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道理,也怕你与我生气。”叶忱说。 凝烟抿住唇,他不仅道理大,更知道怎么让她使不出脾气。 叶忱揽着她的肩头,让她靠近自己怀里,温声道:“我知道你不舍得,可没有孩子能永远在父母身边,我们会老去,不可能护着他们一辈子,他们总要自己成长。” 凝烟心里难受极了,抱住他的腰,“将来安儿是不是也会离开我们。” 叶忱轻抚她的发,“我们要做的,就是尽所能,让他们可以再离开我们的羽翼之后,同样有独立翱翔,不受束缚的本事,至于最终相互陪伴的,只有你和我。” …… 到了夜里要入睡,凝烟想将安儿抱回去,要换做以往安儿早就张着手臂往娘亲怀里扑,这回就拽着哥哥的手不放,两团脸腮鼓鼓,倔强的说:“要哥哥陪。” 小手更是攥的要多紧有多紧,凝烟心里顿时难受不已。 无忧看出母亲伤心,晃晃安儿的小手,可手指却被攥的更紧,他也不舍得妹妹,只能道:“我来哄妹妹睡吧。”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牵着手往屋里走,凝烟心中情绪复杂,落寞的同时,也为即将分开的兄妹难受。 叶忱洗漱出来,见凝烟睁着眼睛在出神,掀了被子躺到床中,轻柔将她带入怀里,凝烟自然的靠进他的臂弯,紧贴着他的胸膛,将脸藏起,只有眼尾得以让叶忱窥见,泛红带湿。 叶忱抬手轻揩去她眼下的湿潮,“伤心了?安儿是舍不得兄长,她其实最粘你。” 凝烟把脸深埋,不给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嗓音却藏不住里满是低迷,“也许真像你说的,没有人能永远陪着另一个人,无忧和安儿会长大,我们能陪伴他们的日子也越来越短,前年宝荔嫁了人,宝杏如今也许了人家,能相遇相伴的这段时光,便是独一份的缘,都世当珍惜。” “就连你我。”凝烟说着声音变哽咽。 叶忱抚着她纤瘦的肩头,“只有我与烟儿,会生死相伴。” 凝烟仰头,目光晃动,“若我早于你死去,或是你早于我。” 她抿住唇,眸光轻轻发抖,不敢去想,若是叶忱早于她死去,那剩下的孤寂岁月,她要怎么承受,怎么熬过去。 无助泛红的眼眸让叶忱心疼不已,同时,又暴涨着难以言喻的激荡,无论何时,哪怕过去那么多年,哪怕清楚她早已深深的依赖着他,离不得他,他还是将其视为一生的追逐,永远会为之感到全身心的满足。 “烟儿是怕我年长你许多,比你早的老去。” 他话没说话,便被一双柔荑封住的嘴。 “别说。” 叶忱望着她映满慌怕的眼眸轻笑,“烟儿放心,我如何也要撑到与你一起老去。” “若是烟儿想先走。”叶忱缓慢说着,唇一下一下落在她掌心。 他话没有说尽,掌心里传来的温热却带着无形的力量,丝丝缕缕的漫进她心口,抚慰她不安的同时,又无比熟稔的挑起她另一种心悸。 “若,我先走呢?”凝烟气息微乱,收回手,想让他先将话说话。 叶忱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按送到自己身前。 “那我就陪着烟儿一起走。” 低哑的声音消散在相贴的双唇间。 凝烟呼吸震荡,他的吻还在持续,细细密密含吻,轻轻柔柔的吐字,“便是百年之后,我们也会同衾而葬。” 阴骇可怖的话,纠缠在凝烟而畔,却如同嘴缠绵的情话,说话间,他的唇辗转过她的颈,唇瓣勾着肌肤,碾皱凝烟绣有牡丹的衣襟。 叶忱平稳的声音微乱,黑眸里交织着爱\.欲和让人心悸的向往,百年之后的同穴而眠,于他来说,才是圆满。 “爹爹,娘亲,你们在干什么?” 凝烟思绪散乱如烟云,身子在叶忱的牵引下颤抖,乍听见安儿稚气的嗓音,恍惚的神识根本来不及聚拢。 叶忱反应迅速,整理好凝烟散开的衣襟,转头看向站在帘下,仰头望着他们的安儿。 叶忱清清了嗓子,问:“怎么过来了?” 凝烟这会儿清醒过来,脸颊羞红的快要滴血,赶忙低头确保自己此刻的样子还得体。 而安儿高高仰着脑袋,丁点大的小身体却只能看到爹爹抱着娘亲,而娘亲脸红红,眼睛也红红。 她哒哒跑过来,手脚并用的爬上拔步床,蛄蛹着圆滚滚的身体往凝烟怀里钻,“娘亲别难过。” 她抽抽搭搭说着,自己眼泪哗哗流,嘟起的嘴能挂个壶。 凝烟当即便心疼的不行,赶紧将人抱到怀里,“安儿不哭。” 她擦去女儿的眼泪,问:“安儿不是在睡觉。” “哥哥说,要是,要是我和他一起走,就看不到娘亲和爹爹了。”安儿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叶忱淡声问:“那你就不怕看不到哥哥?” “哥哥一个人,爹爹和娘亲两个人。”安儿掰着手指头,怎么算都是两个比一个划算,“而且,哥哥答应了,说每季都会回来看我。” 凝烟听了心疼又好笑,叶忱淡淡的神色间也划了抹笑,摇摇头起身腾位置给母女两,“你们先睡,我去书房。” 凝烟快速看了他一眼,不自在的点点头,把安儿抱到被子里,揉揉她软乎乎的面颊,“睡吧。” “娘亲抱。”安儿伸长手臂。 “好。”凝烟笑着应声,吹熄了灯,抱着女儿躺下。 安儿睡觉不老实,扭着身子往她怀里挤,而她方才被撩拨异样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根本禁不住她闹。 