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对谢玦有偏见,天生敌对,瞧他那副要撕了那个不明男人的模样,这要是让他知道了她怀的是谢玦的孩子,还真不知道元公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如今本来天下就够乱了,不能再添乱了。 于是谢卿琬只是道:“我是自愿的。” 此话一出,元公子险些气笑出来:“你还这么小,能说是你自愿的?定是那个男人哄骗了你!反正怀身子受苦的也是你!” 谢卿琬不吭声,却在心里腹诽:他这可真说错了,皇兄连知都不知道呢。 谢卿琬低声:“总之,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我也不可能将它打掉,你若真是我的哥哥,就应该让我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按照你的说法,它也算是你的外甥。” 元公子咬牙,她说的确实没错,样样在理,但他怎么就是气不打一出来呢。 好不容易找着的亲妹妹,却不知道被哪里来的猪给拱了,偏偏他还找不着人,真是有气无处发。 想到此处,元公子用力踢了踢旁边的树干,惹得树木震动,无数落叶簌簌而下,树干上亦裂出一条裂纹。 谢卿琬缩了缩肩膀,悄悄站远了些。 元公子察觉到,只好忍着气将脚又收了回来,免得将这个刚认下不久的娇娇妹妹给吓到了。 “我真想问一句,谢玦是死了么,你怀孕了,他不知道?还将你带到边疆来?”而且,元公子根本不相信,一次两次就刚好怀上了,谢卿琬定然和那个野男人私会过不少次。 谢玦一向被人吹捧是慧眼如炬,怎么,连都没有察觉? 若谢玦连一个小娘子都保护不好,还不如趁早将妹妹还他。 谢卿琬此时也对元公子有了新的印象,从前,他在她心中一直是个美而艳的绝色美男,虽常挂一抹笑,却总给人距离感,仿佛蒙着一层看不见的,朦朦胧胧的面纱。 如今,却发现,这个人也是会怒会失态的,好像……其实是很接地气的一个人。 她对元公子摇了摇头:“皇兄不知道,这怪我,不能怪他。” 元公子见到了这种时候,谢卿琬还护着谢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话语都在喉口堵着了:“你……” 谢卿琬现在也知晓了,元公子并不会和阿伊古一样,想利用她做什么,于是大胆提出要求:“呃,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说。” “帮我隐瞒住离开的事情,暂时不要叫皇兄发觉。” 元公子斜睨她一眼:“怎么,你还想着回去?” 谢卿琬不说话,元公子立马冷脸道:“那你自己想办法,我没辙。” 谢卿琬试探性地说:“我知道你有办法,你一定可以和母妃联系上吧,你就让母妃假称带我入寺静修,不说瞒多久,瞒这一两个月应该还是可以的。” 元公子沉默了,半晌挤出一句话:“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他转头面对面盯着她的眼睛:“你得跟我走。” 所幸,这个要求并没有超出谢卿琬的心理预期,她应了下来:“好。” 说起来,在确定对方不会危及到自己和孩子的安全以后,她并不介意跟着元公子走。 甚至,她还可以借此机会,在一个更隐蔽,更不容易被发觉到的地方生下孩子。 至于回去,待安置好一切之后,总有回去的机会。 谢卿琬相信,无论是她的亲哥哥,还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哥哥,都不会对她那么无情的。 ------ 谢卿琬不知道自己具体所处的地方,只知道元公子把她带到了一处小村庄。 这里山清水秀,风景秀美,每日里呼吸着怡然的空气,很适合养胎。 村里人情纯朴,也没有人过多地问她的过去。 除了偶尔担心皇兄那边的情况以外,谢卿琬算是度过了一段安然愉悦的日子。 只是,到了孕后期,她的起身行走变得越发困难,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元公子是男子,不方便扶她去恭房,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第二日醒来时谢卿琬就发现哑女出现在了她的房间。 如此一来,生活上的困难也少了许多。 若说还有一点头疼的,就是她的四肢开始浮肿起来,尤其是脚踝,肿得似象腿一样,谢卿琬都不敢相信,那时自己从前嫩白纤细的脚踝。 往常她向来娇气,要是脚扭了,总是得要皇兄帮忙揉上一揉,再给她上药,而她就那么,像没骨头似地,歪靠在皇兄的身上,嘴里还一个劲地撒娇喊着疼。 谢卿琬开始想,若是皇兄,是定然看不得她受这份苦的,是一定要帮她揉揉的,会揉的比哑女还仔细,耐心,还得揉几下就低声问她好些了没。 想到此处,不知是不是受到怀孕身体的影响,谢卿琬竟然眼眶湿润,险些落下泪来。 她开始在心中想念那些过去的日子,想着,等她将孩子生下来,是否还能重回皇兄身边的那些事来。 哎,瞧着元公子都那般生气,若是皇兄知晓了她怀孕的事,怕是会更生气吧,定然要非将那个男人找出来不可。 可是她又不能叫他知道那就是他自己。 倒不只是怕皇兄不能原谅她,元公子的反应给她提了个醒,那个时候,以皇兄的性子,恐怕他最不能原谅的就是他自己。 这般想着想着,谢卿琬就在浮浮沉沉的思绪中睡了过去。 直到她被一阵异样的感觉唤醒。 谢卿琬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的衣裙湿了,她摸索着摸过去,手掌沾了湿乎乎的一片水渍。 她一下子从迷蒙中清醒过来,开始喊人。 她要生了。 