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痛快了之后,小七妹不再藏拙,于是林武输了。 他很不服气:“我怎么会输在自己的刀法之下,不行,明日再来打过。” 三平:“有啥可奇怪的,我还输在自己的拳法下呢。” 小七妹乐呵呵的自夸:“都说了,我可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将来要开山立派的。” 陈南山的折扇摇得自己的发带都快飞出去了:“快让他吃点爱情的苦吧,看不下他这个得意样。” 林武还是不服气:“不行,明日再战。” 但第二日他没有来,陈南山也没有来,当然,李昱白更加没有来了。 小七妹调配好了麻沸散,就听到了福伯从园子外带回来的几个消息。 第一,朱合洛的左手废了。 太医院说,朱大人的左手伤在经络处,即使伤好,他也拉不开弓了。 第二,官家的大选,为了昭示皇恩浩荡,将从民间选一批有福之女入宫,与贵女们一起参加 大选。 第三,提刑司五品带刀护卫林武在押送囚徒去大宗正司时出事了。 小七妹赶去了提刑司,提刑司的同僚说陈南山已经带队去了出事时途经的天庆观。 还说陈大人特意派人赶去莘园找自己。 小七妹顿时心里一咯噔:“是有人死了吗?” 回话的人满脸悲愤:“天庆观失火,林护卫等人,和那几个案犯都被烧死,无一生还。” 那几个案犯,包括金娘子、陪嫁奶娘、以及曾被从提刑司署衙劫走,又被林武和小七妹抓回来的于管事。 小七妹立刻又赶去了天庆观,在那里,她又遇到了朱季川。
第158章 大长公主6 天庆观是在去大相国寺路上的一座并不起眼的小观,当然,比三七观还是要大些的。 朱季川就站在道观外的囚车边和陈南山说话。 不远处观棋牵着马在等着。 长身玉立的朱季川身上穿着淡青色的交领襴衫,不论是衣襟处还是袖口处都有明显的黑色秽迹。 像是从火场进出过。 小七妹一眼就看到了他,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抹了点黑灰涂在手和脸上,又赶紧拉着正要打招呼的同僚,三步并做两步进了被烧毁的道观后院。 陈南山正要招手喊她,见她走得飞快,竟不由得愣了下。 朱季川的视线转过来时,只见到两个匆匆忙忙的背影,其中一个穿着灰色道袍,大概是上次曾在李昱白房里的道士。 而被拉着快走的同僚回头看看正在抬步的陈南山,又看看避之唯恐不及的小七妹,暗暗点了点头,还是这小道士懂事,是得想法子斩断陈大人那说不得的情意了。 同僚之间,谈感情伤的是前途啊。 空气中还有大火后的焦味,夹杂着香灰的气味,隐隐还有肉香味。 被找到的焦尸已经被移到了后院的空地上。 人数还没对上。 少了两个人,现在还没法知道少的是谁。 “这把火烧得可真懂事。”小七妹问同僚,“这些犯人在提刑司的大牢里好好的,为什么要改地方?” “官家口谕,他要亲自过问。”同僚解释说,“李大人又去了金明池,署里没人敢抗旨。” 金明池里极有可能存在一个或者一队能接应假死的梅大小姐的人,李昱白就是去查这条线去了。 “起火的源头是观里的香炉,”同僚细致地检查之后说,“但因为观里存放着许多上了松油的木头,所以火势很快很大。” 火势再快再大,以林武的身手逃出火场不是问题。 “看,这是我们的人,”同僚哀痛地说,“他的姿势应该是想将带了镣铐的犯人拉出观外。” 但浓烟和大火不但阻挡了他的脚步,还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熏晕了他。 小七妹在三七观的时候,给被烧死的故人穿过衣,她知道被烧死的人是什么样的。 在这座天庆观的后院,焦尸的肢体呈现出了相同程度的蜷缩。 小七妹拿出了陈南山送她的那套雕刻刀,轻手轻脚的切开了其中一具焦尸的气管。 除了口鼻内有烟灰,气管和喉管里同样也发现了烟灰和烧烫伤。 这些人都是被活活烧死的。 “看,这具尸体应该是金娘子,”同僚说道,“身上有伤,伤口的皮肉被烧得皱缩翻起了。” 小七妹走了过去,蹲在焦尸旁仔细的检查起来。 于管事借死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谁知道这些被烧焦到面目全非的尸体,是不是死遁的掩护。 很快她就发现了异常。 焦尸很明显是具女尸,保持着仰卧蜷缩的体位,右胸口处有伤,皮肉因为皱缩而翻起,露出了被烧黑的骨头,看起来像是被殿顶上掉下来的瓦片砸上的,因为伤口处还有瓦片的细小碎屑。 脖颈上的木质枷锁已经被烧毁,但脚脖子上还有镣铐锁着。 口鼻内气管内同样也有烟灰和烧烫伤。 这些都和其他焦尸差不多,但唯独他的喉部有个极为细小的伤口,像是用尖锐而细长的东西在那扎了个小口子。 “给我一口锅。”小七妹站起身来问同僚,“我要煮头骨。” 如果她的判断没错,这个女子极有可能是死后被烧的,喉部开的小口子就是为了造成烟灰和烫伤。 那么,这就有可能不是金娘子。 同僚道:“这里没有,得回署里。” 小七妹开始四下翻找,“这里没有林护卫的刀。” 林武用的是宽背环首直刀,很好认,他的刀柄顶端有个桃形档。 同僚:“会不会还压在里面?” 小七妹卷起袖子,二话没说进了道观的正殿。 