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样,也不掩美貌。 唐小荷在大理寺看惯了臭老爷们,乍一对上这样的娇美人,不免就看直了眼,低声感慨道:“好漂亮的姐姐。” 宋鹤卿不动声色抬起手,照着她的后脑瓜便拍了下,冷斥道:“没点礼数,把头给我低下去。” 唐小荷碍于场合,敢怒不敢言,只好瞪回一眼,不情不愿地将头低了下去。 另一边,崔文文看到两位外男,憔悴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不自然,好在崔群青及时解释,指着宋鹤卿:“这位是大理寺少卿宋大人,我过去常常跟你提起过的,他旁边这位是他的贴身书吏小唐兄弟,我请他们过来,正是为了解你那日迷惑,你不要害怕,都是自己人。” 崔文文这才放轻松不少,朝着宋鹤卿敛衽道:“小女子见过宋大人。” 宋鹤卿温声道:“崔姑娘不必多礼,我只从你兄长嘴里得知那日事发经过,并不知具体原貌,还得劳烦你再与我细细说上一遍。” 崔文文点了点头,经丫鬟扶着坐下,虽说话缓慢,回忆途中时不时冒出冷汗,但好歹是把那晚所见交待了出来。 说到后面,她止不住牙关打颤,哆嗦着声音道:“那物似熊又非熊,虽有熊貌,举止却活似是活人一般,当真是妖怪修成了精,我越想越是害怕,妖物自古便能腾云驾雾,它若再来找我,我可该怎办?我自幼体弱,只顾潜心礼佛,未曾做过坏事,哪里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被这等邪祟缠上。” 崔文文说到后面,已然克制不住,掩面垂起泪来。 宋鹤卿看了崔群青一眼,崔群青忙对丫鬟吩咐道:“将姑娘送回去歇息,好好伺候着。” 等人走了,宋鹤卿呷了口茶,气定神闲道:“高烧不退的缘由找到了。” 崔群青眼一亮:“怎么说?” 宋鹤卿看他:“你妹妹认准了自己是被妖魔缠上,自然惶惶不可终日,只要早点把那个搞鬼的人抓到,押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人干的,她的心安了下去,病也就不药而愈了。看来我们的动作得再快点了,你给我找一方静室,把那日守在门口的两个小丫鬟带过去,我要审问她们。” 唐小荷抬眼望向宋鹤卿,小声提醒:“私设刑堂是犯法的吧?” 宋鹤卿飞她记眼刀:“抬杠也是犯法的,我能不能现在就把你抓大理寺关起来?” 唐小荷闭了嘴,别过脸不跟他说话了。 崔群青在御史台成日摸鱼打诨,办起自家事情来倒很是利索,宋鹤卿这边刚发话,他转眼就把静室给找好了,朝云碧月两个丫鬟也被叫了过去。 朝云岁数小不经吓,宋鹤卿刚将脸板起来,她那边便双膝一软跪到地上,涕泪连连,惶恐不能自已道:“婢子知错了,婢子以后再也不贪睡了,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姑娘,大人饶了我吧,婢子不敢了。” 碧月二十出头,胆子比朝云要大上不少,面对宋鹤卿的询问,不仅不惧,还冷冷静静道:“婢子当时小解去了,临走还跟朝云说了声,谁知她后来竟睡得那么死,反正等我回来,姑娘便以后吓昏过去了。” 宋鹤卿未言语,直直盯着碧月的眼睛。 碧月还是副不惧不怯的样子,一本正经道:“什么妖物魔物的,哪里就有姑娘说的那么玄乎,恐怕不过是个梦罢了,宋大人何苦为此劳心伤神。” 宋鹤卿嗤笑一声,意味深长道:“是不是梦,本官自有判断,不必碧月姑娘提醒。” 碧月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丝常人难以察觉的慌乱。 少顷在外,宋鹤卿和崔群青走在花园小径中。 宋鹤卿抬手挡了下面前嫩绿的柳条,道:“这个碧月有点问题,这两日多留意着她,最好派人暗中盯着。” 崔群青顿感诧异:“碧月?我先前也问过她,她的反应不慌不乱,不像是有鬼的样子。” 宋鹤卿白他一眼:“我看你真是在御史台好日子过惯了,但凡多审几个犯人就知道,反应越冷静的越容易有鬼,相反寻常人,尤其是老实怕事的,才容易碰到芝麻大点事便抖如筛糠,口不择言,即便没有干过坏事,也显出一副心虚样子。” 崔群青摸着下巴,狐疑且认真道:“竟还有这个说法?” 宋鹤卿:“……中丞大人究竟是怎么容忍你整天混日子的。” 就在这时,一颗石子自假山上飞来,正中宋鹤卿额头,砸出通红一个印子,险些出血。 唐小荷眼尖,冲着假山上那道身影便喊:“喂!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又一颗石子飞来,这回正中她的脑门,她没有宋鹤卿那么能忍,泪花子当即便要疼出来,面朝宋鹤卿哽哽咽咽道:“好他龟儿疼,他就是故意的。” 宋鹤卿沉了脸。 崔群青一看宋鹤卿沉脸,连忙放眼望去,看清是谁后扬声道:“小十三你给我老实点!再皮我就让爹揍你了!” “小十三”十岁上下,头顶两角,身穿秋柿色的窄袖圆领锦袍,袍上绣着祥云如意纹,脖子上挂着长命锁,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衣服精贵易伤,趴在假山头上随意磨蹭,被嚷了不仅不恼,还咧嘴直乐,又给弹弓上了颗石子,这回对准的是自己亲哥。 “哎哟!”崔群青捂着脑门直嘶凉气,气得指着小兔崽子骂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你给我等着!” 