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忙把二人吓走了。 等人走后,同喜才来到主子身边,抱怨道:“主子,这都是这几天里第几个走错路的贵女了?这事肯定瞒不过皇后娘娘。” 提起这个,纪景行也有些头疼。 他虽带一家人移居西苑避暑,但朝政不可能荒废,只是换个地方处理朝政,整个朝堂班子都被挪到西苑来了。 而西苑里由于被赐居避暑的王公大臣太多,这些人也少不得带些家眷,因此人员混杂,若都守规矩还好,若有人不守规矩,就会发生类似这般事。 他平时处理朝政在蓬莱殿,住则是住在琼华殿,估计也是提前打听清楚他会从此经过,因此总能偶遇一些故意在此地等候的各家贵女。 有寻手绢的,寻耳坠的,直接摔过来投怀送抱的,这是第三个。说辞也都大同小异,反正总能开脱。 “这事回去后,别告诉你家娘娘,她怀着身子,气性又大,若是气着了……” 同喜正心道,娘娘看着也不是气性大的人,怎么主子如此说。突然,他睁大双目看向主子身后,连忙给他使眼色。 纪景行也机灵,忙转过身来,就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几个人。 而为首一人,正是颜青棠。 她穿着莲青色的夏衫,因为肤色极白,显得这一身格外清雅。 雪白的腕子戴着一只白底青的玉镯,衬得那腕子越发晶莹雪白,小腹微微有些凸,正半挑着眉噙笑看着自己。 “什么不能告诉我?” 他忙几个大步走过去,牵住她的手道:“没什么事,就是……” 纪景行倒也没有瞒她,这事明显是瞒不过的,且有些事越瞒越会出大错,不如据实已告,也免得心存芥蒂。 对于颜青棠,二人夫妻几年,纪景行还是十分了解她的。 就如同她自己所说,心眼多,心思也深,她不说不代表她不在意,只等哪天积攒起来一起爆发,就会决绝不回头。 所以有什么事,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事上,纪景行是万万不敢打幌子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以为瞒得过我?” 听他说完,她轻笑着道。 纪景行这才想起,她虽当上皇后的日子短,但早前母后就把宫务交给了她,以她的手腕能力,不说遍布都是眼线,但发生点什么事,还是能极快知道的。 瞧瞧,这心眼深的女人,估计就在这等着他呢,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坦白,明明他一点心思都没,都是别人自己往上撞的好不好? 纪景行心里有些委屈,不过到底皇帝之尊,委屈哪能让旁人看出来,也就颜青棠看出了点端倪。 “所以我这不是来迎你了?我也是才知道。”她笑着,捏了捏他袖下的手安抚道。 因为知道会有人在这‘撞’他,所以故意来迎他。这说明她心里是极为极为在意他的。 纪景行顿时不委屈了,反而冒起了愉悦的小泡泡,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笑。 明明是帝王之尊,明明都是当爹的人,明明在外人眼里稳重威严,偏偏在她面前时,他总会有几分孩子气。 这让颜青棠也不禁软了眉眼,眼中都是浓浓的情愫。 “你就是个醋包。”心情愉悦下来,他调侃道,“就这么在意朕,生怕谁把朕拐跑了?” 这是给点日头就灿烂了? “你说是就是吧,你是金饽饽,是唐僧肉,现在女妖精们排着队要来吃唐僧肉,我不得警醒点?”她挑眉调侃回去。 “我这唐僧肉可不给别人吃……” 一见主子腔调不对,同喜就识趣地把所有人都挥退了数丈远,他远远地跟在后面走,留下地方让两位主子说私房话。 “她们都这样了,朝中恐怕也不消停吧?”颜青棠意有所指。 纪景行挑了挑眉说:“确实不消停。” 自打他登基后,一直有大臣以陛下子嗣太过单薄为由,请奏广扩后宫之事。 此事他没有告诉妻子,也自有应对之法。 无他,他从小就看着他的父皇是怎么应付这些讨人厌的大臣的,又正好逢上她有孕,便以皇后有孕在身,既为了皇家子嗣,孕期还是不要提这种扫兴的事为由,驳回了大臣们的请奏。 可明面上是驳回了,私下里么蛾子还是不断,说明那些人根本没死心。
第127章 番外之这一大家子(九) (十五) 一时间,颜清棠心情颇为复杂。 既是为人心,也是为他的坦诚。 在来之前,她未尝没有抱着最坏的打算。她性格就是如此,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想最坏的情况,觉得可以承受,再去做。 虽明知以他的性格,有些事是不会发生的,但难免多思。 此时才知晓,原来在许多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做了很多。也是那阵子她忙于学院之事,竟然疏忽了。 “怎么?还在担忧?”见她面色复杂,纪景行捏了捏她的手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以一二人之力对抗天下人,这种境遇感觉很奇特。” 他被她的说法逗笑了,揽住她的肩,在她的鬓角上印下一吻,也感叹说:“皇帝屹立在万仞之巅,本就是要对抗对抗许多人,此乃常态。皇帝与臣子之间,也并非全然服从,而是一场场博弈。” “都说君为臣纲,可别忘了后面还有一句,君不正,臣投他国。