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侯爷。”站稳后姜舒心惊道谢。 “你该唤我夫君。”沈长泽握住她的手,深情凝视。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朦胧身姿,清洌梅香混着女子独有的馨香涌入鼻间,令人心神荡漾想入非非。 “夫人。”沈长泽有些动情,拉着姜舒往他怀里靠。 男子的手掌宽大温热,烫的姜舒心尖一颤,低哑的声音更是听的她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适的退后一步抽出手道:“在外面呢,让人瞧见该说闲话了。” “好,我们回去再说。”沈长泽心情大好,喉间溢出愉悦的低笑。 姜舒可笑不出来。 他把她当什么?不高兴了就晾着,高兴了就宠幸? 姜舒心中气恼,想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却见前方的程锦初屡屡回头偷瞧他们。 瞬间,她改了主意。 便是只争一口气,今夜沈长泽也得宿在听竹楼。 哪怕不与她同榻。 行至分叉路口,程锦初不死心的停下等沈长泽。 “时侯不早了,你们回去早些歇息。”留下这句话,沈长泽抬脚往听竹楼走。 程锦初看着他的背影,面色僵白。 “娘,我困了。”晏欢揉着眼喊她。 程锦初回神,牵着两个孩子进了揽云院。 洗漱后晏欢恢复了几分精神,缠着程锦初讲故事。 程锦初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跳动的烛火。 白烛淌泪,犹如她的心。 “娘讲的故事没有爹爹好,我要爹爹讲。”晏欢不满的控诉。 程锦初眸光微闪:“你想要爹爹?” “嗯。”晏欢点头。 “那你就听娘的话……” 程锦初唤来银环,吩咐了她几句。 银环诧异,不敢置信的看着程锦初,犹疑不决。 “一仆不忠二主,你想清楚。”程锦初不悦的警告。 银环头皮一紧,心中天人交战。 夫人温良谦和,从不为难下人,她不该坑害她。 可如今侯府是锦夫人掌家,侯爷也明显偏爱锦夫人,加之子女傍身,锦夫人的地位无可撼动。 便是夫人往后生下子女,锦夫人的孩子也是嫡长子嫡长女…… 她根本别无选择。 听竹楼。 姜舒与沈长泽在对弈,檀玉忽然进屋,满脸不快。 “侯爷,银环求见,说有要紧事。” “何事?”沈长泽手捏黑子盯着棋局思索,不以为意。 得到允许的银环进屋,心急如焚的禀报:“侯爷,小姐肚子疼的厉害,吵着要见你。” “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沈长泽丢了棋子快速起身。 “快去请方医女。”姜舒吩咐檀玉。 末了她迟疑了一瞬,决定跟去看看。 但沈长泽走的很快,将她远远甩在后面。 “晏欢怎么了?”一进屋子,沈长泽就急切询问。 程锦初守在床边,晏欢躺在床上捂着鼓胀的肚子直叫唤。 “爹爹,我肚子好痛,好痛……” 沈长泽听的眉头紧蹙,心揪成一团,坐在床前缓声轻哄:“晏欢乖,方医女马上就来了。” 姜舒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打扰。 银环偷瞟了一眼颦眉担忧的姜舒,愧疚的低下了头。 没一会儿檀玉带着方医女来了,姜舒制止了她们见礼,让方医女赶紧进去给晏欢诊治。 方医女先摸了摸晏欢的肚子,又探了探脉。 “何故?”沈长泽一直注视着方医女,见她收回诊脉的手立即追问。 方医女回道:“小姐是吃多了,积食不化引起腹痛。” “怎么会积食,晚膳时我瞧她吃的并不多。”闻讯赶来的沈母觉得奇怪。 姜舒也颇为纳罕。 所有人都看向程锦初。 她是晏欢的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众目睽睽之下,程锦初抿唇道:“我问过了,晏欢说她回来吃了半包酥糖。” 酥糖? 听到这两个字,姜舒敏锐的感觉到一丝不妙。 第15章 维护 “大晚上的给孩子吃什么酥糖,你怎么当娘的。”沈母气的当众斥责程锦初。 程锦初面皮一红,委屈道:“不是我给的。” “那是谁给的!”沈母质问。 银环‘扑通’跪地,颤声道:“酥糖是前几日夫人给小姐,小姐没吃完,奴婢就收起来了,没想到今晚被小姐找到偷偷吃了。” 姜舒给的? 沈母错愕的看向姜舒,沈长泽也望了过去。 心中不好的预感被证实,姜舒坦然道:“前几日我的确给过晏欢一包酥糖。” 但吃几次,一次吃多少,并非她能左右。 “爹爹,我疼。”晏欢哭嚷着打滚。 沈长泽收回视线问方医女:“现下该如何?” 事情已然发生,责怪谁都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治好晏欢。 方医女道:“先轻柔按摩肚脐四周缓解疼痛,再辅以汤药化食,大解后便好了。” 说着,方医女示范了按摩位置手法,让程锦初按着,她回去抓药煎汤。 屋里一时陷入沉寂,只有晏欢在痛苦哼叫。 沈母望了眼神色自若的姜舒,转而看向银环怒斥:“来人,把她拉下去杖责。” 银环面色‘唰’的白了下来,害怕的咬紧唇瓣。 她知道一顿责罚在所难免,早便做好了准备,没有挣扎求饶。 