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白:“牵机、鹤顶红、钩吻并称皇家三毒,而牵机这个名字,来自于死后尸状为头足相就,行同织布相牵,这才唤作牵机。” “这种宫廷秘毒,不是寻常人能拿得到的。” 那么,三四十年前,皇室中发生过什么事? “大宗正司怎么说?”李昱白提议道,“不如去查一查三四十年前皇室中人的动向。” 陈南山:“皇室中人又怎么会死在坊郭户区?” 坊郭户区,贫民区和平民区交界之地。 “嗯,不是皇室中人,会不会是皇室中人用的下人一家被灭了口?” “还得是你啊,大人,”陈南山立刻撩起帘子出了轿子,“我先去找大理寺卿,再一同去趟大宗正司。你帮我告诉林姑娘一声,我就不去院子里告辞了。” 李昱白叫住了他:“还有一个方向,去查牵机的来源。” 但这个法子不好查。 哪个皇室中人有这种毒药都不会声张的,除了自己的亲信知晓,其他的人一概会瞒得死死的。 …… 陈南山说走就走,很快就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笑眯眯地同他见了礼:“大陈大人安,今日怎么没同小陈大人一起来?内子昨日还念叨着要请小陈大人一同去看戏,京都来了个叫畅园春的戏班子,听说还会唱两浙那边的地方戏。” “吴侬软语,江南小调,绵长悱恻,是个好消遣。”陈南山说,“不过得等她回来,她出门了。” “明白了明白了,那就叫内子先别去打搅小陈大人了,”大理寺卿连连点头。 官家的事可耽误不得,小陈大人如今可是天子近臣。他能官复原职,就是小陈大人在官家面前说了他两句好话。 等小陈大人回来,再让婆娘去抱大腿。 两人相携去了大宗正司。 大宗正司的赵舜民还在位,此刻挥汗如雨地将衙司里的卷宗一卷一卷地搬下来找。 “要说四十年前,那时候可真是热闹呢,”赵舜民说道,“那时候先皇有没有即位?我得好好想一想了。” 他使劲回忆了一阵。 “那时候,本官也才十来岁吧,皇室中风头最劲的应当是之前被先先皇宠了十几年的大公主。” 当时得宠的大公主,就是如今被贬为悖逆庶民又发配皇陵的大长公主。 “有那么好几年,皇室中各家最大的事,便是怎么才能让先先皇他老人家喜欢上自己家里的不肖犬子,而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先先皇当时最受宠的女儿自己挑个相处得好的兄弟。” “大公主那时候可谓是众星捧月,皇亲国戚谁不想请她去自己家中住一住。” 直到先先皇相中了赵煦他爷爷,当时的十三团练使,并立他当了太子。 赵舜民又感叹:“先先皇千挑万选,才给大公主选了个人才相貌家世都好的驸马,可惜啊,他老人家没等到大公主成婚……” 至于陈南山问起的,当时的皇室宗族中,有没有谁家有逃奴,还是一家老小一起逃走的逃奴这种问题,赵舜民就记不清了。 “逃奴?”他摇头道,“即便是皇亲国戚,除了内侍在大宗正司有记录之外,家中的奴隶素来是不够格报到大宗正司来的。” “不过,大人若是为了找出白骨是谁,找逃奴还得去大理寺。” 赵舜民说:“那时先皇即位,不允许随意打死或者发卖奴隶。若是失手杀了奴隶,家主都得受罚。谁家出现逃奴,都是报官让大理寺去找。” 陈南山一边听,一边在卷宗间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一卷满是灰尘的卷宗。 这是大长公主赵颜的生平。 之所以最先查大长公主的卷宗,无非是因为陈南山足够了解大长公主被贬的始末。 大长公主年纪 大了,都曾被圣墟子的弟子于管事和鹰钩鼻子骗过,会不会四五十年前年幼时也被骗过? …… 高滔滔今日派女官去请了赵煦和孟皇后,说是有份奏章需要官家和皇后一起看看。 这还是她自从还政后的第一次。 赵煦一下朝就来了宝慈殿。 孟皇后正陪高滔滔说着话。 气氛还是很愉快的。 因此赵煦也是带着笑的。 直到高滔滔说起了朱府。 “三日前,朱府送来了一道奏章,哀家拦了。” 她身后的女官便立刻用托盘将那道奏章送到了赵煦面前。 赵煦打开一看,是朱合洛写的。 大意是朱老夫人如今身体虚弱得很,恐怕时日无多,府中想早日办妥两桩儿女婚嫁的喜事;一来让老人家没有遗憾,二来为老人家添些福气。 只是朱季川错过了科举大考,如今仍是白身,朱时安又曾被点为秀女,姻缘上并不有利,因此厚颜来请天家赐一桩美满姻缘。 高滔滔:“哀家说过,朱家留给你。朱合洛的一双儿女,你预备怎么安排?” 赵煦便先去看孟皇后的脸色,见她言笑晏晏并无不悦,这才问道:“皇祖母,您的意思呢?” 高滔滔:“对朱家的先贬而后扬,哀家早已同你说清楚过,如今你已亲政,若是觉得哀家之前的安排尚可行,便可早日着手安排了。” “只是一旦宫中纳妃,便得考虑朱合洛的职务。” 赵煦沉吟片刻:“皇祖母,朕想让朱合洛和朱季川一同前往河湟一带。” 那就是让他们父子二人前去镇守边疆。 “朕与朱季川同守白塘镇时,便知他是个可文可武的将才,儿子如此,老子自然更强。”赵煦意气风发地说道,“五年之内,河湟一带必有一战。” 河湟一战必不可免。 出兵西夏、决战青海湖东岸、收复燕云十六州……这些都还在他手里完成。 高滔滔的脸色有喜有忧:“父子同去可并不算上策。” 赵煦便坦诚地说:“朱合洛主守,朕想让朱季川和陈小七一起秘密去往西夏吐蕃。” “这些疆土上何处有河,何处有山,敌军如何布防,朕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河湟一带,朕一定要收回来,下一步再收回燕云十六州。”
