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真就有盼头了。 章贤妃脸上的疲惫少了些许,笑着道:“吕妃喜欢孩子,宫里不是还有一个?自王答应走了后,陛下还一直没为大皇子择选养母,论资历位分,你也够了,本宫也听说你时常去南三所看他,既然有这个心思,何不去陛下面前求求呢?” 吕妃垂眸,摇了摇头:“咱们陛下对后妃寡情,可对子女却是真上心,皇后娘娘何等雍容盛德,母仪天下,向陛下求养大皇子尚未被应允,陛下这显然是对后宫的女人都不放心呐,臣妾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章贤妃哼了声:“未必,陛下要是真对子女那么上心,冷宫里那位就不该活着了。” 这话吕妃没法接,笑笑,移开了目光。 不一会儿,皇后出来了。 众嫔妃请安行礼,又依次落座。 陶皇后仪态端庄地扫视了一圈,而后把视线停在苏月妩身上,温声开口:“苏嫔身子可大好了?” 齐刷刷的目光纷纷看过去。 苏月妩顿了顿,从容起身,行了一礼含笑回道:“多谢娘娘关怀,嫔妾已然痊愈了。” “这便好,快坐下吧。”陶皇后笑着道:“以后在坤宁宫说话不必拘礼,你身子弱,回一句话便要行一礼,本宫都替你累的慌。” 这样的特殊对待显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有人狐疑皇后的态度是不是代表了陛下的态度,苏嫔要获宠了?也有人单纯的眼红拈酸。 比如章贤妃和蒋选侍。 章贤妃还好,只是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幽怨地瞥了陶皇后一眼。 蒋选侍则明显妒忌形于色,搅着手帕瘪着嘴,梗着脖子看苏月妩。 明明之前在这届新秀里,最得皇后娘娘青眼的是自己,怎么苏嫔就中个暑热,娘娘便对她这么关怀了? 做作! 苏月妩的第六感敏锐,察觉出了不善的目光,歪头去看,只见蒋选侍立刻慌乱地收起神色,低下头扣手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苏月妩在心中记了一笔,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笑着望向上首:“是,皇后娘娘体恤,臣妾感激不尽。” 陶皇后像是没发现殿内众人的心思各异,面色柔和地注视着苏月妩坐下,才又转头对所有嫔妃道:“今夏比往年都热,本宫在这坤宁宫里多放了几盆冰,又吩咐宫人做了解暑的绿豆饮,你们若还有不适,尽管说出来,请安虽是老祖宗的规矩,可也要以人为本。” 众嫔妃闻言,立刻齐齐谢恩,称颂陶皇后之词不绝于耳。 之后便是闲话时间,蒋选侍饮了口冰镇绿豆茶,终究还是心痒难耐,眼珠转了转,一脸好奇地发问:“苏嫔娘娘,听皇后娘娘说您前夜没有侍寝,那在养心殿做什么呀,难道真的晕了一夜吗?应该不会吧?” 陶皇后皱眉看了她一眼。 程贵人一下来了精神,幸灾乐祸地视线来回在苏月妩和蒋选侍二人身上转。 虽然自己也嘴碎,可也没蒋选侍这么傻,一出口得罪两个人,还显得自身没规矩教养,简直是蠢不可及。 不过这蠢货问的话确实够噎人,苏嫔怎么答都要被看笑话。 苏月妩端着瓷盏,一小口一小口的饮着绿豆茶,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喝得满足了,才抬头看向皇后,眼中噙着笑意:“皇后娘娘这儿的绿豆饮可真好喝,嫔妾还能再讨一碗吗?” 现在这个场面,最好的就是找个高位嫔妃搭话,让蒋选侍不敢打断,这样既打了她的脸,也能避过这个带着恶意的话题。 而在场的高位嫔妃里,苏妃厌恶自己,章贤妃和吕妃又跟自己不熟,只有六宫之主的皇后,是频繁向自己表露过示好之意的。 虽不知这示好是出自善意还是别有所图,但如今也只能借用一下了。 果然,本在不悦地陶皇后听到苏月妩的话了,眉目瞬间舒展开了:“自然可以,青黛,快去再给苏嫔添一盏。” 语罢,又和善地笑了笑:“你若是喜欢,本宫便让人把食谱给你,你回去让宫女照着熬也是一样的。” 苏月妩眨了眨眼,从善如流道:“那嫔妾就却之不恭,就多谢娘娘了。” 被无视的蒋文茵脸上红一阵黑一阵,心里又气恨又委屈。 眼看程贵人柳贵人她们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笑意,她尴尬极了,下意识扭头找自己的旧交吴常在,投去求助的眼神。 吴常在轻飘飘地别开了眼,低头喝茶,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眉眼间流露出些许烦躁。 自从那日皇后为蒋选侍解围后,蒋选侍便以为傍上了大树,每次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满脸写着“快来巴结我”,说话做事也带着一股浮躁没脑子的感觉。 吴常在不好明说,但心里早就与她断交了,对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冷淡,可这人好像看不懂脸色一样,该趾高气昂还是趾高气昂,遇到什么事儿还是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看。 呸,真晦气。 第37章 姜筠柔被欺 待请完安,从坤宁宫离开时,陶皇后果然让青黛过来,拦住苏月妩,送上了一张熬绿豆饮的食谱。 青黛送完食谱并没有走,而是等其它嫔妃陆续离开后,含笑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怕您听了蒋选侍的话多心,特让奴婢来解释一下,昨日众妃请安时,是蒋选侍口无遮拦问及您在养心殿可有侍寝,皇后娘娘怕众妃误会您无诏便侍寝,损了您的名声,这才只能向众人解释您没有侍寝,只是中暑晕倒。可并非是有意将此事告知众嫔妃的。” 苏月妩朝凤椅方向看了一眼,那里已然空空,陶皇后回内室去了。 