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龙启道:“姜仲荣这人,没什么讨论的必要。贵妃就没看出点儿其他的东西来?” 虞楚黛盯着文书又看了一会儿,叹气道:“唉,还能看出什么来。这鬼东西,狗看了都得摇头。” 高龙启抢过文书,指着上面一行,道:“南惠又要给朕送公主和美人,公主三个,美人三十三,合计三十六人。贵妃就没什么意见?” 虞楚黛眨眨眼,望着高龙启道:“这不是很正常吗?姓姜的也就会用这损招了。妾身去年也是被这么送来的。” 高龙启面色越发黑沉,幽幽道:“文书里还说这些南惠女子皆温婉貌美,个个身怀绝技。” 虞楚黛骄傲脸,道:“那是当然,我们南惠女子确实生得漂亮。”不过身怀绝技……她微微心虚,此条她是一点儿都不沾边。 高龙启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文书高高举起,敲在虞楚黛脑门儿上时却力度很轻,恨恨道:“你这蠢材。罢了,朕不想跟你废话。” 他抓着文书,抬脚出门。 虞楚黛摸不着头脑,搞不懂陛下为何深更半夜忽然给她讨论国事,更搞不懂为何忽然生气骂她。 北昭暴揍南惠,南惠送礼求和,横看竖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生气骂人的也该是身为南惠人的她才对。 她都没骂他呢。 拉倒吧,搞不懂就睡觉,不想那些没用的。 虞楚黛躺在床上,却半天没睡着。 越想越觉得姜仲荣窝囊。 高龙启这厮,连夜给她看文书纯粹就是为了气她吧? 他做到了,她现在确实很气。 ****** 而此时,在大殿中,高龙启也很生气。 今天下午,林城带南惠国使者来拜见高龙启,席间,林城竟然当众打起瞌睡来,被弄醒后解释说起,最近下属给他送了几个美人当小妾,黑白珍珠哭闹不休,已经吵得他三天没睡觉,还说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吓得他连夜那几个美人退了回去,此事才算完。 众人听完都是哈哈大笑,调侃林城惧内,南惠国使者还说要给林城送几个温柔的南惠女子,好好压制下东沧国的悍妇们。 林城自然是连连摆手,谢绝好意。 高龙启对这些闲话不感兴趣,自顾自喝酒,不置一词。 但黑白珍珠的哭闹……他倒是有点兴趣。 若是换作虞楚黛,肯定很有趣。 于是,散席后,他便立刻拿着文书去找虞楚黛。 南惠国要送这么多女人给他,他准备看她如何吃醋闹脾气。 没想到,虞楚黛的反应会是那般。 她的重点全偏去姜仲荣身上了,丝毫不见吃醋。 这种小心思,说出来除了丢人还是丢人,高龙启自然只能往肚子里咽。 不过,高龙启从来不是受委屈的主。他在虞楚黛那边受了气,自然得找别人撒出来。 南惠国使者醉酒后,被送回到驿馆,此时睡得正沉。忽然一堆人马冲进他房中,将他抬走,一路抬进北昭王宫大殿。 看到高龙启那一刻,使者酒都吓醒了。 他磕巴起来,“陛、陛陛下……深夜召唤,有何贵干?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况且咱们如今是议和,求陛下有话好好说……” 高龙启一文书砸在使者脑门儿上。 使者捡起来,举过头顶,瑟瑟发抖,不敢反抗。 高龙启走过去,拿起文书,狂敲使者的脑门儿,也不说话。 使者揣摩不透他的意思,只敢跪着任他敲。众所周知,高龙启这厮是个疯子,疯帝大晚上把他绑来,拿文书敲他脑门儿已经是客气了,若是他敢反对,怕是下一步得被刀敲。 高龙启敲烦后,将文书扔到使者身上,道:“告诉姜仲荣,若想议和,城池和赔款翻倍。” 使者听后,立即自作聪明哄道:“是是是,这些都翻倍,那和亲女子也随之翻倍,在下一定转达到。” 高龙启怒道:“朕不要女人。滚。” 使者应下,吓得连滚带爬逃回驿馆,连夜启程回南惠。他们听说高龙启很宠爱一个南惠女子,还将其封为贵妃,这才又来进献美人。今夜不知为何,高龙启说到女人时格外生气,他果然是疯子,太难揣摩。 ****** 文书之事后,虞楚黛的确同高龙启闹了点儿脾气,只是非高龙启所愿,她并不是吃醋,而是误以为他有意拿南惠帝嘲笑她也是窝囊包子。 恰巧甘泉宫已经修整好,虞楚黛便搬回去住了。 合欢苑中两株合欢花开得极好,她日常清闲,就常常散步去合欢苑中赏花,那里僻静,正好还能避开高龙启。 她有什么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 高龙启自讨苦吃得罪了贵妃,只能自己来哄。 他见虞楚黛喜欢合欢花,命人将那两株合欢树移植到甘泉宫中,又加派了好几个厨子给她弄些新奇小吃,各种好东西往她宫里送,才总算将此事翻篇。 高龙启对此颇为无奈。明明是迟钝的贵妃曲解了他,哄人的却还是他,他向来不讲道理,在她身上则是毫无道理可讲。 而今宫中一切恢复如常,除开原有的太医们归来就职,高龙启还新招了一批太医。 奔波在外许久,也不知虞楚黛身子是否有亏损,多找些不同的太医看看,才算稳妥。 太医们看过后,依旧是老一套说辞,贵妃心脉较常人偏弱,除此以外,看不出其他异象来。