这是谢卿琬在孕后期因为哪里也去不了,无聊之下恶补的知识,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书上说的是,当临产孕妇身下流出水一般的东西,那便是要临盆了。 所幸,这些天,元公子已经将她转移到了附近城镇的一处舒适宅子里,临近的厢房里,随时有稳婆医官待命。 因此谢卿琬虽然有些下意识的害怕,却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 痛,只觉得遍体都是痛,从五脏内腑到四肢百骸,都被痛的神经牵引着,顺着肚子,牵连到了全身。 谢卿琬都快痛到失去知觉了,甚至在模糊的意识中,忍不住想,她还能见到皇兄吗? 她费劲睁着眼皮,只能听见稳婆的声音越来越远,几乎要飘离她的意识。 而元公子,也不知何时冲了进来,她的下半身被撑起的布挡着,他便站在她的床头边,脸色黑沉得要滴出水来。 他焦躁不安道:“若你有什么事,我是不会放过那人的,所以你要想护着你那情郎,可千万别有什么事。” 谢卿琬想扯起唇边一抹笑,却发现没有气力。 她想着,她当然不能有事呢,她还得回去见皇兄,她得好好的。 今天,她的床边出现了很多人,却唯独少了那个她最期待,却也最不可能的身影。 她咬着唇,尝到了铁锈般的味道,提醒着自己,千万别睡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谢卿琬以为自己已经飘到了另一个世界,从混沌意识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嚎哭声。 这唤起了她朦胧的意识,令她努力将眼皮睁开了一线。 在不那么清晰的视野中,谢卿琬看见稳婆满脸喜色,怀中还抱着一个小襁褓,正在元公子的面前道喜。 “哎,恭喜公子呀,令妹喜得一子!” 说着便要将襁褓往元公子的怀里放。 元公子的胳膊伸到半空,僵了僵,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去,抱住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这个让他的妹妹流了血,也流了许多泪,也要拼命生下的孩子。 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给他的妹妹吃了这般迷魂药。 谢卿琬挣扎着想起身,很快就被元公子发觉,黑着脸将她重新按回去:“知道你想看看这个小东西,你别动,我抱给你便是了。” 他也不敢真让谢卿琬这个虚弱的产妇去抱孩子,只是弯着腰,将襁褓放低了些,与床齐平,微侧过去,让谢卿琬看见孩子的模样。 谢卿琬的视线移了过去。 说起来,很奇妙,明明眼前的孩子刚刚出生,如今不过是红扑扑的皱团子,她却在看见他的第一刻,就喜欢上了它。 然后,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可爱。 谢卿琬不知道天底下的每一个父母是不是都这么想,总之,当她想着这个孩子的父亲,如今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就更忍不住想给他怜爱了。 她明明此时已经很疲惫,恐怕随时都有可能立即昏睡过去,却还是强撑着眼皮,在孩子的脸上细细打量。 她在寻找他与皇兄任何一处相似的地方。 很可惜,似乎是因为孩子还小,还没有长开,所以她并没有找寻到比较明显之处。 这样也好,谢卿琬安慰自己,至少元公子不会因此生起疑心。 在看完孩子的面容,检查完他周身一切皆好以后,谢卿琬心中那股牵着她的力骤然消失,她浑身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陷入黑甜的睡梦之中。
第95章 在这座宁静的小城里,谢卿琬度过了相对来说相安无事的半个月。 或许顾虑着她的身体还在修养,元公子也没有来打搅她,而是整日神出鬼没,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偶尔回来,他会盯着小床上孩子的睡颜直看,那眼神让谢卿琬有些发怵,每次都赶紧将孩子抱走。 “你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保证不弄死他。”元公子周身布满着低气压,阴沉沉地问。 谢卿琬下意识地将孩子抱得更紧了,却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她越发地意识到了,真的不能叫元公子知道谢玦是孩子的父亲,否则,她琢磨着以元公子对谢玦一向的态度,他怕是要当场发大疯。 而她一时又走不了,并不想和一个疯子共处一室。 “你别再问我了,我不会说的。”此话一出,谢卿琬感觉元公子的目光几乎像利箭一样,激射而来。 她梗着脖子,挺直了些:“也不用费心去查了,你查不到的。” 她与皇兄的事,隐秘得不能再隐秘,本就发生在深宫之中,当事人中又有一方毫不知情,再有两人明面上的关系做掩护,谢卿琬不觉得元公子能查出来。 而她今日这般大胆对元公子说话,也是来源于这些日子的观察——谢卿琬发觉,元公子对她的容忍度格外高。 这些天,他看上去有些神经质,却也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朝她发火。 与其说元公子喜欢挑她的刺,不如说元公子是对孩子那个不知名的父亲怨念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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