看起来天庆观平日里香火挺旺的。 天尊们都塑了金身,现在已经被烧成了黑炭,边边角角还残留着金身的辉煌。 太乙救苦天尊已经被烧塌了,焦黑的黄泥胚片散落一地。 有些角落还在冒着火星。 陈南山带来的人正在到处翻找,此刻有人大喊一声:“快来,这横梁底下还压着个人。” 大殿的左侧横 梁被烧断了,带着些残砖断瓦砸成了一个小山。 砖片下露出了半只手掌,手掌下压着把刀,刀柄顶端有个小七妹眼熟的桃心挡。 “快,小心点挖,来几个力气大的,先将横梁搬开。” 小七妹自然算是力气大的,她抬起了最吃力的那段,和大家一起将横梁砖石等清理开来。 露出了两具男尸来。两具男尸的头都被横梁压扁了脑袋。 小七妹缓慢地拔出了刀,正是昨日那把与自己打得痛快的环首直刀。 刀是,人就一定是吗? 为什么恰好被压扁了脑袋?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这手摸骨捏人? 她蹲下,在混着灰土、脑浆的血泊中,将穿着提刑司衣服、拿着刀的这具男尸的头骨一一捡在自己的道袍衣摆里抱了出去。 这将是她遇到的最难的一次摸骨捏人。 陈南山带着朱季川过来了。 他显然已经听说了林武的刀,又见了小七妹衣襟里兜着的头骨,因此声音中再无一丝一毫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只伸手用力的拍了拍小七妹的肩膀。 见小七妹低垂着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小七妹抬起头,很严肃地说:“陈大人,这个活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得加大钱。” 她的脸上既有灰又有血,只剩眼神清澈。 朱季川顿时一愣。 陈南山这才对朱季川介绍着:“这是三平道长的亲传弟子小老七,若是你这趟寻医的效果不好,到时候让他陪三平道长去看看朱大人的伤。” 朱季川对小七妹拱手行礼:“那到时候就劳烦道长了。” 他的视线在小七妹眼角扫过,又停在小七妹的脸上,神情怔忪了好一会。
第159章 大长公主7 小七妹行了个十分标准的太极握礼,并抢先粗声粗气地发问:“朱府才刚摆脱嫌疑,朱大少爷又怎会出现在这个案发现场,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朱季川闻言皱了皱眉:“你认识我?” 小七妹靠近陈南山,故意用朱季川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问:“这朱家大少爷是个傻的?京都有几个不认识他的,这也能考上探花郎?那我岂不是能考状元了?” 陈南山没好气地用折扇敲了她一个脑瓜崩。 朱季川紧盯着她的脸,突然伸手去抹她眼角的黑灰。 小七妹立刻结了个五岳印:“五岳真官,土地祗灵,太上有命,镇压邪精,退……” 轻描淡写的将他的手推了开来。 “朱大少爷近日想来是神思散乱,有空不妨打坐静心,”她说,“我可是押了你和钱小姐一赔……呜呜……” 陈南山已经将她的嘴巴捂了起来,她用力挣扎时,将脖子上的喉结露了出来。 朱季川见陈南山待她举止不见男女避讳,又见她形如少年别无二致,眉梢眼角虽有相似,但处处比自己要找的人显得粗犷些,就立刻抱拳道歉:“失礼了,请道长见谅,小道长不但名字和小生要找的人相似,连容貌都有两分相似。” “无妨无妨,”小七妹大度地趁机推销道:“若是朱少爷没有时间打坐静心,我三七道观还有清心符可售,一张二十五贯,便宜又好用,大少爷不妨来个十张八张的。” 朱季川不失礼貌的笑笑,然后对陈南山拱手道:“大人若有需要,便让人随时来传我。” 之后他和观棋骑着马往回城的路上去了。 “你这孩子,”陈南山敲了小七妹一下,“朱大少爷是发现这里起火后,唯一一个派人通知提刑司的人。” 小七妹皱眉问:“他怎么知道里面是提刑司的人?” 陈南山叹了口气,指了指院外的囚车:“他又不瞎。” 是不瞎,而且还起了疑心,因为他在马上还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自己好几眼。 “这个朱少爷出城干什么?”她问。 “朱大人不是被太医院判定左手废了么,他去大相国寺求国师,看能不能治好他爹的手,”陈南山说,“朱大人若是拉不得弓,江南两路的节度使就该换人了。” 哪怕就是朝廷愿意荣养着朱合洛,只怕也会明升实贬的调回京都任个虚职罢了。 糟糕,这下仇可结得不轻了。 “那你还让我师父去治,莫非你跟他朱家有仇?”小七妹叹了口气,“我师父治伤,就跟三七观的名头一样出名。” 陈南山虚心问:“怎么说?” “三分把握能治好,治不好的送他过头七。” 一阵马蹄疾驰声,李昱白带着王汉等人行色匆匆的赶到了。 几日不见,素来爱洁的他胡子拉碴,衣襟上还有泥点子,且好似又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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