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日木指着街边胡同道:“你们瞧,白家旧宅便在那里面,我十来岁的时候翻进去过一回,那时草都比人高了,现在恐怕更加不成样子。谁能想到呢,那里面也曾住满人的,只不过人总会走。” 日木只顾自说自话,等想起来回头去瞧,身后两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奇怪,人怎么没了,”日木费解地挠着头,“看来这夫妻俩还真挺爱迷路的。” 另一边巷子里,白家旧宅的院墙下,宋鹤卿将唐小荷往怀里一搂,道:“怕高就闭眼。” 唐小荷讨打的劲儿一上来,搂住宋鹤卿脖子,娇滴滴地蹙紧眉头道:“相公,我不怕高,我只怕迷路。” 宋鹤卿火冒三丈,吃了她的心都有了,捏住她的脸颊一通扯拽,咬牙切齿地小声道:“唐小荷你给我等着,等回到京城,我就把全天下最详细的春-宫图找来,你陪我慢慢钻研,咱们一样一样试过来。” 唐小荷还能说点更欠的,例如“哦嚯,那你很厉害哦”,亦或者是“不重要,你傻乎乎的样子也蛮可爱的”,但她想着正事当头,强行控制住了那些骚话,还踮脚亲了口宋鹤卿,成功将这炸毛狐狸哄好。 宋鹤卿又搂紧了她的腰,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人经过,抱起她便跃上院墙,到了宅子里面。 作者有话说: 写文以来最怕被纸片人暗鲨的一次
第137章 旧宅 ◎太师妻◎ 宅子中荒草丛生, 进去便如置身迷宫,看不清前后左右。 宋鹤卿挡在唐小荷前面,动手开出一条路来, 眼睛时不时往地上瞥, 生怕从哪蹿出条蛇。 过了不久,二人从院子进到了一间貌似待客厅堂的地方,又出厅堂过二门, 到了后院宅子,后院的草比前面的还要高,颇有成精的架势,说是遮天蔽日都不为过。 宋鹤卿走到北屋前, 轻轻一晃便将上面生锈的门锁晃了下来,动手一推, 灰尘铺天盖地,房中阴暗漆黑, 依稀可见家具陈设的轮廓, 无一不被蛛网缠绕。 “这里应该就是太师和薛氏的住处了。” 宋鹤卿说完,挥袖扫了扫空中浮灰,抬腿本想走进去, 感觉胳膊上的小手一紧, 转脸对上唐小荷略微发白的脸,意识到她在害怕,便放轻声音又说:“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可好?” 唐小荷扫了眼外头同样阴森森的院子, 摇头如拨浪鼓:“算了, 我还是跟你一块进去吧。” 宋鹤卿握紧了她的手, 带她入内。 此时正值日光强烈之时, 屋子里面却跟与世隔绝似的,丁点光芒透不进来,到处都蒙上了层乌压压的厚灰,陈设更是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出土文物似的,死气沉沉,毫无光彩。 宋鹤卿扫了眼这屋子,先是径直走向床榻,打量一圈,又将视线落到正对床榻的圆木桌上。 桌子过了这么多年,早被虫蚁蛀空了,桌子腿摇摇欲坠,一推便要散架。 唐小荷见宋鹤卿总看那桌子,想到白朝之前说的,恍然大悟道:“他就是躲在这个桌子下面,看到他爹掐他娘的么?” 宋鹤卿的视线在床榻与桌子之间来回变化,最后又抬脸,看向房中大梁。 唐小荷自然跟他一块看了过去,不知怎么,一下子便在脑海中脑补出抹悬挂房梁的纤弱身影,脖颈被白绫紧勒,头脸耷拉,身躯随风晃荡…… 她打了个寒颤,感觉这里实在不是个久留之地,但又不好去催宋鹤卿,只好硬着头皮随他调查。 忽然,宋鹤卿跟想到什么似的,走到床前,坐上床榻便躺了下去。 唐小荷差点闭气,嚷道:“宋鹤卿你疯了!这上面脏死了,都是蜘蛛网和灰尘!” 宋鹤卿浑然不觉,对唐小荷说:“来,掐我脖子。” 唐小荷愣了下子,似乎懂了他在想什么,便也没再骂他,犹豫一二走上前,将手对准宋鹤卿的脖子,掐了上去。 “是不是没吃饭?”宋鹤卿动手拍了下她的头,“使劲儿。” 唐小荷本来还心疼他怕掐坏他,闻言牙一咬,直接把吃奶的力气拿出来了,心想掐死拉倒。 可宋鹤卿还是没感觉。 倒是起了点其他感觉。 唐小荷掐到额头冒汗,被宋鹤卿那气定神闲的死样子刺激到了,将两只手一抽:“反正都是还原现场,起来!换你掐我!” 片刻过去,二人位置调换了过来,唐小荷躺在了宋鹤卿的外袍上,等待脖子上的那只大手发力。 “怎么还愣着,早上没吃饭么?”她故意激他。 于是宋鹤卿用了三分力气。 唐小荷气息登时一滞,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男女之间的力气差距到底有多离谱。 她的脖子是被宋鹤卿单手握住的,她甚至能感觉到宋鹤卿在收着劲,但即便这样,她也要喘不上气了。 在那瞬间,几乎是出于生命本能,唐小荷挥动起手脚便挣扎起来,活像只即将干死的鱼儿,迫不及待要回到水里呼吸。 宋鹤卿立刻松手,手掌顺她胸口,助她将气喘匀,同时沉声道:“我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 唐小荷坐起来,喘匀了气问:“什么?” 宋鹤卿看她:“薛氏被白太师用手掐的时候,可曾挣扎?” 唐小荷回忆了下:“没听白朝说过,想来没有吧。” 唐小荷忽然瞪大了双眼,无比费解地说:“是啊!她为什么没有挣扎!就你刚刚那一下子,我感觉我和你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薛氏被掐住脖子,为什么连声动静都没有?” 宋鹤卿分析道:“第一种可能,便是哀莫大于心死,被心爱之人扼住命门的感受,应当比死亡还要折磨千百倍,所以她索性放弃挣扎,等着白太师将她掐死。