而安儿毫无所觉,把圆圆的脑袋蹭进凝烟胸口,只觉得娘亲香香的好好闻。 凝烟咬唇调息了呼吸,好不容易哄着孩子睡着,她只觉得身上都起了汗,涔涔的汗意粘着衣衫贴在身上。 凝烟不舒服的呼了气,挪着燥热的身子慢慢往旁边靠去。 身子却被一双手里的手臂凌空抱起,凝烟微惊,很快清檀香缭绕过来,她定下神,轻声问:“你怎么。” “嘘。”叶忱打断她,低哑声在她耳边道:“别吵醒安儿。” 长指轻轻挑开黏在凝烟肌肤上的纱衣,“都是汗,我带你去洗洗。” 浑热的气息燎烧着凝烟的耳畔,敏感的身子不禁轻轻瑟缩起来,叶忱略低眸,于黑暗中肆意看她,娇美潋滟的脸庞浮着羞赧,丝丝的媚意则流转在羞意之间。 勾人心弦。 对上叶忱攫来的深眸,凝烟咬唇,轻抬起手臂,缠搂紧他的脖子。
第86章 番外.六 叶思安自有记忆开始,雷打不动的一件事,就是每到立春,立秋这两日,来到屋前等叶无忧。 她从盼着哥哥回来,逐渐到盼着也能去京城,每次问父亲他却只说她还小。 于是她开始盼长大,可她也不知道,在父亲眼里,自己何时才算长大。 再有半年她就及笄了,叶思安托着腮坐在榕树下的秋千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垫着地面,秋千也随着慢悠悠的荡着。 她心里漫无目的胡想着,眼睛不住张望着连通至山下的古道,口中嘟囔,“怎的还不回来?” 直盼到耐心全无,才终于看到自古道那头走来的挺拔身影,恹恹的眼眸一亮,从秋千上跳下,欢天喜地朝着那道身影奔去。 连人都没看清就扑了过去,“哥哥!” 被她抱着的人,隔了几瞬道:“放开。” 叶思安嘴撅的半天高,“叶无忧,你没良心,亏我等你那么久!来迟了不算,还让我……放开。” 气愤的声音越来越轻,叶思安愣愣看着几步开外,正皱眉看着自己的叶无忧。 兄妹两岁虽差着年岁,五官却相似,皆有着极佳的骨相,眉眼更是秾丽漂亮的不顾他人死活,只不过叶无忧眉眼镌刻的更为深刻,尤其蹙眉的时候,那股子冷锐与叶忱十分相似。 而叶思安则全完袭承了母亲的情态,乌却却的眼眸沁水,将狡黠掩藏,无害又无辜。 此刻她僵僵的和叶无忧大眼瞪小眼,脑袋里懵了一瞬,那她抱着的是谁? 她忙撒手退开,肤白唇红的青年,瞧着和哥哥差不多年岁,容貌比起哥哥也不遑多让,看人的时候,神色淡淡,透着股矜贵不染纤尘的疏冷。 叶思安眨眼打量着他,好奇他是谁,要知道,她自小到大,就没见过那个男子能与哥哥相比的。 叶无忧见她盯着对方直看,拽着胳膊把人拉到一边,轻斥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冒失?” 叶无忧说完朝身边的人道:“这是小妹,唤思安。” 末了又对叶思安道:“这位是赵公子。” “小妹一时鲁莽,还望赵兄莫怪。”叶无忧说着示意叶思安致歉。 对方已经先道:“无妨,叶姑娘也是无心。” 俊朗的脸上噙着抹笑,将他身上那股清冷劲一下就冲散,叶思安原还在心里埋怨他,好好的为什么走哥哥前面,害她抱错人丢了脸。 听他这么说,心里才舒心不少。 “不如先去拜访太傅。”只听他又开口。 叶无忧颔首:“随我来。” 叶思安原本以为自己进京无望,没想到这个赵公子去见过父亲后,父亲便决定带着她和母亲一同回京。 这一下,叶思安直接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福星。 直到入了京,她才知道他是皇上的儿子,三皇子赵泠。 原来边关动乱,三叔率兵出征,可朝中,皇后外戚隐隐有不臣之心,而三皇子此行的目的就是帮皇帝请父亲归朝,稳定朝局。 叶思安知道父亲是太傅,可在她眼里,父亲温和慈爱,尤其是在母亲面前,如同没有脾气一般,只要母亲皱一皱眉,父亲便什么都依。 她到此时还不确定父亲回朝真的有用吗?直到入京,见识到旁人对父亲的忌惮和恭敬,以及父亲的雷霆手腕,她才知道父亲有多强大。 一切平息,皇上欲为父亲封爵,父亲却只为她讨了郡主封号,决然再次带着母亲回到那个只有他们二人的山间小院。 分别时候,她伤心不舍,父亲却搂着母亲,如常般温和慈爱的对她说:“如今你已经长大,我和你母亲也能放心你在京中。” 她忽然意识到,父亲为所有人筹谋好一切,铺平前路,就只是为了能心无旁骛的和母亲相伴。 而之后父亲母亲的两次归京,分别是兄长娶亲和她出嫁。 她与兄长,每年还是会回到那座院子里,随着年月老去,父母也不在是记忆的年轻模样,可父亲看母亲的目光,从来没有随着时光而消减分毫爱意。 她在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向往,她没看懂。 直到她和兄长同时收到来信,父亲让他们速归。 再次站在小院前,叶思安已经褪去了少女稚气,纤柔的眉眼就如当初的母亲,她指着槐树下的秋千,对叶无忧道:“当初我就是坐在那个秋千上,从早盼到晚,就盼着兄长出现在古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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