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没有太大的神情,木然:“多谢祖母心意,只是恕宁离不能接受,宁离并没有打算成婚的打算,只盼来日能够自立门户。” 不光是孟老太太吃惊,满桌的人也分外惊讶,但随之更多的是不屑,还自立门户,真是异想天开,哪儿来的资格和本事去自立门户。 孟令臻忍不住发出了笑声,连孟令安也忍俊不禁,似是被宁离天真的话语逗笑,“宁妹妹快吃菜罢,你这样小的年纪立什么门户,净说些胡话。” 宁离得到了满堂的讥讽和嘲笑,就连孟岁璟也有些无奈,被瞧不起让她有些难受,但她又无法做到就这么让孟氏顺心顺意的把她安排了,她没有再解释,只是挺直了腰背,垂眸敛目的小筷子小筷子的吃菜。 孟老太太蹙眉轻斥:“当真是没大没小,你母亲健在,如今你的户籍又在孟府,一个女郎,谈什么自立门户,若你不满婚事,那便重新相看,以后莫要说这样的话了。”,她看着宁离的肃容越发的不满。 不满宁离挑战她的权威,公然顶撞她。 宁离也觉出来,孟老太太话里话外也都是这个家中女眷安排她说了算,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这种控制让她无力,手颤抖地握不住筷子,不安排山倒海的袭来,她几乎立时就想逃离这个让人压抑的地方。 她深知,就算是求把高氏搬出来也无济于事,元阳伯不会让母亲冒着得罪孟氏的风险给她做主,她不想给高氏添麻烦了。 宁离低垂着眸子,瞧不出情绪。 吃过饭后,孟岁檀告了礼便离开了寿安堂,正往外走着,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宁离小跑着追上了他:“孟岁檀。”,她急切的呼喊,素日里的伪装和漠然在这一刻又短暂的瓦解。 孟岁檀身影一顿,头微微侧了侧,无声询问,看起来很是冷漠不耐,对她这般直呼其名的行径分外不悦,“你叫我什么?” “我不想成婚,若你们不放心,我走的远远的便是。”,她话语颤抖,眼眶急得泛红,或许在潜意识里,她仍旧觉得孟岁檀还是那个对她好的阿兄,不论对她如何冷漠,也不会真的伤害她。 似是哪个字眼触发了孟岁檀,他脸色一沉:“你以为你离了孟府就能去元阳伯府了?” 什么?宁离一愣,她何时说要去元阳伯府了,怔愣间孟岁檀以为自己是说准了她的心思,脸色冰冷至极:“想都别想。” 宁离还没反应过来孟岁檀就离开了,她有些莫名其妙,越发觉得孟岁檀的脾气喜怒无常。 无论如何,她不能嫁。 突破口还是在孟老太太这儿。 她没有气馁,只知道自己若是不为自己打算,那便没什么人顾念她了。 翌日很早,她去厨房同厨娘说了几句好话借了厨房一用,用鸡汤煮了一碗面,切了一盘细细的鸡丝端了食盘往寿安堂而去。 天色刚破晓她就守在寿安堂外了,算着孟老太太起身的时辰,结果余嬷嬷说老太太身子乏,今晨不见人,她只好又回去,待到下午再来。 结果又被赶了回去,老太太这是铁了心不见她也不听她说任何话。 宁离咬着唇,试探的去了容烟阁,哪成想岑氏估摸着也是得了风声,大门禁闭。 孤寂的天色中,夕阳苍茫,宁离静静地站在小径处,瘦弱的身影孤立无援。 宁离琢磨了半天,昨日早膳时孟岁檀虽然没有干涉孟老太太的决定,但是也没有附和,何况她还作出了顶撞长辈的行径,按照孟岁檀的性子,必然要呵斥和训诫她,但是孟岁檀没有。 宁离觉出了几分希望,但她不会傻乎乎的觉着孟岁檀是有别的心思,内院的事郎君们从不干涉,但是孟岁檀肯定有法子的,按照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只要咬定了她是修行之人,孟家人肯定能松口。 她便改道去了参横居,一路上心头的跳动愈发激烈,她望着这条过去走了数次的小径,生生摁下了想逃离的心思,强迫自己面对。 只是为了自己,没什么的。 守在院子里的怀泉听到了来人的脚步,抬头的瞬间惊色浮于面上:“宁、宁小娘子,您怎么来了。” “我有事来寻兄长。”,她勉强笑笑。 怀泉发呆间书房内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谁在外面。” 怀泉忙不迭的凑近:“郎君,是……宁小娘子来寻您,说是有要事。” 屋内静默了半响:“进来。” 宁离松了口气,好歹没直接闭门不见,她提着裙摆,阿喜跟在后头,也是一脸的紧张。 门开口,孟岁檀正坐在书案后,握拳挡在唇边咳嗽,屋内药香味儿很重,宁离眉头轻蹙,孟岁檀的身子似乎又不太好了,她一直不知道孟岁檀是什么病,以往只说是单纯的乏累,但有时很严重,却让人又瞧不出什么异样。 “来做什么。”,带着哑意的声音唤回了出神的宁离,她局促地低下头,方才的勇气霎时间飘散的无影无踪。 “兄长日理万机,妹妹准备了些膳食,还望兄长莫要嫌弃。”,她使了个眼色,阿喜低着头把汤面放在了他桌子上。 孟岁檀神情未动:“有事说事。” “求兄长看在过去兄妹一场的份儿上,看在我父亲为救世叔而殒命,和祖母、婶娘言明宁离已是修行之人,师父曾说过红尘因果,多半是束缚自己,宁离已勘破红尘,不愿嫁人。”,她豁出去般,垂着头说道。 “荒唐,送你去清修不是让你去出家的。”,孟岁檀气得险些把笔折断,真是胆子大了,什么话都敢说。 看见孟岁檀这般,宁离反倒不怕了,平静的说:“宁离早先为情所困,求而不得,现下勘破红尘,自此不嫁,何错之有。”,她的目光太过坦然,竟叫孟岁檀一噎,怔了怔。 二人的目光相对,那双秋水剪瞳似含着淡淡的水光,愁绪一闪而过,也只是一瞬,便很好的收敛了起来。 “你是在威胁我吗?”,孟岁檀眯了眯眼睛,话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燥意,“我自小把你养在身边,什么都给你最好的,甚至阿臻都比不得你,我把你当妹妹,你呢?