目前身体状况还不错,兴许是奔波一阵,反倒锻炼了心肺功能。 高龙启偷笑,凑到她耳畔道:“看来太后也不是全无用处,你看,打打架,锻炼下心肺,甚好。” 虞楚黛:“……” 她打架打得真心实意,他居然还说这种话逗乐。 援护小可怜的那片少女心彻底死翘翘。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自作多情。 既然身体没有亏损,虞楚黛放心许多。 高龙启也放心许多,在放心之余,还生出点别的心思来。 ****** 虞楚黛发现,最近几天,陛下对自己的关怀变得格外多。 日常关心她吃得好不好,穿的衣裳可还称心如意,把玩的珠宝够不够亮闪闪,但凡有什么不满意,他一定给她送来更好的。 弄得虞楚黛很是不安。 大家都知道,猪猪,在过年之前,都会有一段幸福时光,因为要被养肥吃肉了。 高龙启忽然这么殷勤,弄得她人心惶惶。 她忍不住专程跑去乾华宫问他:“陛下……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这样,妾身瞧着怪害怕的。比如说,你……最近应当没有杀我的打算吧?” 最近活得太有安全感,她怕自己过于迟钝。 高龙启瞥她一眼,目光沉沉道:“贵妃说笑了。玩你的去吧。” 虞楚黛心生忐忑,但忐忑片刻后,她再度忐忑不起来——过得太舒服,无法保持长期紧张。 她回到甘泉宫中,拿起最爱的皮影戏玩耍。 玩来玩去,其他东西都不如这个好玩儿。只是想起上回高龙启陪她唱的那出,她就脸上发热。 真是弄不懂高龙启,永远想一出是一出。 她热得难受,跑去温泉中沐浴一番后,拿几个皮影小人,躺在床上,随手摆弄着玩。 高龙启来到甘泉宫,倚在门框处看她。 贵妃肌肤莹白,双颊泛粉,恍若窗外开得正盛的合欢。 他精心娇养许久的花,兀自在锦绣堆中玩闹,丝毫不知自己有多遭人觊觎。
第69章 晋江69 盛夏末尾,依然热极,即使入了夜,仍若火炽。 今日一整天,暴雨将下未下,空气凝滞沉重,连带着让人呼吸都闷得难受。 虞楚黛又让太监们多搬了几盆冰进来,将窗户都敞开,这才感觉清凉透气些许。 她散开长发,摊开晾在床铺上,整个人也大喇喇地躺成个大字,舒服惬意。 冬天那会儿,天气冷,床帷床幔都采用厚实丝绸,皆为大红大紫的暖色。如今盛夏,这些东西全换成了浅绿色的薄纱,风吹过,薄纱轻晃,看着就觉清凉。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她瞥眼望去,一道赤红身影出现在门边。 高龙启手拿帕子,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朝她房里走来。 她目光被他吸引住,心中默默计算,距离上回看到他穿赤色牡丹金纹衣袍,怕是差不多有半年了。那会儿她生病,将他穿惯的黑袍全祸害了,他才临时穿穿这赤红色的,还说自己不喜欢这种来着。 今夜难得看他穿上。 ……她倒是挺喜欢看他穿此艳色。 此时,太监们手拿团扇,在给高龙启扇干头发,他向来厌恶此等麻烦事,一脸不耐烦。 可配上这等妖艳红衣,陛下看上去,就远不如平时那般骇人。 高龙启皮相生得冷艳,性格比外表更冷,黑衣一穿,跟个地狱里跑出来的鬼差似的,这种赤红带金的颜色,明亮艳丽,能减弱其肃杀之气,放大其妖冶。 两相对比,她当然更喜欢赤红衣袍。 只是他这人性子别扭,惯爱跟人唱反调,虞楚黛才不会傻乎乎去夸他。 她静默欣赏一会儿后,高龙启的长发也差不多干了。她便若无其事收回目光,继续玩自己手里的皮影。 高龙启屏退房中的宫女太监们,走到她床边。 虞楚黛自觉往里翻滚一圈,给他腾出空位来。 甘泉宫的床不比乾华宫那张宽阔得能摆下小屏风和各种花瓶的大龙床,容不得她横七竖八霸占中间。 高龙启倚靠着床头坐下,将躺在一旁的虞楚黛拉到自己怀中。 虞楚黛嫌弃地推推他,道:“热。” 高龙启命人又搬来几盆冰。 房中越发清凉。 虞楚黛便不再躲避,有舒舒服服的人肉靠垫,不靠白不靠。 她调整下位置,倚靠得越发舒服。 夏季天热,虞楚黛穿着上专图个清凉舒适,方才沐浴后,更是只披了件轻薄衣袍遮身,再随意拿根珠链系在腰间,用以固定,至于里头,她连肚兜都没穿。 她这穿衣风格全从高龙启身上学来,起初她还总是腹诽堂堂一国之君不成体统,可自从试过一次后,她再也不骂他了,反而深受其害,成为拥趸。 坏习惯之所以改不了,还很容易传染他人,自有其道理——穿衣越不成体统,越舒服清凉。 王宫是她家,夜里睡觉也没外人,她穿那么多给谁看? 刚开始她还有点害羞,顾忌高龙启,但后来发觉,不管她穿什么,高龙启看她都一个眼神,大概压根没在意过,她便对此越来越习以为常。 虞楚黛叹口气,手里虽在把玩皮影,心里却在感慨高龙启的事。 她因为穿衣清凉而在他面前害羞,恐怕纯属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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