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姝抿嘴偷笑,也不再追问,便回答道:“你还没有去过我的房间,带你看看。” “我没兴趣。” 姜云姝也不恼,接着道:“顺便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沈度捕捉到“还”这个字眼:“你还曾找人拿过我的东西?” 他既是如此用词,便是因为在半年前姜云姝第一次找上他之前,他们之间是完全没有交集的。 他当然不会有什么东西,是放在姜云姝那需要她如今还给他的。 姜云姝却不满皱眉:“什么找人拿,是我自己捡到的,你忘记了吗?” “忘记什么?” 姜云姝停下步子,正色道:“三年前在凉州的事啊,难道你真忘了吗?” 此前姜云姝也想过,沈度最初那般冷淡的态度,或许当真没把在凉州救下她的事放在心上。 但生死攸关,他的后背还被大刀砍中了一刀,即使没有把她这个受恩之人放在心上,也该记得自己曾经遇险受伤之事吧。 沈度拧着眉头,像是在回想什么。 看他这副表情,就算他此时道出一句“凉州什么事”,也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难不成,不是他? 姜云姝怔然张了张嘴。 还没说话,沈度忽的抬眼看她:“那时候那人是你?”
第23章 姜云姝闻言,惊愣不减,却也顿时哑然。 好半晌才道:“原来,这么久你一直没有认出是我吗?” “我为何要认出你?”沈度收回视线,微抬了下下巴,示意姜云姝继续往前走,随后也跟上她的步子。 三年前去凉州那段时间的经历,于沈度而言并不是很愉快。 并非游玩也并非办公,仅是为了一件他不屑又不得不的事情,因此在那耽搁了小半月的时间,还遇上了令他厌烦的麻烦事。 当年本是皇上携皇后娘娘微服出行,同行的还有大皇子应仁和朝露公主。 那时正是朝中谏言皇上尽快立储最为急切之时。 皇上此番出行仅带了大皇子一位皇子,京中便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倒戈向大皇子一派,猜测未来储君已有定数。 那年沈度虽是已在朝中崭露头角,但因年纪尚轻,资历尚浅,地位还不算牢固,威严也自不比如今。 沈力泽提议让沈度借此机会前去凉州与皇上一行人同行,并向大皇子投诚,无论是表面功夫还是真心实意,至少要跟随这一波传言的方向,给自己提前铺好后路。 沈度对此不置可否。 以他看来,皇上多年来一直未曾偏向过立任何一位皇子为储君。 即使朝中谏言络绎不绝,但若皇上心下未有决定,自不会当真立谁人为储君。 事实证明,时至今日朝中仍无太子,那年皇上带大皇子出行也并非是为立储。 所以,当时沈度虽多有不愿,但还是只能迫于当下压力和父亲的提议动身前往了凉州。 当时他并不知晓,但后来也有所耳闻,同一时间姜盛的确携全家在凉州度假游玩。 所以,那个烦人的凉州知府拐弯抹角说要给他牵线的女子,就是姜云姝? 那时沈度连正眼都没给过那女子,更莫说只是个遥远的背影,能认出是她才奇怪了。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居然从那么早就开始惦记他了! 突然知晓三年前将被牵线的对象是姜云姝,对沈度冲击力还是挺大。 他一路想着。 也不知是该庆幸当时自己极力拒绝了与她见面,没让她那么早就得逞。 还是该妥协,总归最后他还是和她成了婚,早些时候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看姜云姝因他对那时的她几乎没有印象的模样,不由露出几分失落之色。 沈度无奈道:“所以,你拿……捡了我什么东西?” 姜云姝的确有些失落,噘着嘴小声道:“你的玉佩。” 沈度闻言,一副预料之中的模样,倒没有太多惊讶。 他喜欢收藏购置玉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沈府还专有一间房为放置他这些年通过各种方式收藏或购买的玉佩。 好比此时他腰间挂着的这一块,便是上回在岁香阁,姜云姝离去后高价拍下的。 其余各种不同品质样式的玉佩就更多了。 玉佩这种东西,偶有丢失也是常事。 姜云姝所说的三年前已是有些久远,他回想不起当时自己丢失了哪一块。 沈度问:“何样的玉佩?” 姜云姝张了张嘴,想描述一二,脑海里却并没有一个清晰的画面。 本也不是造型特别的玉佩,它的精贵之处应是在于它的材质。 再到自从她确定玉佩本为沈度所有,她便少有再拿出来端详,只一门心思去见玉佩的主人了。 姜云姝道:“我也描述不出来,待你看过便知晓了。” 沈度淡淡地点了下头,没再多问。 毕竟他的玉佩本就繁多,究竟是哪块玉佩也没有特别在意。 但又听姜云姝一声轻微的嘀咕:“最初想还给你时,你还不愿意搭理我呢。” 沈度眉梢轻挑:“你说,最初来沈府找我那次吗?” 姜云姝点头,补充道:“还有后来啊,还有城郊揽月阁那次。” 她的语气仍是柔软,但也叫人听出几分像是控诉的不满。 