她收回目光,有些受宠若惊般,惊讶地张了张嘴:“这,皇后娘娘竟然为嫔妾考虑到如此地步,还请姐姐转告娘娘,嫔妾并没有多心,嫔妾自入宫后两次遇到唇枪舌战,无妄之争,都是娘娘帮忙解围的,娘娘的恩德,嫔妾感念于心,以后若有机会,定然会回报。” 这是陈嫣巧之前跟自己说的词儿,苏月妩暗道一声真妙啊,既表了忠心,还没真承诺下来什么。 有机会才会回报,没机会,那就只能算了。 青黛脸上笑意更深:“苏嫔娘娘通透,那奴婢便先告退,去向皇后娘娘回话,让娘娘安心了。” 苏月妩满眼真挚目送她:“青黛姐姐慢走。” 绿枝看了青黛一眼,不动声色地垂下目光,没说什么,可眼底却有狐疑和不安。 等主仆三人回到钟粹宫,绿枝侍奉苏月妩更衣时,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不知为何,奴婢总觉得皇后娘娘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就像今日,她若是真心为了您好,完全可以斥止蒋选侍,可皇后没有,非要等娘娘自个儿开口她才出声,包括青黛所言,昨日蒋选侍口无遮掩问到您侍寝之事,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底下一个小小选侍问了不该问出口的话,申饬她住口便是了,何须回答呢?” 苏月妩点点头,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我和你想的差不多,只是不确定她这种做派是单纯的想当个老好人般的贤后,还是别有目的。” 绿枝:“不论如何,娘娘小心些总没错。” “放心吧。”苏月妩笑笑。 父亲家里就两个妾室三个子女,尚且弄出那么多心机谋算来,何况这女人如花般开的遍地都是的宫中呢。 既然入了宫,害人之心可以先不有,但防人之心是绝对不可无的。 苏月妩又喊来郑天德,让他去内务府打点陈嫣巧的事,想了想,又嘱咐他顺便打听一下姜筠柔那边可也有被克扣,有的话一并管管。 在这后宫只有忠仆还是不够的,独木难支,有一两个交好的嫔妃,有时会有大用处。 郑天德没有多问,恭恭敬敬应下便去办了。 这种事交给他苏月妩很放心,毕竟是皇帝的人,说话谁敢不听。 这些杂事办完,苏月妩上了榻,从床头小匣子里翻出几本藏得严严实实的小册子来,深吸一口气,翻看,学习。 沈珩可是说今夜就要召自己去养心殿侍寝的,这些招式可得提前预备一下,毕竟她的目标便是在报了母仇之后,宠冠六宫,荣华无双。 * 储秀宫。 “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都是贵人的位分,为何要把份例都要送到你们那里?” 姜筠柔的贴身宫女蝉儿拦在沁芳面前,气得脸红脖子粗。 沁芳是柳贵人宫里的大宫女,淡淡扫了她一眼,难掩轻蔑道:“就凭我们贵人在东宫时就跟着陛下了,资历深厚,岂是一个初入宫的贵人可比的?” 蝉儿恼怒:“你这是不讲道理,凭是什么来头,既然位分是一样的,那就是一样的地位,储秀宫没有主位,各领各的份例是规矩,凭什么要由你们贵人分配,你们就是想私吞,快把东西还给我!” 说着,上首就要去抢沁芳怀里的银袋子。 沁芳面色一冷 ,抬掌就狠狠扇了过去。 啪。 蝉儿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你敢打我?” 沁芳甩了甩手,哼笑一声:“打你又怎样,去找你那个窝囊废的主子告状呀,看她敢不敢为你出头,又有没有那个本事为你出头。” 语罢,便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蝉儿跺了跺脚,哭着跑回了听雨阁。 姜筠柔正在绣一张狸奴扑蝶的手帕,见她这样冲进来,吓了一大跳,赶紧放下东西走过去:“蝉,婵儿……你怎么了,谁打你了吗?” 蝉儿边哭边把事情复述了一遍,末了道:“贵人,您去找皇后娘娘做主吧,柳贵人分明就是欺您性软,好拿捏,您要是这次再不立起来,下次被这样欺辱的就不是奴婢,而是您了!” 姜筠柔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攥紧双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可一瞬之后,又像被戳破的羊皮囊,陡然无力地坐了回去。 “我,我不敢,对不起……” 蝉儿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噎死过去。 “那怎么办嘛!您就看着奴婢被人打吗!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您被大姑娘三姑娘孤立欺负,闷葫芦一样不吭声,哪次不是奴婢跑去向老太太禀告,才能还您一个公道,后来您要入宫,奴婢宁可不嫁人也要跟着您,就是怕您因这性子受屈,可现在呢?奴婢因您而受辱,您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独善其身,缩在王八壳儿里不出来吗?” 蝉儿已经顾不上僭越不僭越了,整个人有些崩溃。 姜筠柔也被这话说的又臊又难受,趴在桌子上啜泣了起来,哭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怕,我不敢主动跟她们说话……” 蝉儿也顾不上什么宫里规矩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以后都日子可怎么过啊,奴婢叛主算了!” 姜筠柔哭得更伤心,但也没阻拦。 因为屋内的主仆二人哭得实在太猛烈投入,以至于连院门口来了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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