这些读书人士大夫们的小心思,可早就写在他们的书里,凡事都与自己留后路,怎么说自然都是由他们。” 颜青棠瞧他一眼:“那你就不怕,若干年后,青史留你一笔,说你独宠妖后,实乃昏君?” 他轻笑一声:“父皇都不怕,我怕什么?父皇有我这儿子,我们有昦儿,怎么写可不是由他们的。” 明明是玩笑话,却让颜青棠想起以前闲暇时与他论史。 用他的话来说,有些史书看看就罢,要想知道更深层的东西,还要旁征博引其他史料,用来佐证推测。 就如前朝有位皇帝,从前朝史书来看,是位荒唐之君。提起他,就与他宠信宦官,耽乐游玩,任情恣性,民间艳史有关。 可实际上不提私德,他宠信官官是为了对抗文官体系,修建虎房是喜好武艺,多年来朝中文臣势力压倒武将,他想要提高武将地位,平衡双方势力。 还有那场战事,明明是一场大捷,被史书写得宛如儿戏,可以说极尽抹黑之能,功是一概没有,过是罄竹难书。 而此人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年纪轻轻,明明武艺不差,却落水而亡。驾崩后谥号也极差,又由于没有子嗣,皇位被旁枝堂弟继承而去,根本没有人为其正名。 还有一位皇帝,幼年可谓命运多舛,大起大落数次,最终才登上皇位。却由于宠爱一位比他大十几岁的宫女,此女也是当初陪他度过那段艰难岁月之人,因此而毁誉参半。 而那位宫女也是后来的贵妃,由于没有留下子嗣,以至于在各种野史中,被描述成一个狠毒善妒插手朝政的恶毒妖女,甚至不惜编出皇帝差点为其断子绝孙的幌子,来证明其善妒恶毒。 殊不知这位皇帝是前前朝历代皇帝中,子嗣最多的一人,断子绝孙说法都为谬传。 想着想着,颜青棠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她侧首看了看他含笑的俊颜,不禁握住他的手,暗自下了决心。 一定要好好教养昦儿,若有可能,多为他生几个弟妹。 还有百川书院那,一定要好好经营。 以前她碍于麻烦,不想高调,许多事情都是交由他人做,能不出头就不出头,以后还是要多为自己博一些好名头。 说起这个—— “总税司交上来的那些卷宗,你可看完了?还有那颜瀚海,他所提之事,你是如何打算?” 提起颜瀚海,纪景行的剑眉就挑起来了。 “哪有那么快,税司一下子交来那么多卷宗,你总要给我些时间捋一捋,你明知我不懂商,而且我又不是牛……至于颜瀚海,他倒是个人才……” 两人缓缓往前行去,一路上不光说的是家事,还有朝事,可谓是有说不尽的话。 同喜一直跟在后面,见此不禁看了看远处。 就这样,那些长得又不好看还傻乎乎的贵女们,怎么与皇后娘娘争? 主子凡事必要与娘娘说,家事朝事,知无不言。用膳要和娘娘一起用,睡觉要和娘娘一起睡,明明娘娘大着肚子,也不愿分床。 这可不是凭着年轻美貌可媲美的,争不了,真的争不了。 很快,不光同喜发现争不了,一些动了小心思的人家同样发现争不了。 不管他们如何花样百出,陛下都精明得很,也避嫌得很,根本不上套。偶尔皇后竟然也会出现当场,简直尴尬至极。 而那皇后非但不吃醋,跟陛下大吵大闹,反而宛如看戏一般,仿佛她们都是跳梁小丑。 这些贵女从小千娇百宠长大,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出一次丑,就不愿再有第二次了,若家中逼起来,反而和家里人闹,真是让人没有办法。 于是当时间走到夏末时,这些种种行举终于绝迹,可此时又生了一件事。 “这是近日第三位命妇,来寻本宫哭诉不想让丈夫纳妾了吧?” 目送那位命妇离开,颜青棠突然回头说了这么一句。 鸳鸯一愣,根本没懂什么意思,倒是一旁的雪竹若有所思,道:“娘娘记得没错,确实是第三位。” 皇后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不光要管理后宫种种事宜,外命妇也是为其所管,命妇若有事,是可寻皇后做主的。 就譬如有些命妇与丈夫吵架争嘴,动不动就挂在嘴上一句‘进宫去寻娘娘做主’,就是例子。 暑夏过去,西苑避暑自然也结束了。 可刚回宫不过几日,就有数位命妇寻来做主,难道这些王公大臣们都赶在一起纳妾了? 还有,三位命妇中只有一位是年轻的,与丈夫新婚燕尔,家中没有妾室。另两位年过四十不说,丈夫也不是第一次纳妾,怎么早先不求着做主,现在倒是求来了? 早干什么去了? 这显然是有人与她上眼药,而且用心十分险恶。 想想,皇后年岁本就不大,不过二十些许,又是商女出身,为众人所嫌弃。只要她不瞎不聋,多少还是能听到些风声的,自然心中不满至极。 不满就想试图改变,可如何改变呢? 自然要大振自己声望。 如何提高声望? 自然需要附庸。 而这些求助上门的命妇,就是最好的人选。 瞧瞧,这正是她显示的好时候!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才最笼络人心,她要帮这几位命妇,自然要帮着其说话,勒令其丈夫不准纳妾,这不恰恰就佐证了她善妒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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