沈度勉强回想了一下,算是想起那时姜云姝接连找上他时的情景。 原来一开始,她是想以还玉佩之由接近他。 拙劣的手段,但…… 还真被她给得逞了。 不过有个奇怪的点。 按照姜云姝那性子,既是那么早便惦记上他了,又怎会三年毫无动静。 沈度问:“既是三年前便捡到了我的玉佩,怎到今年年初才找上我?” 话语间,他们已是走到姜云姝闺房门前。 姜云姝抬手推开精雕红棕木门,转头看向沈度,道:“捡到玉佩时我也不知你是何人,我后来问我爹娘,他们又都矢口否认,说什么也不告诉我你的身份,又说根本没有你这个人,所以我只得自己查探,今年年初时才终是得知玉佩的主人是你。” 沈度心下轻哼了一声。 所以她当即就马不停蹄找了来? 当时那凉州知府欲要牵线时,沈度拒绝得十分果断。 不论凉州知府如何游说,他都没有半分要松口之意。 后来那凉州知府不识趣,还不肯罢休,便将他彻底激怒,他依稀记得自己是说了些过分的话。 但他本就不愿莫名被人牵线搭桥,会说那些话也无可厚非。 姜家夫妻俩爱女宠女,遇上这种情况,自是没可能再告诉姜云姝分毫,巴不得她能离他远点。 待到此时,姜盛对他也明显还心有芥蒂。 不过,即便如此,姜云姝还是找到了他。 得偿所愿,和一见倾心的对象结为夫妻,她心里可高兴坏了吧。 沈度抬腿跨入门槛,说不清此时这种跃在心尖的情绪是什么。 姜云姝入屋后,便径直走到置物的橱柜前翻找了起来。 沈度站立门内几步的位置没有再继续向前,目光淡然地扫视了一周。 比目光看见的更为清晰的,是鼻尖嗅到的那股若有似无的淡香。 他很熟悉,也曾多次亲近,是姜云姝身上惯有的香味。 不知是因她已有几日未在屋中住过而淡去了这抹气味,还是这股香气本就是如此浅淡轻柔的存在。 好似萦绕在这间屋子里的每处角落,像一层密不透风的薄纱,将他温柔地包裹了起来。 屋内摆设温馨整洁,处处可见少女柔软的化象。 窗台的兰花,床栏上的帷幔,床背靠着的毛绒靠枕,矮凳上的软垫坠着晃荡的流苏,就连各处桌柜上都装点着精巧的小摆件。 沈度不由想起妹妹沈妙慈曾满眼憧憬地说过:“姜姐姐那么漂亮,想必连她的闺房都是漂漂亮亮的,香香软软的样子吧。” 那时沈度对沈妙慈这些黏黏糊糊的形容词不予评价,对她所描绘的画面也没有具象化的想象。 但此时倒是觉得,眼前屋中的景象,应是和沈妙慈所憧憬想象的一样。 收回思绪时,沈度转头发现姜云姝似乎在橱柜前呆站了有一阵了。 他迈步朝她走去:“怎么了,没找到吗?” 姜云姝背脊微僵,再转头抬眼看向沈度时,眸子里已满是忧愁:“碎了,玉佩碎了。” 沈度走到姜云姝身边,垂眸朝她打开的柜子里一看。 一张摊开的素白绸布里,乳白色的玉石四分五裂,裂缝中更有甚多碎得完全不成型的粉末。 即使是一堆玉石碎块,也不难看出通透色泽下,玉石原料的精贵。 但显然碎成这个样子,根本没法再分辨玉佩原本的样式了。 沈度收回视线,却见一直盯着他的姜云姝眸子泛起水光,像是快哭了似的。 他眉心微跳了一下,原本对上等玉石打造的玉佩就这么碎了的惋惜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碎了便碎了,一块玉佩罢了,无妨。” 略显生硬的安慰已是沈度能说出的最有温度的话了。 其实比起知晓这究竟是哪块玉佩,能够知晓姜云姝半年前突然莫名其妙找上他的缘由,似乎更为有用一些。 所以,玉佩碎了便碎了,三年过去,他早已有了更多新的玉佩。 岂知,沈度话音刚落。 原本只是稍有委屈的姜云姝霎时眼眶一红,一滴包不住的泪珠就此滑落脸颊。 “怎会无妨,这块玉佩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度一怔,惊愣地瞪大眼,微抬的手僵在原地,有一瞬手足无措。 他知道她倾慕他多年,她用得着表达得如此露骨吗。 还掉眼泪! 沈度深吸一口气,眸底落入的泪光令他心绪发乱,被她直白的情意击中,又忍不住耳后发热。 他微抬起的手在半空悬了一阵后,最终还是不自然地向上落在了姜云姝肩头。 那些无法与他相见的日子里,她或许就是靠着这块玉佩,一遍遍回想与他初遇时的情景,一遍遍期待着与他的重逢。 这块玉佩寄存着过往她无法释放的情感。 此时才无法接受玉佩碎裂的事实。 她这样也…… 太喜欢他了吧。 沈度心跳没由来漏跳了一拍,握着姜云姝肩头的动作不甚熟练,只能生硬地轻捏了几下,嗓音生涩道:“我知道,你别哭了。” 姜云姝略微放松身子任由沈度虚揽着她。 身侧传来沈度带来的温热,肩头的触感让她心下又安心了几分。 其实也说不上是特别难过,这滴泪连她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怎就突然哭了呢。 或许是沈度就在身边,就在眼前,他在,她便忍不住柔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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