第319章 柴家 14 “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十五年。” 少年天子的脸上除了意气,还有坚定:“他和陈小七都是朕信得过的人,也是有真本领在身上的人,必定能在党项人和角厮罗人的包围下完成任务平安回来。” 高滔滔笑道:“你倒是将这两人安排得清清楚楚,那陈小七如今一心要开山立派,哀家听说她师父的道观都已经开始修了,她会愿意去这艰苦之地吗?” “再艰苦的地方,小七都能过得乐呵,”赵煦十分有信心,“皇祖母不说我激进么?” “太傅怎么说?”高滔滔问。 “太傅还想让西夏和吐蕃称臣呢,”赵煦道,“不过他怕自己看不到这一天了。” 高滔滔:“这几日陈小七在做什么?没听说又给你送砖头了。” “她托陈南山来了信,说是要出去一趟,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个半月,到时候给我带礼物。” 高滔滔便不再问他,转头问起了孟皇后:“皇后以为如何?” “臣妾不懂政务,但皇祖母若问的是给宫中添一位姐妹的事,臣妾倒是愿意得很,”孟皇后得体地答道,“宫中也好热闹些。” 高滔滔:“既然如此,朱府上的请赐婚奏章就由你们自己来决定吧。” “晾了朱合洛这些日子,他也该急了。” “小六,你且记住,武将是柄利刃,刀柄得始终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虎符和枢密院,绝不能让外遣将领染指。” 不日后,就在朱府派人紧急去请太医院张院判为老夫人看诊之时,中宫有女官前来,请朱大小姐朱时安入宫。 同日午后,官家颁召令,朱氏嫡长女,娴雅端庄,德行兼备,选入后庭,长伴君侧。 东跨院的耳房里,有人摊手摊脚的躺在床上歇息,一个丫鬟坐在她身侧呜呜哭泣。 “小七……不,初颜,你以后可怎么办?” 小七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笑吟吟地问:“春香姐,如今大小姐选入宫了,但朱合洛见不得人了,你说过的流水席老夫人还能办么?” 正哭得伤心的春香抬头茫然地问:“流水席?我说过的吗?” “对,你说过的,”小七笃定地点头,“老夫人还打赏了一贯钱的流水席,我想吃雕花梅球和蜜汁鲍螺。” “东跨院被守得严严实实的,就算办流水席,我们也出不去,”春香愁得不得了,“你的手脚该怎么办?” “手和脚有什么好担心的,”小七妹自豪地说,“我三它们七。” 春香不解地问:“什么三七?” “我三声令下,它们七日便好。” 小七妹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神情轻松得好似一点都不痛。 “春香姐,我想吃香煎白肠了,能让人去樊楼买么?” 春香起身,开门,小心翼翼地问房外守着的人。 之后恹恹地回来:“他们说不行。” “朱府的侍妾待遇可真差,”小七妹埋怨道,“可我看住在正院的杜姨娘过得比夫人还好叻。可见大少爷地位要保不住了。” 春香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才好,撇撇嘴还是想哭:“木砚和观棋……” 啪…… 门外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接着是朱季川嘶哑而狠厉的声音:“我房里的人需要吃些什么,需要你同意么?” “她要吃什么,双份给我送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双眼红肿的朱季川挥了挥手,让春香出去。 他端着托盘,托盘里有药。 一句话没说,只专心给小七妹的手脚换了药,动作温柔而细致。 直到最后快要结束时,他低着头,柔声诱哄着:“小七,既然你走不了,那就一辈子在我身边好不好?”
第320章 柴家15 “也不是不行啊,不过得加钱。” “宠妾就得有宠妾的排头,至少得像正院里的杜姨娘那样才算受宠吧。”小七妹语气轻松地回他,“大少爷,这都第几天了,我想吃的猪蹄都还没吃上呢。” 房顶上的瓦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青天白日的,一丝漏光的缝隙也没有。 朱季川反而靠在她床边失声痛哭。 “小七,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他的眼泪汹涌,肩头耸动,毫无形象,不但打湿了小七妹的衣裳,也打湿了床褥。 等他的哭声渐小,小七妹才开口说话。 “朱季川,祠堂那晚的月亮很圆很美,我是想过邀请你一起去外面骑马划船爬山的。”小七妹虚弱地动了动手指。 朱季川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依然不敢抬起头来看她,却不小心将一滴热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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