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粉阿姐:“错了,要了六碗就该给六碗的钱……” 被故意抹黑了脸蛋的阿梅:“三文钱,我有我来付。” 赵煦:“不行,谁付都不行,这是三文钱的事吗?这明明是讲不讲理的事!” 头上簪着花穿着亮色衣裙的小七妹正在对影欣赏自己的倒影,对这四天已经出现过八回的争端视若无睹。 “哎呀,我可真好看。”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要是戴上耳铛,肯定能更好看,沉鱼落雁说的就是我了。” “哎呀,要是手指头能像阿梅你的手指这样细细嫩嫩的像葱管就好了。”她捏了捏指节上的血痂,“有疤都不美了。” 内侍高高手长贵穿了身渔夫的衣裳,袖着受伤的右手坐在船头,实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任凭小七妹将船摇到了芦苇荡边的一个小渔村里。 小小的院子,旁边是一汪又一汪的池塘和水泊,出行全靠乌篷船,就是要串个门都要摇船,让他一个没坐过船的人晕得很。 哎呦,这一路,官家究竟是怎么和这一大一小两个丫头混成一伙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他也没眨眼啊,怎么就没看懂呢? 李大人一走,官家就从躲藏的地方钻了出去:“长贵,走,我带你闯荡江湖去。这宫里看别人屁股的日子我过得够够的了。” 长贵不肯:“可李大人还没来。” “没有我这个拖累,李大人反而更安全。”赵煦率先往山下走,“你不走那就后会有期吧。” 于是自己不得不跟着走。 先是做了些该做的,比如杀退来犯的刺客。润王豢养的高手不少,其中一个伤了他的右手,武力降了不止一半。 后来做了些鸡鸣狗盗之事,比如偷了百姓家的衣裳,又比如偷富户家的银子,还没偷到被狗撵了…… 也做了些违逆太皇太后懿旨的事,比如从紧闭的城门口溜走,带着官家从城墙处翻出了城,还没成功,被小七妹捡了…… 还做了些意想不到的事,丢了内侍高手的脸。 想他堂堂一个内侍四品高高手…… “长贵叔,”小七妹招手叫他,“该准备今夜的伙食了。” 长贵将左手伸出来,接过小七妹递过来的两枚绣花针。 “平心静气,手臂与肩相平,以手腕带动手指,气发针出……”长贵从未觉得自己的绝活如此难以启齿,“这一招叫做梅不开。” 河面上浮出了一条翻肚子的鱼。 可惜,两根针才中了一条鱼,左手还是不如右手好使啊。 “好,今夜给长贵叔你做紫苏鱼干。”小七妹乐滋滋地用同样的手法射出了一根细针。 “梅上枝,梅不开,”小七妹问,“下一招就到梅吐蕊了……” 哎,生活不易,长贵卖艺。 为了让官家有人养,他的梅花针法快要教完了。谁家少爷出来闯荡江湖就带个人,别的啥也没带。 哪像这丫头,出来闯荡江湖, 带了好多能铰碎了当银钱使的金簪子。 他压低声音问赵煦:“官……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赵煦吵架没吵赢正跟阿梅生气呢。 “谁让你杀鱼的,快放生。” 阿梅被他一凶,眼泪汪汪地看小七妹:“姐姐,放不放生?” “嗯,放生……姜吧,不然腥气。”袖刀在小七妹的手指间飞舞,三两下就将鱼开膛破肚,“赵小六快生火。” 赵煦:“就不生,你又能怎样?” “不生就不生呗,”小七妹,“反正你们老赵家生不了的多了去了,你到时候也过继一个。” 赵煦:“我说的是生火。” “那你倒是生啊,”小七妹,“你也就会一个生火而已,还五次有两次生不起来。” 长贵又低声问赵煦:“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回?” “看了秦淮河选花魁再说,”赵煦,“你没听说遗诏都出来了么,就别耽误那两母子斗法了,再说回去还不知道被谁杀。” 真是的,李大人怎么还没有找过来? 他的下属都这么好当的吗? 都不用向上峰交代的吗? 好在没多久,一个船夫来了。 “青鸾姑娘让小的来告诉你,选花魁的日子定了,就在三日之后。” 小七妹鼓了鼓掌:“太好了,我还没见过选花魁呢,可以开开眼了。” 赵煦啧了一声正要说话,就听船夫笑眯眯地说:“也是官家终于大选了,不然还定不下来呢。” “官家大选了?”赵煦诧异地转身,“我怎么不知道。” 船夫鄙夷地看着他:“官家大选关你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什么事?” 赵煦忍了:“那选的谁家?”