甚至她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她应得的下场。 只要夫人没有被牵连,她甘愿受罚。 程锦初竖着耳朵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沈母斥责姜舒。 她有些不满,假意求情道:“晏欢自己贪吃,怪不得妹妹和银环,母亲饶了她们吧。” 姜舒一听这话,抬眸看向程锦初。 原本她以为此事只是意外,现下看来并非如此。 “做为贴身婢女侍候不周,理当受罚。你身为掌家主母,应当赏罚分明,不能过于心慈手软。”沈母坚持要罚银环,顺带教导程锦初。 程锦初一脸受教道:“母亲说的是,但此事非银环一人之过,请母亲罚轻些吧,她还要照顾晏欢呢。” 沈母一想也是,于是改口道:“那就掌嘴二十以示惩戒。” 银环被拉下去掌嘴了。 姜舒身形笔直的站着,眸光平静的与程锦初对视。 程锦初屡次提出非银环一人之过,然沈母和沈长泽却像是听不懂般,不予理会。 程锦初不死心,道:“我知妹妹是好意,但晏欢年幼不懂节制,也不知什么时侯该吃什么时候不该吃,所以往后请不要再私下给她吃食,以免她再吃坏肚子。” “好,我记住了。”姜舒敛容抿唇,面色不霁。 沈母见状赶忙圆场:“孩子贪吃积食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舒儿也是一番好意。” 沈长泽也附和道:“往后让银环仔细些便是,不必放在心上。” 他这话既说给程锦初听,也说给姜舒听,只可惜两人谁也没听进去。 真正不放在心上的,只有他。 闹出这么大动静,今夜沈长泽是不可能宿在听竹楼了,是以姜舒与沈母一道离开了。 “舒儿你别见气,锦初只是爱子心切,言语不当之处你多见谅,往后等你做了母亲,便能明白为人母的心了。” 沈母拉着姜舒的手宽慰。 做母亲? 以程锦初这般做派,她还能做母亲吗? 这一夜,姜舒失眠了,倚在窗前吹了一夜的风。 忧思过重加之月事体虚,第二日姜舒病倒了。 方医女给她瞧完后道:“药只能医身不能医心,夫人当放宽心怀开明心境,比什么良药都管用。” “我知道了。”姜舒孱弱应声,疲惫的瞌上了眼。 见她睡了,方医女轻脚出了屋子,让檀玉跟她去拿药。 两人行至听竹楼与揽云院路口,迎面撞上了下朝归来的沈长泽。 “见过侯爷。”两人恭敬见礼。 沈长泽颔首,以为方医女刚给晏欢瞧完离开,但目光落在檀玉身上,又觉得不对。 “夫人身体不适?” 方医女点头:“夫人受凉染了风寒,我方瞧完正要回芜华堂给夫人配药。” 芫华堂是方医女在侯府的居所,也是药堂。 听闻姜舒当真病了,沈长泽朝服都没回去换,直接去了听竹楼。 楮玉守在床前,见到沈长泽有些意外,欲开口见礼被制止。 “别吵醒她。”沈长泽低声说完,看向罗床锦被中熟睡的人儿,刚毅冷硬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疼惜。 因为生病,姜舒明艳的小脸变得憔悴苍白,仿佛精致易碎的玉瓷娃娃,惹人怜爱。 沈长泽在床边坐下,抬手抚平姜舒紧蹙的眉头,带有薄茧的手指轻拂过她滑腻的面颊,温润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若非身有要务,他真想就这么陪着她看着她。 退出屋子后他问楮玉:“好端端的夫人怎会病倒?” “方医女说夫人本就体弱,月事亏损了气血一受凉就容易染病,要好好调养。” 沈长泽听完忽而想起之前姜舒要开小厨一事,当时楮玉也说她身子孱弱,但他却并未相信。 现下看来,姜舒的身体的确需要小厨房精心调养,府中的膳食并不适合她。 先前的郁愤瞬间消散干净,沈长泽叮嘱楮玉:“好好照顾夫人,我晚间再来看她。” 沈长泽回揽云院换衣,顺带瞧了瞧晏欢。 喝过消食汤药后晏欢已恢复如常,只是折腾了大半夜困倦的很,吃过早饭后又睡下了。 “听闻妹妹也病了?怎的这么巧。”程锦初心有疑窦。 沈长泽道:“她昨夜染了风寒,怕是要病上几日。” “妹妹身子还真是娇弱。”程锦初半是玩笑半是讥讽。 沈长泽却神色认真道:“她是深闺女子,又不曾习武,自然比不得你矫健。” 他竟然维护她! 程锦初的笑僵在嘴边,再也笑不下去。 “时侯不早了,我该去军营了,你好好照顾晏欢。”沈长泽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起身离开。 程锦初追至门边:“夫君忙完公务早些回来,我们一道去探望妹妹。” 沈长泽身形一顿,回了一个‘好’后大步离开。 男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院外,程锦初收回视线,看到了院中向阳盛开的葵花。 这盆葵花,沈长泽特意摆在阳光最好的位置,命下人好生照料。 他到底是在意这盆花,还是送花的人? 第16章 妒忌 姜舒浑浑噩噩睡了一日,到傍晚才恢复几丝精神。 勉强用了半碗饭后,她神色恹恹的靠在软榻上看窗外的竹林。 暮色沉沉,竹林被即将到来的黑夜笼罩,看不清模样,只听得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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