“不吃了,收拾东西回姜家。” “我们可以离开了?”檀玉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嗯,现在就走。”楮玉笑的一脸开怀,心情舒畅。 檀玉兴奋的恨不得蹦起来,赶忙回屋去拿她的包裹。 “那我煮的饭怎么办?带着路上吃?”钟越犯了难。 姜家的马车和下人来的很快,但却被拦在府外进不来。 楮玉得知消息急忙禀报姜舒。 “姑娘,侯府不让姜家人进来搬东西。” 姜舒闻言放下手中物品,提裙快步往府门去。 “我来接我姐姐,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这里是靖安侯府,岂是你们想进就进的地方。” 两方人堵在侯府大门口,吵嚷的快要打起来了。 “阿弟。”姜舒一眼看到姜宁,疾步奔了过去。 “阿姐!”姜宁神情激动的冲姜舒招手。 “让开!”姜舒冷斥侯府下人。 看到姜舒横眉怒目,下人犹豫一瞬,让开了道。 姜宁终于得以进府,立时冲到了姜舒面前。 “阿姐,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姜舒摇头:“我很好,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阿姐回家。”姜宁欢声道。 前几日寿宴,姜父姜母怕姜宁冲动惹事,便没让他来。 今日得知姜舒和离归家,姜宁说什么也要来接。 听到‘回家’两字,姜舒杏眸泛红,忍下哽咽道:“我们搬东西回家。” “好。”姜宁欢喜点头,挥手命姜家下人跟他去搬东西。 侯府下人看着他们明目张胆闯进侯府,浩浩荡荡往听竹楼去,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通禀沈长泽的下人回来道:“侯爷说让他们搬。” 众人松了口气,退到一旁看热闹。 姜舒往日待他们极为宽厚,若非有令在身,他们压根不想拦。 楮玉早已将东西都收拾整理好,姜家下人一入听竹楼,便迅速搬走装车。 “这些桌椅杯盘,也全都搬走。”姜宁指挥道。 姜舒扶额:“有这个必要吗?” “有!拿回去赏给下人,也绝不便宜他们。”姜宁神情激愤。 姜舒知道他是在为她出气抱不平,便也不再阻拦,由着他去。 “姑娘,二公子来了。”楮玉轻声道。 姜舒怔了怔,下楼去见了沈长淮。 “大嫂。”沈长淮躬身见礼。 姜舒福身还礼道:“我已与你大哥和离,不可再如此唤。” “你们当真和离了?”沈长淮难以置信。 姜舒笑道:“东西都搬了许多了,还能有假。” 沈长淮目光黯淡下去,遗憾不舍道:“真是可惜,我还欠着你的恩情未还。” 做为兄弟,沈长淮为兄长失去这般好的正妻感到惋惜。做为小叔,他为失去这般好的长嫂感到难过。 可遗憾的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来送别一程。 “前尘往事化云烟,不必记挂于心,珍重。”姜舒欠身告别。 沈长淮知事已成定局,姜舒离开侯府会过的更好,便不再多言,拱手道别:“望姜姑娘一生顺遂,平安无忧。” “多谢。”姜舒笑着回礼,目送沈长淮离去。 当年嫁入侯府时,姜舒带来的嫁妆极为丰厚,加上她这些年置办的物品,挤挤攘攘装满了十五辆马车还不够,运回姜家后又调了十几辆马车来。 终于,最后一车东西装好,姜舒同姜宁带着楮玉檀玉,钟越方医女,大摇大摆的离开。 听竹楼其余婢女看着他们的背影,恋恋不舍的哭红了眼。 若非身契在侯府,她们也想跟着走。可身不由己,命不由人。 “站住,谁许你们搬侯府东西了。”沈清容跳出来拦在门口。 姜舒还未反应,姜宁便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商贾之子辱骂侯府小姐,你好大的胆子。” 沈清容瞪着侯府下人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拿下杖责。” “这……”一众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着没动。 沈清容气疯了,指着下人鼻子一通怒骂,威胁他们不动手就要重罚他们。 下人被迫无奈,只能去捉拿姜宁。 沈清容露出得意之色:“贱民,敢骂我,让你知道厉害。” 姜舒上前一步挡在姜宁跟前,俏脸生寒道:“你若敢动姜宁一根头发,我必上告让你将嫁妆悉数奉还,少一文都不行。” 沈清容哼了一声无耻道:“谁能证明我的嫁妆是你给的?有证据吗?” “沈清容,脸是个好东西,我劝你还是要一点。”姜舒轻蔑讥讽。 沈清容恼羞成怒,涨红了脸道:“偷盗侯府财物,把他们一起拿下。” “你敢!”姜舒眸光冰冷。 “哼,这里是侯府,我说了算。”沈清容张狂跋扈惯了,根本没把姜舒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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