第184章 赵小六 “听说是太皇太后亲自选的,选的是修水渠抗洪涝的孟家,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瘩里的小官。”船夫老伍说,“哎呀,这么说起来,一国之后家里就是个修水渠的呗。” 他摸摸头,憨厚地说:“我感觉我们庄子里踮踮脚,好像也能够到这个位置上的官了。哎呀,这国丈听起来就挺亲切啊。” 是够亲切的,姓孟的这个人是个干实务的,外都水监这个位置是风险很大的,从四品官的这个品级是不够看的…… 总之,这个人和这个位置,干好了没啥奔头,干不好立刻要被砍头。 不容易出头,却很容易掉头。 哎,好惨。 “有意思,”赵煦问,“这个姓孟的家里有几个女儿,定的又是哪一个?” “听说这位国丈家里人口简单,就一子一女,女儿听说是个命硬克夫的,”船夫老伍挠挠头,“前头定亲那家的公子才刚纳吉就那啥了。” “那肯定是那家公子之前身体就不行,”小七妹又看了看赵煦,“赵小六,你看起来也不怎么行,赶紧好好养,可别没成亲就嘎嘣折了,带累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赵煦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努力活到成亲以后再嘎嘣。” 小七妹:“不,我是说你得争取活到生个娃再嘎嘣。” 阿梅怕怕的:“就不能一直活着吗?棺材里好恐怖的。” 长贵:呃,三个人加起来都没他老…… 赵煦气了会,又来哄小七妹:“陈小七,带我去逛秦淮河的花船吧,我还没见识过呢。” “你也没逛过乱葬岗呢,”小七妹不客气地说,“要不要去见识下?” 赵煦正要生气,突然觉得挺有道理的:“那确实没逛过,不如现在就先去乱葬岗上看看。” “嗯,行,”小七妹点头附和,“你提前选个地挖个坑,得深点,不然容易被野狗刨了。” 长贵摸了摸心口,他有点累,想倒头就睡,花魁啊,就早点选了吧,官家看完了才能跟他回宫,回宫他才好交差了。 老伍很快又回内秦淮那边的花船去了。 小七妹带着他们三个住在老伍家,就是之前小七妹受伤时,青鸾想要她来养伤的地方。 这里靠近龙藏浦的河堤,若没有连日大雨,此时正是扁舟捕鱼的好时机。 但如今河水浑浊,水浪翻腾,河堤边的泥土正一大块一大块被河水吞没带走。 “喂,老伍,”有人隔得远远的在屋外喊,“快,荷包套那边涨水了,潮沟庄要被淹了,快去帮忙。” 小七妹赶紧抢出门。 来人穿着草鞋,裤子高高的捋到了膝盖上,正是这个伍家庄的保长青伯。 “小七啊, 你娘舅没回来吗?”青伯先一眼看向跟在小七后面出门的长贵,“能来一个帮手的……么?” 马上就看到了长贵包着的右手,又看向赵煦,砸吧着嘴啥也没说,反而叮嘱着,“那你们自己小心点,眼观四面啊,咱村里位置高,要是有人飘来了,能伸手一下就帮把手,以后万一家里人来找总能找得到全尸。” “青伯,我跟你去潮沟帮忙,我水性好。”小七妹赶紧换了衣服摘了头饰塞在阿梅手里,“你们在家乖乖听长贵叔的话,我去去就回。” 她跳上青伯的船就走了。 结果到了半夜还没回。 门外边田垄中间那些池塘、水泊一点一点的连成了一片浑浊的水域。 阿梅扒在门口急得哭了。 赵煦也在门口来来回回看了好多次。 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一群泥猴子一样的人摸黑往这边走。 他赶过去一看,人群中那只最瘦小的泥猴子就是小七妹。 所有人头上脸上衣服上都是淤泥,伸出来的手爪子也被泥蒙住了。 活像一樽樽要去殉葬的泥偶。 “帮上忙了吗?”赵煦问。 小七妹闷闷不乐的没搭理他,赵煦又去问那位青伯。 “青……青伯,人都救上了吧?” “没呢,”青伯长吁短叹地,“潮沟淤泥太多,水面涨得太快,要是能提前清淤疏浚河道就好了。” 赵煦呆呆的:“死了很多人?” “有三户人家连人带屋子都没了。”青伯说,“回来歇一歇,天放亮还得去荷包套那挖。”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天:“现在就盼着不要下雨,把上游的水先过了。就怕下大雨,咱们村的水位要是涨了一寸,荷包套那就涨了一丈,下游就少说也得涨一丈 五。” “那就该发洪汛的羊报了。” “羊报,”赵煦点头,“朕在奏章里见过这个词。” 青伯诧异地问:“什么阵什么章?” 小七妹:“他无聊看的话本子,青伯别理他。” 青伯:“明儿你们继续守在屋里,村子里还得多去几个人到潮沟帮手。我把村里的大傻呆放在你家,你们看着他别让他走丢了就行。” 天还没放亮,小七妹就先起床了,赵煦也跟着出门。 见小七妹先看了水位,水面只比昨夜高了一个手指节。 赵煦正高兴呢,就见小七妹抬头看着天垮了脸,一头扎在灶台间做了好些烙饼。 香得长贵根本没法睡,而赵煦根本吃不着。 因为烙饼刚出锅就被她装进了布囊里了。 天边刚放出一点点亮来,青伯就带着个看起来呆呆的汉子来了。 “这个亮放得不对,只怕又要下雨。”青伯倒是很坦诚,“小七,你是来娘舅家暂时借住的,就甭跟着下水了。” 小七妹倒是没有坚持一定要去。 只将大傻呆的手牵着放在长贵的左手里,把装了烙饼的布囊给了青伯。 没一会,就见来了好些精壮憨厚的汉子,和青伯一起往昨日回来的下游方向走了。 小七妹站在水汪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没说话。 赵煦:“你想去就去呗。” 小七妹瞪了他一眼。 感觉被她眼神骂了的赵煦“啧”了一声:“我可没拖你后腿,你别把自己不能去的理由往我身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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