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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这个……”不卖！ 不出桑颀所料，华发老贩立刻愤怒的抬起头，下意识抢夺她手中的松鼠糖人儿。 桑颀往后退了一步，画家小贩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倒在地上，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又上面一步扶住了他。 华发老贩抬头的那一瞬间，瞧见她的面容，不由得愣住了，等他站稳脚，又忙不迭的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儿，生怕看错了一眼。 这张面孔，他已经又几百年没有见过了…… 她真的还活着，还好好的活着…… 华发老贩再次颤颤巍巍的抬起右手，这一次，他没有想要抢女孩儿的糖人儿，双手甚至都没有碰到桑颀。他没有勇气，他怕这一切都是幻魔泡影，只要双手轻轻一抓，便会消失不见。 可还不等他胡思乱想，一双娇柔的手握住了他那像长满了结疤的老树根的手。暖暖的温度向他再一次证明他盼望已久的人还活着，桑颀还活着。 “怎么，老头儿，这个糖人儿不是给我准备的吗？” 本来想俏皮的问一句，可是也不知怎么滴，瞧着老头泪眼婆娑，自己的鼻子也开始酸酸的，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话一出，有了哭腔。 华发老贩听到熟悉的声音，眼角的泪终于抑制不住的往下流下来，“吧嗒”一下，掉落在地上。原本握住“老树根”手的纤纤细手，现在正被“老树根”手紧紧的握着。 他的嘴巴张了张，微微抖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是给她准备的吗？当然是给她准备的，他已经给她准备了几百年了！ 他一直坚信有生之年一定能够见到桑颀，见到曾经不停的在他那儿买糖人儿的小女孩儿。他一直坚信着，她一定是好好活着的，而且比那些乱嚼舌根的人活得都漂亮！ 他也想过，可能这一世都不会在见到桑颀。若真是如此，那他就带着一大堆的松鼠糖人儿到奈何桥上面去等她，无论千年万年…… 总有一天他会再次见到她，到那时候他一定会把手上的所有松鼠糖人儿全都塞到她的怀里…… 然，老天总是善良的，在他有生之年，终于见到了那个笑的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2月1日开始日更3000
第38章 真庆幸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千言万语，汇成这般朴实的一句话。 华发老贩心中有许多的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开始变得焦躁起来，默默的责怪自己太笨，话的不会说了。 “嗯。”桑颀轻轻的点了点头，尽力的去扯着自己的嘴角。 “好，你只要过得好，就最好了……” 他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情，唯独桑颀。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自己牵挂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至死也无憾了…… “那……这根松鼠糖人儿，我就不给你钱了……”话虽然俏皮，可是眼泪依旧还在眼眶里打转。 “哈哈，免费免费，我的家里还有一堆，你可都拿了去！” 华发老贩打着哈哈，又从小箱子里拿出来了几根，皆塞到桑颀的手中。小时候，她也总是这般俏皮的逗他不给他钱了，可小丫头走后，又会留下几枚铜币。那时候，生意正浓，也只能无奈的拿下桌上的前，然后装进自己的口袋。 桑颀接过糖人，见老头儿一脸开心的模样，实在不好再看见他失落的眼神，便乖乖的将糖人放进了口袋。 只不过苦了南鸢，他还想着能从老头儿那里讨来几根，现在眼巴巴的看着糖人儿全部都进了娘子的口袋，她又不允许自己吃太多的甜食，这下想开口要都困难了。 “你真的不进去看一看吗？”华发老贩同她说是现在的灵川城又变得跟以前一样的繁华了，几次旁敲侧击想要让她进去，都被搪塞过去。 “不了，呵，里面的人恐怕巴不得我死了吧。” 桑颀看了一眼城门，从她到这儿的时候，便瞧见城门外挂着几张通缉画像，而其中一张画像变得格外蜡黄，可桑颀还是一眼便看出来了画的是自己，画像旁边，配文： 叛徒之女，私藏灵川宝物，见之抓获，悬赏八百两。 桑颀不由轻啧，自己和这镯子加起来才值八百两……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华发老贩转过头，立即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默默了叹了口气。 确实在一两百年前，还有人惦记着这张通缉令，可是这么多年，送回去的人也不少，结果都可想而知，也是闹了不少的笑话。 当年桑颀消失的时候，也就才七八岁的样子，所谓女大十八变，如今这里的人都不晓得七八岁的桑颀长什么样子，又怎么可能知道长大成人的她的模样呢？ 幸运的是，自己就算是已近岁衰，活不了多久，可还能一眼认出长大后的桑颀。 “我们现在要去青丘，灵川一战之后我便一直生活在青丘，我想回去看看，顺便处理一些事情。” 说着，桑颀不由得看向南鸢。华发老贩顺着桑颀的眼神，看向了一个正在暗自神伤的男子，男子瞧桑颀看了自己一眼，脸上都笑开了花。 他自己的打量了这个人，觉得莫名熟悉。 “恕我眼拙，这位难道是天界的南府帝君--南鸢？”只因为灵川一战的时候，他就躲在角落，看见过南鸢的脸。 桑颀点点头，“这事儿说来话长，为了给我娘报仇，做了一些不太地道的事情。” 她抓了抓自己的鼻子，这还是第一次同别人说自己做的蠢事，显得有些尴尬。 华发老贩立刻会意她是认错了杀母凶手，没有追问下去。