小孩哈哈直笑,爬起来便换了个藏身之处,生怕真会挨揍。 “这谁啊?”唐小荷不悦地问。 崔群青揉着额头直犯郁闷,嘟囔道:“我家老幺,亲娘去得早,一直养在我母亲膝下,成日被惯得上天,除了我爹,谁也管不了他,可我爹又哪有那个工夫。” “我劝你还是替你爹管管他。”宋鹤卿冷不丁道,“否则他长大可能会成大理寺常客。” “姓宋的你这样说就过分了啊,他才多大点,淘气也是难免,兴许以后就好了呢?” 宋鹤卿哼了声,没再多言,毕竟这又不是他家孩子,他管什么闲事。 三人各自揉完额头,正要继续说正事,便听假山上传出孩童嘹亮一声——“哎!你在那干嘛呢!” 崔群青当是兔崽子卷土重来继续作妖,扭过头喝道:“忙着呢!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崔逸轩却一摇头:“三哥,我没跟你说话,我在跟七叔说话。” “七叔?七叔在哪?”崔群青转头四望。 崔逸轩抬手指去:“就在那啊,他从刚才就在那了。” 三人顺势望去,望到了三丈开外一颗腰粗的高山松。 松树后,有道人影颤了颤,缓缓挪出步伐,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男子大约四十岁上下,身着一袭幽紫衣袍,面色苍白,须发稀疏,身材干瘦,面对几人注视,笑容僵硬地说:“我……我来这边采松浆的,松浆可是个好东西啊,又可入香又可入药,作用大着呢。” “你胡说!”崔逸轩嚷道,“你手里又没拿刀又没拿碗,你采什么松浆,你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没安好心!” 崔群青彻底沉下脸去:“崔逸轩你给我住口!七叔是长辈,你能这样说他吗?没大没小到这种地步,我看你真是要反了天了!” 教训完弟弟,崔群青立马又换副脸色,朝着男子走去,和颜悦色道:“臭小子年纪小不懂事,七叔莫跟他一般见识,回过头我自会教训他,不过您手里确实没有刀碗,这该如何采浆?” “这是因为……因为我是先过来看看是否适宜采摘,合适再回去拿家伙什,这正准备回去拿呢。” “哈哈原是如此啊,那可真是巧了。” 在二人客套的工夫,宋鹤卿的眼神不由定格在这“七叔”身上。 面色白到发青,身条瘦,步伐无力,说话时眼神不自觉闪躲,气息轻重不匀。 像是有点病在身上的。 作者有话说: 喜报!烧退下去了!明天有望恢复日六!下午六点可以来看看!
第32章 面片汤 ◎来煎人寿◎ “我七叔全名崔茂, 茂盛的茂。” 去往大门的路上,崔群青对宋鹤卿唐小荷道:“他是我爹的同母兄弟,因身子不大好, 这些年来从未考学求官, 即便娶妻生子,也一直受我爹照应,与我们这一脉同住同行, 未曾分家。” 唐小荷小声嘀咕:“这不就是拖家带口蹭吃蹭喝吗?” 宋鹤卿胳膊肘捅了下她,示意她少说两句,转脸问崔群青:“身子不大好?” 崔群青点头:“好像是打娘胎里便带出来的心绞痛,因为这桩, 我祖父祖母甚是偏爱他,甚至临终前特地交待我爹, 要我爹好生照料他一辈子。唉,这也没办法, 谁让我爹排行老大呢。” 宋鹤卿听完顿了片刻, 接着又道:“你这个七叔,可曾爱好狩猎?” 崔群青笑了:“狩猎?你怕是在跟我开玩笑,他这么个病秧子, 能狩哪门子的猎, 出门不教人抬着便不错了——等等?” 崔群青面色凝了起来:“你怀疑是他干的?” 宋鹤卿也直白,说话一点不带拐弯抹角,直接反问:“不能吗?” 若换旁人这样说,崔群青肯定将对方大骂一通赶出家门从此老LJ死不相往来。 但若是宋鹤卿, 他就只能三思再三思, 而后道:“这不合理, 七叔为人素来老实, 从没干过僭越之事,七婶又管他甚严,他这么大年纪,连个妾都不敢纳,别的更不用说。文文是他的亲侄女,他何苦刻意吓她?再说,你我都猜测是名男子披着熊皮,他一个病秧子,手头要熊皮作甚?” 说到这,崔群青自己都愣了一愣,因为他想起来了,七叔最是害冷,手头从来不缺各类裘衣,家中子弟狩猎所得兽皮,也都是先紧着他用的。 崔群青眉头越拧越紧,终是忍不住转身道:“我这就亲自带人去他房中搜上一搜。” 宋鹤卿拉住了他,道:“你自己都说了,你七叔自幼得宠,长大甚受你父亲照料。所以你即便在他房中搜出了熊皮,那又能如何?只要他咬紧牙关不承认,一口咬定是受旁人栽赃陷害,你说你父亲是听他的,还是听你的?” 崔群青仔细思索一番,发现还真是这样,不免深感颓败,仰天叹气道:“那这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天色已沉,暮色四合,灯未掌,周遭皆笼罩在一片昏暗中。 宋鹤卿转头望了望身后,对崔群青道:“等到门外,马车上去说。” 回大理寺的路上,马蹄声响脆,车毂沉闷。 唐小荷被颠的有点犯困,看着窗外夜色,打了个哈欠道:“我不明白。” 宋鹤卿本在闭目养神,闻言启唇:“不明白什么。” 唐小荷:“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个黑熊精一定还会再回佛堂?他都已经打草惊蛇了,再回去,那不是往死路上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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