第二种——” 宋鹤卿不由皱紧眉头,似乎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说出来时,语气里流露明显的不可置信:“便是她本就一心求死,上吊也好,掐住脖子也好,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她不愿挣扎。” 唐小荷一脸见鬼:“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很可能是自己让白太师掐住她的脖子的?” 宋鹤卿揪了下眉心,舒出口气道:“先别管这些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先把这里外都翻上一遍,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唐小荷下了床,把他那件袍子抖了抖放一边了,感觉回去不洗上个两遍没办法穿。 二人先把北屋找了一遍,又把整个宅子陆续搜了一遍,除了找到几大窝抱崽耗子,什么要紧东西都没有,最后只好又返回北屋,看能不能找到点遗漏的东西。 出于女子对女子的了解,唐小荷并未将手伸太远,一门心思放在了地上被虫子啃得七零八落的妆奁上。 宋鹤卿看她对妆奁上心,便道:“那东西我刚刚看过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唐小荷哼了声:“一看你就没摆弄过这些物件,你们这些男人根本不知道,像妆奁镜匣这样的东西,很多都是有暗格的,女儿家用的物件,当然要往私密了造。” 宋鹤卿噙笑称是,转头去看床底墙角那些死角处,不忘提醒她留意妆奁里面,打开时别被虫子叮咬到。 唐小荷顺口答应,手上却一点没当回事,沿着妆奁到处摸摸按按寻找暗格开关,碰上虫子顺手便捏死。 另一边,正当宋鹤卿研究墙角研究的正起劲,唐小荷忽然嚷道:“宋鹤卿你快过来!你看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天气好热,都把我热短了
第138章 日志 ◎太师妻◎ 躺在妆奁暗格中的, 是本快被老鼠啃干净的册子,册上无名,不像诗词书籍, 更像是随笔日志。 唐小荷将册子拿出来, 吹干净上面的灰,动手翻开,发现里面的文字大多被湿气晕开, 没了形状,唯剩下一些字迹清晰的,却又如何都看不懂。 “这都写的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认不得。”唐小荷抱怨。 宋鹤卿仔细瞧了瞧, 道:“不是汉字,应该是彝族的字, 只凭咱们两个,是不能将这上面的内容破解开的。” 他略一沉吟, 立刻便想到了日木。 待二人出了白宅, 稍转了两个弯,便碰到了还在着急寻找他俩的日木。 宋鹤卿就近找了个小酒馆,请日木进去, 郑重其事地对他道了歉, 表露了身份,以及前来花溪的目的,连带在白宅找到的册子,册子上写的彝族文字, 一并告诉了日木。 日木听后, 久久未能回神, 连喝了三杯酒平复心情。 但他倒未惊讶于宋鹤卿的身份, 只是浓眉紧皱,满是不敢相信地说:“你的意思是说,白夫人很可能是被白老爷杀的?” 宋鹤卿微微摇头:“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案子实在太过久远,没人能准确说出当年究竟怎么回事,当前唯一能提供点线索的,便是这本册子了。” 日木看向那本破破烂烂,连本色都辨别不出的册子,翻开一页看了看,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我们彝族的文字。” 他扫了下酒馆里的其他人,对唐小荷和宋鹤卿低声道:“既然这件事情这么重大,我就不在这继续看了,回家再说吧。” 唐小荷宋鹤卿自然应允。 三人随意用了些吃食,待回到日木家里,已经到了下午。 日木努力还原了那些被晕开的字迹,串通成句,把册上内容用汉语转述了出来。 宋鹤卿没闲着,将随行带来的纸笔拿出,磨墨便记。 越记,三人的脸色便越是震惊。 因为不仅可以断定这本册子乃为薛氏所有,还可以断定,这册上内容,全是薛氏用彝族文字所写的自弃自恨之词。 她将自己被匪徒所辱,归根于自己的容颜与软弱,将自己被娘家厌弃,归根于自己的不洁与丢人,连同日益虚弱的身体,也归根于上天对自己苟且于世的惩罚。 生命中唯一的光,便是丈夫和年幼的孩子,可即便如此,她的阴霾也远胜于灿烂。 “——妾身至贱,自知无颜残喘于人世,幸得郎君所不弃,赠我爱幸,护我终身。然妾之所生,乃为郎君之祸,幼子之耻,唯有一死,可保郎君幼子清名。故请郎君莫念,多加餐饭,寒雪添衣,另聘如花美眷,巧择红颜知己,举案齐眉,白首到老。今生郎君爱我,然我误郎君。妾今一别,郎君勿念。” 到了最后面,册上所记已与遗书无异,宋鹤卿仔细品着其中每一个字,想到葛黑所说白牧对薛婉的埋怨动粗,如何都与册上所言联想不到一起去。 连日木都跟着纳起闷,把自己的阿娘都拉了来,问她是否还记得当年白夫人自尽前有何表现。 日木的娘也会些汉话,但词汇不及日木会的那样多,还是得靠日木翻译。 她说,白夫人是个温和至极的人,从没见她生过气动过怒,在她自尽的前一日,她都还在教她刺绣,笑容十分亲切,并没有想不开的样子。若非要说奇怪的地方,就是白夫人的身上时常出现抓痕与淤青,一开始时,下人们都以为是小白少爷不懂事,往他娘身上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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