一般的人小时候看见父母亲被杀死，都不会这般的冷静，她没有立刻把他杀了，闹得人尽皆知，也是冷静的了。 “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杀死我娘亲的凶手是谁了，也知道当年的真相，我现在能做的，便是不让我娘白死，等我办完这件事儿后，我定要把那东西给彻底毁掉！” 桑颀也不晓得方才为什么会有一点点心虚，不过是一个小贩而已，想着应该还是不想让惦念自己的人对自己失望吧。 还好，自己并没有被仇恨懵逼双眼，而一味的杀戮。 还好，自己没有便城封亦那样…… 华发老贩没有多言，自己到底不是她的什么血亲，她要做什么事情，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心愿已了，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他笑笑，又给了其他的人不同的糖人儿。瞧了瞧旁边比自己还大几千岁的老头儿，他开始羡慕起来。 桃翁乐呵呵的接过糖人儿，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右手不小心摸到华发老贩的脉搏，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笑容僵在了脸上。 — 美好的时光总是你短暂的，与华发老贩告别之后，桑颀继续往青丘的方向前行，只是走的格外缓慢。 南鸢走在最前面，一蹦一跳的，一下子就得了十几根糖人儿，他能不高兴吗？脸都快笑烂了，不断地催促这后面的人赶紧往前走。 然，除了他剩下的人，脸色看起来十分凝重。 “他……能熬过今晚吗？”最后，还是桑颀开了口。 她现在总算知道，华发老贩为什么不停的说这样就最好了，一个年老色衰的人本就活不长，可他偏偏还磕了药，这才撑到了现在。 她早该发现的…… “难。” 桃翁叹了口气，不由得往山下的一条小道看去，小道上，一个白发苍苍的的人正缓慢的推着自己的车子，一步一停，尤为艰难。 终于，没等她们多走几步，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省人事。 桑颀别过头，让自己不去看下面的人，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可是脚下像长了铁块儿，一步也走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巡逻的官兵瞧见，在旁边草草的挖了一个坑，将尸体扔进坑里，埋了进去，紧着又搜罗搜罗了车上的东西，确定只是一块破铜烂铁之后，差了几个人来，将其搬走。 其中一个官兵还算善良，知道老人无依无靠，便偷偷溜了回来，也不晓得从找了一块儿长得还算整齐的石头，立在了坟头，草草刻上糖老人儿之墓几个字后，匆匆离去。 桑颀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回了头，见官兵慌张偷走的模样心里堵的慌，过了这么久，老头儿都还能认得出自己来，可自己呢？又为老头儿做过什么？最后尽然连一个小小的官兵也比不了。 真的可笑。 她下意识的握紧右手的拳头，却忘了手中还拿着老贩给的一个很大的布袋，往上提了提，十分的沉重。 这是什么东西？ 桑颀张开手，一点一点的打开掌心的布袋，里面的东西漏了出来，那时三吊铜钱，每一吊都是由平常人的三吊前组成，总共加起来便是九吊钱。 老头儿致死，都还想着她…… 原本极力克制的眼泪，还是禁不住情绪的点拨，倾斜而下。 南鸢回过头，瞧见泪眼婆娑的桑颀，手上的糖人儿顿时就不香了，手忙脚乱的跑到她的面前，一只手拿着糖人儿，一只手抓住袖口给桑颀擦眼泪。 “娘子娘子不哭了不哭了，谁欺负娘子了？鸢鸢帮你打他！” 南鸢不明白自家娘子怎么了，自从幽篁山回来，她便越来越喜欢哭了，公主被解救出来了哭，看到老头儿还是哭。上一次就把所有学过的话都说了，这次搞得他都不晓得要怎么安慰了。 然而又见自家娘子摇摇头，什么也不说，眼泪还不停的往下面掉，袖子拿给她擦不是，不拿给他擦也不是，一时间手足无措，左手的糖人儿不留神，全部粘在了桑颀的头发上。 “……”桑颀的眼神变得很吓人…… 他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娘子信吗？ 好不容易把糖人儿从上面弄下来，可是桑颀的头也变成了鸡窝。南鸢小心翼翼的用手去按，然而这边按下去了那边又翘了起来，来来回回几次，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更是雪上加霜。 “噗！”在旁边看着老人被埋的地方失神的桃翁，一口酒水刚入口中，回过头，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口中的酒水瞬间喷出，看着桑颀挂着泪痕，却想打人的眼神，桃翁愣是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桑颀恼怒的打掉南鸢的手，紧着呵斥，“别弄了！” 她不用拿出镜子，都知道自己头顶的凄惨样，捏了个决，让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变得清爽一些，糖人儿的甜味儿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祛除了。想到头上黏黏糊糊的，就恨不得给南鸢一脚。 带着悲伤的情绪，桑颀开始往前面奔跑。 小傻子还以为自家娘子难过的不行，才对他那么凶的，又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哭，才往前面跑的。南鸢肯定点点头，看着前面的人，奋力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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