动了那种心思,还作出那种不知羞耻的行径,现在还要来威胁我?”,孟岁檀缓缓的看着她,锐利的目光仿佛是要刺透她。 无畏的面具一瞬间土崩瓦解,被孟岁檀再次撕开的往事击破了宁离的伪装,她无措的嗫喏,有些茫然。 她没有啊,没有想威胁他,她是真的已经放弃了,可是孟岁檀冰冷的目光刺得她直打哆嗦,嗓子仿佛被掐住了一般,挤出了一句:“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勾引我?” 宁离面色倏然难堪不已,周遭的一切都在远离,脸颊涨得通红甚至有些发紫,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摸索到了自己的佛珠,不肖一会儿,眼中沁出了泪水摇了摇头:“我没有威胁你,我也没有想去元阳伯府,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孟府也瞧不起我,我过去是做错了事情,但是我的以后,就该被否定吗?”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心慕过的人如此羞辱,宁离后悔的想,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喜欢就是一场错误。 “兄长放心,我不贱,知道廉耻,今日来只是想求兄长看在过去兄妹一场的份儿上帮忙,但兄长若如此看不起我,当我什么也没说就好。”,她说着,垂头的一瞬间一颗泪珠砸了下来,但是她垂眼憋了回去。 哭什么,不值得的眼泪没有必要流。 宁离说完没有看孟岁檀的反应,低着头就要逃离。 她现在就是后悔,后悔来自取其辱,是她蠢笨。 她不会再有任何期待了。 怀泉看着宁离的背影,心中微微叹气,又转头看着垂头默不作声的孟岁檀,忍不住道:“郎君是否太苛刻了,到底是个小女郎,未免……”太过羞辱人。 “没听到她方才说的话吗?还不去寿安堂。”,孟岁檀冷冷的睨了一眼。 怀泉面上一喜,“是。”
第14章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宁离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气,抹了把脸上的水,雨水混杂着眼泪,她吸了吸鼻子,阿喜跟在她身侧,愁眉苦脸。 “混蛋。”,宁离暗暗骂了一句,又忍不住踢了一脚石子,阴冷的气息不住地钻入身上,宁离打了个寒颤,匆匆的回到了赶月居。 宁离茫然的回了院子,寂静的院子和外头鲜闹的氛围形成对比,她蹲在箱笼前打开了锁,箱笼中堆放着许多画卷,俱是她的父亲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这是宁离最宝贵的东西,及笄前她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了孟岁檀的书房,说,想让他代自己一直保存着,这样,宁离便觉得他们便有了很深的羁绊,但是去了普华寺没多久,孟岁檀就差人送回了这些画。 她蹲坐在箱笼前,把画都抱了出来,眼泪跟止不住似的流了出来,包的跟个小粽子似的手轻轻地摸着画,爹爹,对不起,女儿给您丢人了。 她打着哭嗝,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 孟岁檀有些神思不属。 谢妙瑛好奇的看着他,在跟她说话时已经走神好几次了,“孟郎,你在想什么?” 女郎特有的柔软声线唤回了孟岁檀的思绪,“没什么,你继续说。”,他淡淡笑了笑。 “过几日要进宫,舒贵妃有孕,是喜事,特唤宗妇贵女进宫赏宴,孟郎觉着,该准备什么贺礼。”,皇后之位空缺,后宫虎视眈眈,舒贵妃又有孕,加上还有一位庸王殿下,皇后之位怕是非她莫属,只是这样一来,太子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孟岁檀是太子少傅,她询问也想试探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都好。”,可惜孟岁檀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谢妙瑛有些失望。 “唉,那不是宁表妹吗?”,谢妙瑛诧异道,今日她缠着孟岁檀来看折子戏,已经等了好些日子,专门挑了孟岁檀休沐的日子,便托人留了上位。 孟岁檀循着她的视线瞧了过去,宁离和一位小姑娘手牵着手,挤进了人群,往楼下的一处座位去。 “大约是来晚了,她也爱看折子戏啊。”,谢妙瑛拖着下巴说,“孟郎可也带着她看过?” 孟岁檀皱了皱眉:“嗯。” 楼下,宿泱上窜下跳的抱怨:“今日的折子戏可有名了,只是我也没想到人这么多,早知道便早些预留座位了。” 宁离莞尔,摁下内心的欣喜和愉快,小心翼翼说:“没关系的。” 她没想到宿泱会来寻她,还愿意带她来听折子戏,在孟府时,没有女郎愿意同她玩儿,孟令安和孟令臻走的近,宁离是被排斥的那一个,年岁小些,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天真的想凑过去同他们玩儿,但却被孟令臻推的摔了一跤。 她到现在还记得孟令臻说了什么:“你没爹没娘,我们不跟你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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